身後的男子模樣英俊,身姿挺拔,綠葉小花一片片一朵朵都成了他身後的背景,還有白雲藍天,小河悠悠。風輕輕揚起他額前的碎髮,露出那雙深邃寧靜的雙眼,略有些冷冽剛毅的脣角此刻若有似無勾起,他的身周,一片綠葉打下一小塊陰影,將他的半邊眼眸隱藏在了暗影下。
那棱角分明的臉像是最完美的雕塑,一雙眼睛有着奇異的魔力,彷彿每一個不經意間的眼神都是那般深邃,專注。
耳邊靜悄悄的,夏泠音別開眼睛,躲開他那雙如同漩渦一般的雙眸,垂首看向地面。眼前是一圈一圈的光暈,隨着他擡臂、鬆開,而氤氳開去。
鞦韆越蕩越高,夏泠音將視線移向天空,一瞬間感覺白雲和藍天都在自己的面前,彷彿一伸手便可觸摸到柔軟。而遠處的鳥鳴,似乎一下子飛入了耳膜,離得那樣的近。這一刻,她真希望自己有一雙翅膀,可以就此翱翔,不想其他。
“謝謝你救了我。救命恩人,你叫什麼名字?”她閉上眼睛,在飛躍的空中輕聲問道。
“順便而已。”他輕描淡寫道。他沉穩的聲音有些沙啞,帶着些慣有的疏離冷漠和骨子裡貴族的傲慢。三個字從那雙完美的脣瓣中吐出,“墨颯隱。”
夏泠音微笑,“是哪三個字?”
“水墨,颯爽,隱匿。”
原來是墨,不是莫。夏泠音沉吟片刻,問道,“你的姓氏我從來沒見過。”
墨颯隱忽然沉默下去,沒有說話。過了許久,他才說道,“你呢?”
夏泠音抿脣道,“夏泠音。夏天,泠泠七絃上,知音。”
鞦韆漸漸停下,夏泠音站下來,擡頭看他。黃昏的陽光總是橙暖橙暖的,照在他英俊的面容上,顯出了一絲柔和,她仔仔細細的看,從眉眼到鼻端再到下頷,直看得墨颯隱眸光越來越深,她才終於確認了自己的想法。
她低呼道,“真的,你真的和那尊雕塑好像!”她眼睛發亮,像是發現了什麼寶物一般,“你看過了沒有?就是那尊戰死沙場的英雄雕塑,在入口處的。”她說了半天卻不見那人有反應,於是疑惑的擡眸看向他的眼睛,然後驀然一怔。
墨颯隱的眼睛依然那般深邃,卻又很不相同,裡面忽然像是盛滿了華光,之前的漠然之色盡退,顯出了他眉眼中流轉的波光粼粼,一瞬間讓他的面容柔和不少。
他身上似乎忽然充滿了巨大的能量,墨颯隱垂眸看她,低沉的聲音說道,“那是我祖爺爺。”
“啊。”夏泠音被這句話更是驚到了。一直不愛說話的墨颯隱卻忽然像是被打開了話匣子,繼續道,“我們家族歷代人裡,就我和祖爺爺長得最像,小時候我爸總說,要是在古代,我肯定也會是朝廷的一名大將。就衝我長得跟威名遠揚的祖爺爺那般像,賊人都要對我退避三尺。”
說着,他英俊硬朗的臉上泛起一抹難能可見的暖笑。
夏泠音看着,無端的卻從那笑中看到了酸澀。
墨颯隱仰起頭來,看向天邊的白雲藍天,那是所有人緬懷時慣愛的動作,彷彿看着朵朵白雲,便可瞧見記憶裡的那些光年,“可是……時代變了,一切就都不一樣了。”
夏泠音也學着他,仰起頭看藍天白雲,微笑道,“其實現代比古代好多了吧。”
她頓了頓,“雖是不能戎馬生涯,卻能夠一家幸福,好過每一次出征後,家人都不得安寧,只燒香拜佛想要對方的安全。我倒覺得,那樣心驚膽戰的日子過得並不舒暢,就算有累累戰功又如何,家門榮耀又如何?家人最想的,不過是對方的安康長壽罷了。”
空氣裡忽然一片寂靜,她移開目光,這才發現墨颯隱一雙深邃的眸子就這麼靜靜的看着自己。
夏泠音愣了愣,而後有點尷尬地抿脣笑,“哈,哈,這是小女子的一點小見解啦,您大人莫要見怪,純屬個人觀點哈~俺不比你們男兒氣概,心那麼大,容得下天下,我的心很小,只容得下愛我的,和我愛的人而已。”
墨颯隱聽她說完,依然沒說話的看着她,直把她看得皮膚髮麻,最後她乾脆瞪眼,伸出一個指頭戳他的肩膀,“喂喂,墨颯隱,你幹嘛這麼看着我啊!”
話說出來,夏泠音卻是一僵,無端的感覺自己似乎和他很熟絡,一下子讓她和他的關係變得十分親近。
墨颯隱抿脣,伸手輕握住她的手指,眸光有些深沉,“那就強大到他人無需擔心的高度。”
夏泠音側過頭看他一眼,發現他神情在一瞬間的悵然之後變得堅定毅然,剛毅俊逸的面容如刀削斧刻般,形狀完美的脣瓣緊抿,帶着些許冷傲。那個神情讓她感受到他堅定的內心,還有一種睥睨天下的霸氣。
他聲音低沉磁性,在耳畔如風般響起,“既然時代不一樣,就換一種方式,站在頂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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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颯隱說到這裡忽然停了下來,夏泠音疑惑的看過去,心中紛繁閃過許多念頭,他,究竟是什麼人?什麼身份?他卻已經合脣不語,雙眸略帶冷漠的看着前方,身周的氣場恢復了冷淡,仿若方纔交談的他只是一場幻境。
場面安靜了大約半分鐘,然後墨颯隱淡定自若的轉移了話題,扶着她去往飯廳。
走入那棟竹樓,夏泠音看着古色古香的木桌椅凳,牆上還掛着幾幅水墨畫和書法,手法大氣自然,一看就是真跡。
桌上放置着幾碟小菜和精緻的小粥,一陣陣香味撲鼻而來,夏泠音立馬坐下來,看着那綠油油的蔬菜嘆道,“純天然啊!”
夏泠音坐着,墨颯隱遞給她一雙筷子,竹子製成的筷子,最上面鏤空刻出了雕花,顯得精緻無比,她嘖嘖兩聲,拿過筷子,嘆道,“這屋子看上去有點年頭了,像是古代留下來的房子呢。”
墨颯隱點頭,淡淡道,“幾百年了吧。”
她放下筷子繼續道,“這真是純竹子做的?”
墨颯隱剛毅俊逸的面容上透出一絲笑意,“翻修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