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三章 巡視貴州與陳眉公

聽了馬士英等四川官員的一番關於民政的稟報後,朱由校又耳提面命一番後才於初秋時節去了貴州。

關內原十三個承宣布政使司中,貴州承宣佈政使設立的時間比較晚,其經濟基礎也比較薄弱,民族成分比四川更爲複雜,布政使等中央朝廷派遣的流官實際管轄區只能侷限在幾個重要據點。

而且,這一帶生番也比較多,改土歸流的話,難度要比四川大,也正因爲此,朱由校纔沒先在貴州進行改土歸流,而是讓馬士英先做了四川巡撫,先在四川搞,然而進而輻射影響貴州。

如果日後有必要的話,朱由校會設一雲貴總督,讓馬士英爲第一任雲貴總督,在四川基礎上再在貴州施行改土歸流之策。

因而,現在對貴州的改變仍舊主要是進行漢文化的普及與教育,被髮配的文人士子中,很大一部分就被髮配到了連語言也不通的貴州。

這裡面,陳繼儒自然是其代表,事實上,朱由校一開始並沒有打算將陳繼儒也流放到西南來,畢竟陳繼儒是一個單純的隱士,早就自絕於朝堂政治,但這人偏偏與董其昌私交甚篤,在董其昌被抄時,還爲董其昌鳴不平,說什麼刑不上大夫之累的話,朱由校便乾脆將其也貶到了貴州。

據東廠在貴州的人傳回消息說,這陳繼儒頗爲怡然自樂,到貴州後雖三餐不飽,住着崖洞,卻立志說要學王陽明來個龍場悟道。

也因此,朱由校在第一次放回流放西南的一批文人士子時便沒有讓放陳繼儒回來。

許多文人即便是流放到西南也都還能擔當教諭教授等學職,唯獨陳繼儒只做一私塾先生,自然一年四季的補貼是比其他人要少的。

連陳繼儒都還記得唯一一次府裡額外發了一次肉也還是因爲皇長子出生才額外獎勵的。

進入貴州境內後,朱由校不得不改乘滑竿,這一帶因地勢複雜與行政難度比較大的緣故,使得官道一直未擴寬,朱由校的大型馬車還不能通過,而此次朱由校又不願意動用太多人力擡着過去,因而便改乘滑竿,也算是體驗一下民間土財主的交通方式。

吱吱呀呀的滑竿隨着濃淡不一的青山起伏不定,仔細一看,會發現遠處山林各處已經滿是或在明處或在暗處的第五軍士兵或錦衣衛。

一些常駐貴州的東廠番子也假扮成販夫走卒用各種方式告訴着引路的人前方是否安全。

底下負責警衛的人是膽戰心驚,深怕出了半點差錯,而上層的朱由校和他的妃嬪們以及隨扈大臣們則是儘可能的表現的的從容鎮定,沒事還能來點詩詞以不辜負這閒情野趣。

事實上,朱由校也知道出巡的確會有各種意外發生,但這並不是他要一輩子待在紫禁城裡的理由,如果作爲一個皇帝,連自己的國土都不能想去哪兒就去哪兒,那擁有這片領地也沒什麼意義。

而且警衛的水平也正是這樣才能訓練得出來,特別是對於如今階級矛盾日漸緩和的時候,因爲經濟發展的需要,政治權力鬥爭再次由嚴厲向寬鬆轉變,東廠這樣的針對國內情報與稽查的特務機構只能依靠皇帝陛下每一次出巡來當做一件訓練工作能力的一場大事。

萬曆時期張居正的考成法早從天啓七年開始就被朱由校再一次重新實施起來,朱由校可不想花這麼多錢去養一幫只會吟風弄月不會做半點的實事的閒人,本着能者多勞的準則,考覈是有必要的。

而東廠自然也有考覈,此次出巡的順利與否,就是他們一次重要考覈任務,所以由不得他們不重視。

因爲已是秋季,整個凱里山區的雨水也就勤了些,一路上霧氣瀰漫,溼溼滑滑,倒也難見到藍天,而氣候卻漸漸的有些陰冷,朱由校此行都是準備齊全,他自己早已是披了一件大氅,跟着來的寧嬪籮箬和柳如是都已戴好了觀音兜和蓋着大毛衣服。

然而這時候,朱由校卻看見仍有赤着腳的農夫正站在田埂邊舉着耙子提泥護着田埂,有小孩還挑着擔子到處撿狗糞,並眼看着就要進入警戒線來,一東廠番子早已拔出刀來,從一參天古樹上跳將下來,刀鋒直指着小孩。

從旁隨扈的凱里知府有些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事先他已按照上面的通告告知給了府轄區內所有的百姓,御道周圍五十步之內不得擅入,否則會傷及性命,而今日這小孩明顯已經忘記了這個規定,竟然越走越近。

眼看着那刀鋒就要劈斷那小孩的後背,朱由校忙喊了一聲:“慢!”

頓時,那東廠番子的刀停在了半空中,整個身體後肢攀住樹枝沒在下降,而那小孩這時候也才察覺到了危險,擡頭看見一人正舉着一把刀對準自己,這小孩嚇得頓時怔住了片刻,手裡一籃子的狗糞也落在地上,顫顫巍巍地指着一第五軍騎兵的馬蹄下的馬糞道:“我只是想要這個。”

在化學肥料還沒有普及的時代,有機肥是農業生產唯一可以用作提高農作物產量的肥料,因而農夫對於糞土可是看得很重的,至少比土重要,一些還不能幹農活的小孩就會被家裡安排到處拾掇畜生糞便,而這小孩明顯是被朱由校的御駕裡的大股騎兵所帶來的大量有機肥所吸引,才導致今日這小孩差點就會喪命於此。

不過朱由校對此也算是看出來這西南一帶相比於大明其他地區如山東、江南等地地區還有落後許多,小農經濟依舊在這些地方佔絕對的統治地位,這也是朝堂上代表小農經濟的守舊派士紳依舊還佔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大明現在幾乎也出現了地域差距開始越來越大的現象。

這也是朱由校以後不得不考慮的問題,整個帝國的管理範圍越來越廣,不同地區肯定因爲地理位置的不同和發展方式不同而出現不均衡的現象,如果差距小還好,但一旦比較大的話勢必會導致帝國出現分裂,以及對社會財富後的幸福感也會下降。

畢竟如同人的自豪感來自於與其他人比較一樣,一個地區的人對社會的好惡感也是來自於同其他地區生活的人對比。

這些現象都需要朱由校去警惕,而要讓一個因爲地理條件不好而造成一定封閉和貧困的地區唯一有效的辦法只有兩個辦法,一個是修路一個是繼續抓教育,前者是打破地理隔離促進該地區與外部進行更多的經濟交流,而後者則是促進生活在這裡的人裡有更多的人掌握知識的鑰匙,並進而改變這個地區的整體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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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兩者都是需要花鉅額的投資才能得以進行,而且後者會使得更多的本地精英流向外地,並促使這個地方依舊處於貧困,甚至出現越發嚴重的空巢與老齡問題。

越是這樣想,能預測的問題就更多,朱由校發現自己的腦袋已經不夠用,但他也知道自己雖說能改變歷史的命運,但卻無法真正改變歷史幾百年爲一個單位的進化路線,朱由校也只能摸着石頭過河,盡全力去維持和穩定好大明帝國這個局面。

“將他放過,並傳令各地官吏,務必通知到其所轄區內的百姓,並務必保證不再有百姓擅自闖入御道警戒區內,若有百姓因爲擅闖而使,其所在州縣的正堂官也得罷職!”

朱由校這話說後,李明睿便掉轉馬頭下達旨意,而與此同時,這凱里知府卻是心裡不由得一顫,他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如今在自己的轄區內,竟然會出現這等事,他不由得暗暗發誓回去後定要好好教訓教訓這幫衙役,居然讓百姓家的孩子來到這地方撿狗糞,這不明擺着斷自己的關路嗎。

朱由校的出巡對於這些多年也得不到機會進京述職的地方官們而言無疑是挑戰也是機會,只要他們做的事能讓陛下滿意,就能直接在陛下面前掛下名,日後自然也能升得更快。當然,不滿意也會被陛下直接責罰,而若是自己上司知府按察使和布政使等官知道,卻可以拿錢擺平,但在皇上面前出錯卻是不能拿金錢擺平的,而且說不定就這樣一直在陛下面前留下這個印象,日後無論其他大臣怎麼誇讚自己,也很難讓陛下改變對自己的印象。

好與壞,都是簡在地下,而人的記憶又超級懶,一般只記得對一個人的第一印象。

“宗知府,你通知下去,朕的鑾駕過後,御道上的糞土,百姓可主動撿拾,不得阻攔!”朱由校這話一說出口,凱里知府宗榮心裡再次咯噔一下,暗道:“這下好了,不但在陛下面前留個不好的印象,連帶待陛下走後靠封住御道收集馬糞賣給百姓或小販的發財路子也沒了。”

“是,微臣遵旨”,宗知府心裡儘管有百般苦,但還是強撐着笑臉答應了下來。

朱由校不知道這個凱里知府宗榮在想什麼,他此次來西南巡視倒並不是要對這些地方官來個大清洗,畢竟現在大明是缺少地方官,儘管大明各地已經成功培養了不少具備高學歷的人才,但這個速度還是沒有跟上地盤的擴展速度,所以對於凱里知府這種沒有成功避免百姓出現在警戒區內的事情,他也沒有要過於苛責的意思。

而沒過多久,當微眯小憩的朱由校剛感覺到一絲略帶涼意的穀風讓他被驚醒之時卻聽得前方峭壁上沿竟然傳來讀書聲,其聲音洪亮而整齊,像是有幾百人一樣。

朱由校不由得感到頗爲好奇,忙問及凱里知府宗榮,凱里知府只得如實回答說,這是陳繼儒在山洞中講學。

原來,貴州多山,而官府資金有限,且再加上建造房屋難度也高,畢竟到處都是陡峭的山崖,因而作爲被髮配到這裡當私塾先生的陳繼儒只能藉助這山崖間的崖洞作爲講學之所,其實,也不僅僅是陳繼儒的社學,很多其他社學也是如此,連帶着陳繼儒自己到現在也沒有一間可遮風擋雨的屋子,只能住在山崖間。

朱由校倒是難以想象陳繼儒就在這樣對地方硬是培養出一個天啓十一年的狀元郎,因而他便滿懷好奇地下了滑竿,開始步行進入山崖。

等到朱由校來到崖洞時,果然看見陳繼儒正站在洞的最深處一崖壁上掛着的黑板講解着儒家的一套經義,而坐在枯草堆上的學生們卻是聽得很認真,裡面有不過十來歲或許剛學會念三字經的孩童也還有已年過三旬的老童生。

“這位眉公先生每次上課都是這麼多人嗎?”朱由校這時候不由得問起了凱里知府宗榮。

宗榮這忙回答道:“是的,眉公先生乃當代大儒,性情恬淡,不追名逐利,而且還學識淵博,很多人都喜歡來聽他的課,連下官自己有時候也會微服來看看,有時候甚至聽者甚至能達到千人之多,畢竟這樣的人對於貴州而言卻是千里難得的一人才。

“那就讓他多待十年,直到他培養出能夠如他陳繼儒一樣的大名士出來就可”,朱由校說着就笑了笑,然後轉身離開這裡,他沒有必要打擾陳繼儒,此人既然如此享受在鄉村教書的感受,自己作爲帝王也沒必要逼着人家回家或者回京任職,但朱由校走前還是讓李明睿擬旨任命陳繼儒爲教授,負責全府的教學與教職工作者。

然而,就在朱由校準備返回先去貴陽府再輾轉去兩廣地區時,卻有在前方一直打探消息的東廠番子回來報告說,前方發現大量的夷族之兵,而且還親自求情面見陛下朱由校。

朱由校對此倒是感到很是驚訝,他沒想到還真遇到土司的士兵會直接來攔路,然而,朱由校也並不是那種膽小如鼠的人,便果斷答應了人家的要求,即面見這些土司的官員們。

朱由校倒很想看看這些反對改土歸流政策的土司們到底會拿出什麼理由來,以及這些土司們的底線在哪裡。

但想在可以確定一點的是,這夥土司的軍隊也並非沒有自知之明,而且也並不想急着和朝廷撕破臉,說明整個事件還是有轉圜的餘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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