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菸草
“你們想多了，鄭國慶他考的是上海的學校，通知書來得晚點是正常的。過幾天人家就要去大上海上學去了，到時候大學裡面的姑娘多得很，你們哪能看上你們這些農村的土妞。”李遠山笑道。
“農村土妞？”楊明義笑道，“遠山哥你這話絕對了吧？嫂子的戶口也是在村裡的，你敢說嫂子是土妞，當心晚上被攆出來。”
“呵呵！晚上？晚上我那是特意去山上看星宿呢。”李遠山笑道。
“哈哈哈哈……”一衆人都笑起來。
李遠山說道：“國慶啊，還有你們其他人，這去了學校，就算要找對象，那也要擦亮眼睛，打聽清楚再說。大家雖然都是學生，但是有些已經結婚了，甚至有的孩子都幾歲了。然後一進大學發現，喲！這大學美女多啊！家裡那個黃臉婆簡直不能跟她們比啊！然後說什麼思想境界不同，什麼沒共同語言，換一個年輕漂亮的，其實就是爲自己開脫。男的如此，女的也一樣。很多人爲了跟自己過去破罐子破摔的經歷或者爲了私心私利等等拋棄在農村苦苦等待他們的人。如果是這樣，就平白做了惡人。尤其是你們女孩，這社會實話說對男人更包容，你們到時候要面對的就是衆人的指指點點，惡言惡語。而且，能拋棄呆在農村的老婆孩子娶你，難道他就沒可能爲了權力金錢甚至更年輕漂亮的女人而拋棄你？這可得想清楚。”
“真有這種現象嗎？”鄭國慶驚訝地問道。
“怎麼可能沒有啊！打個比方，你現在已經跟村裡的姑娘結婚了，而且有了個孩子。你媳婦成績不行考不上，或者要照顧孩子不能去考。”李遠山說道，“你進了大學，自然會爲以後考慮，要是你媳婦一樣進了大學，離開農村跟你工作生活在一起是不是比兩地分居好？而身邊的女同學衣服漂亮、皮膚白皙，怎麼看都比在農村臉朝黃土背朝天，曬得烏漆嘛黑的黃臉婆好看太多了！而且，人家老爹還是某某幹，部，對你將來仕途上有很大幫助，這時候你會怎麼想？是不離不棄，忍受一輩子沒什麼大作爲，同事還對你有個鄉下老婆的指指點點，還是離婚攀上高枝，今後仕途順暢？”
聽了李遠山的話，鄭國慶還沒什麼，倒是幾個姑娘臉上的表情變了，這可是關乎到一身的大事，由不得她們不警醒。
當天，四個拿到錄取通知書的學生高高興興地收拾東西離開了，他們已經不用再呆在這裡了。
天色才微亮，村裡就起來上工了，帶着背篼煙竿走到地裡，天色剛好。楊光信看着地裡的煙，笑道：“還是遠山你懂的多，打頂的時候多打點，少留幾匹菸葉，這煙就長得越來越壯，不但長得長，分量還重。”
“這本就是這樣嘛，葉子少了，同樣的養分供給這些葉子，自然長得好。”李遠山說道，“本來底下的葉子不要的，那麼短，烤出來又輕顏色又不好，就是你們捨不得。那點菸葉拿來有什麼用，大部分是枯葉子，剩下的也賣不了多少錢。”
“這些不用賣，留着自家吃就行了。”楊光信說道，“丟了多可惜。”
“你們就沒算過賬。”李遠山笑道，“頭烤煙已經出來了，就得五六十公斤好點的，除去人工和煤炭還剩多少？要抽菸，隨便撿點二烤三烤的出來就夠了。”
“要我說，烤煙用什麼煤啊，又要花錢又要趕馬去馱。”楊光信說道，“還好雄武公，社就有煤，要不想用都找不到。”
“就是因爲雄武有煤炭，所以我纔想到用煤炭的。”李遠山笑道，“雖然要花錢，而且也累人，但是用煤炭烤煙比柴好用多了，火力穩定，又不用人一直守着，就算大火的時候四五個小時添一次煤炭就可以了，烤出來的菸葉也沒那麼多青莖。”
“用煤確實不錯。”這時寨方洪他們也來了，接話道，“我看今年的煙賣的錢要比去年多多了。去年烤出來的煙綠莖多，甚至綠片也不少。綠莖還能賣，綠片就賣不出去了。菸葉短，質量也差，好多都是四級煙三級煙，二級的都少，一級就更少了。看今年這情況，最低大部分也是二級煙，一級煙肯定也多。”
“喲！煙芽又長出來了。”寨方洪走到地坎上，看着一棵棵煙頂上兩寸來長的煙芽說道，“又該打煙芽了。今天上烤，明天打煙芽。遠山，你去那埂子腳（田埂下面）看看那窩雞樅生沒有。”說着指了指十多米遠的一個位置。
“行。要是有雞樅，那今天可就算開葷了。”李遠山笑着走過去。雞樅，是一種從白蟻窩裡生長出來的菌子，跟其他蘑菇一樣，做起來很費油，但是吃起來也很香。這附近山坡、地裡不少，從農曆七月到九月都陸續有。至於營養，據說很不錯。
走過去打眼一掃，煙也遮蔽下冒出幾朵雞樅，李遠山說道：“還真有啊！”
“當然會有。”寨方洪笑道，“這我雞樅我都撿了好些年了，每年都是差不多是這個時間生。”雞樅這東西李遠山自然知道，每一個白蟻窩雞樅菌都會在每年差不多同一時間生，除非氣候出現劇烈變化。當年他在這裡的時候，每年也會去撿雞樅，有時候遇到一兩平方這麼大一片，看着還是挺喜人的。
李遠山拿過背篼，將雞樅採到背篼裡，然後說道：“這大大小小有五十多朵呢，我先送回去再來啊。”
“遠山，怎麼又回來了？”江明月正在生產隊隊部洗菜，見李遠山回來問道。
“撿了窩雞樅，有半背篼呢，先拿回來做菜。”李遠山笑道。
“好，今年還沒吃過雞樅呢，今天可以嚐個鮮了。”楊明英笑道。
“過段時間就多了，幾場雨一下，到時候怕是吃不完。”李遠山一邊把雞樅撿出來，一邊笑道。現在沒有農藥，白蟻是比較多的，到八月份的時候，有心去尋找，一天能撿一兩背篼。
“對了，說起雞樅我想起個事情。”楊明英笑道，“你家敞壩也有兩窩。”
李遠山笑道：“哈哈！那肯定就是我家的了，你們就算知道了也不好意思去撿不是！家門口就能撿到雞樅，沒有比這更好的了。”
“這算什麼呀！”宋梅笑道，“以前爺爺說他們剛搬來的時候，竈門前就生雞樅，撿了好幾年呢！”
李遠山笑道：“那時候你爺爺他麼應該把竈頭（竈）拆了，說不定下面也有雞樅呢。”
“竈頭是不能隨便拆的。”楊明英笑道，“再說，爲了吃點雞樅把竈頭拆了，那不是費事嗎？雞樅多得很，出去逛一圈不就有了，哪用得着拆竈頭。”
“不跟你們說了，再說一會背煙的人都回來了。”李遠山把雞樅撿出來，背上背篼又往地裡走。
“記得把背篼裡的泥巴倒乾淨，別弄髒了菸葉。”江明月說道。
“知道。”李遠山搖搖手。
二十多個人幹到十一點過，然後回來吃飯。大鍋飯，一羣人打了飯菜在外面或蹲或站，邊吃邊說話，氣氛倒是熱鬧，就是菜實在不怎麼成。
“這經常乾重活累活，這飯食實在有點差呀！”李遠山說道。
“就是！”楊明義說道，“總是吃不飽，這幹活可就沒有力氣。”
“嗯，不是我們不出力，實在是沒得力氣可出啊！”寨方平也說道。
“你們幾個一頓吃得比我們都多，還沒得力氣，飯都吃到哪裡去了？”寨方洪說道，“你看遠山，吃得比我們都少，那力氣卻大得很。”
“二舅，遠山哥是吸……吸收好，這是體質的原因。”楊明義說道，“再說，我們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當然吃得多。你不是經常叨唸‘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嗎？”寨方洪上面還有個大哥，比他大四五歲，拉省兵的時候被帶走了，下面也有一個弟弟，得急性病沒活出來。當時拉省兵，規定三兄弟得去一個，五兄弟得去兩個，但是有時候爲了湊足人頭，三兄弟被抓去兩個，五兄弟抓去三個的多得很，這就是寨子裡的人家過了這麼多年也只有十幾家的原因。
“那也得有個度啊！你們幾個，肚子就像無底洞！多少東西都不夠你們吃的。”寨方洪感嘆道。
吃過飯，一部分繼續去地裡採收菸葉，其他人編煙，一直忙到五點過才結束。
然後下烤，一竿竿幹菸葉從烤房裡拿出來，寨方和笑道：“比上一烤好得太多了！有點綠莖和枯葉子，綠片幾乎沒有，把綠片和枯葉子挑出來，分顏色長短就行了，看來今年特意去買的剪刀要派不上用場了。”菸葉不可能每張都一樣黃，有些病變部分會變黑，還有葉邊，這些部分不但沒質量，還影響賣樣，今年寨方洪根據李遠山的主意，特意去買了十幾把剪刀。
“這不是更好！賣的錢更多，還少投入人工。剪煙實在是太費時間了，之前直接用手撕快倒是快，只是看着醜得很，沒個賣樣。”楊光立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