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車上，姜馨玉回頭看着伏在範濤身上哭的姜翠翠和範勝，心裡並沒有痛快。
她們兩家是有矛盾，但矛盾上升不到仇恨的地步，姜翠翠家死人了，她也不會因此而高興。
宋志昆神色嚴肅，雙手擺放在膝蓋上，端正的坐在座位上，心裡嘲笑自己的懦弱怕事。
範濤的死在姜馨玉心裡如一根刺，扎的她很不舒服，她馬上就要走了，怕是幫不到範濤什麼了。
“宋同志，到了縣上我應該可以自己回去了，你不用再特意送我。”
宋志昆問：“你有沒有可以結伴回去的人？如果有，我倒是不必再送你。如果沒有，還是小心爲上。”
“之前那個男同志叫賈宏，有人告過他耍流、氓，結果人瘋了，還有一個女同志，在被他追求後失蹤了，姜同志，我沒有危言聳聽，這只是鬧出來後我所知道的兩起。”
姜馨玉心裡升起陣陣寒意，“他就沒人管？”
宋志昆：“沒有證據，在這個地界，他大概不會出事，而且他和那些紅袖標們也有些關係。”
“姜老師，抱歉了，我並不能幫上你什麼。”
姜馨玉搖搖頭，“顧好自己是正確的，你不用對我說抱歉，我理解你。”
道德綁架什麼的最討人厭了。
賈宏的危險係數那麼高，她可不敢拿自己以身犯險，有姚獻民的事在前，再怎麼小心都不爲過。
跟着宋志昆去了宋桂芳家，這回院子倒是開的，不過宋桂芳依然不在。
“嬸兒，我妹子呢？”
宋桂芳現在的婆母面對宋桂芳和宋志昆時是兩幅面孔，此時她熱情的說道：“她回孃家去了，志昆你咋來了？我現在就去擀麪條，一會兒你在這吃。”
宋志昆看了好幾眼那幾個臉生的人，本能覺得事情不對勁。
宋桂芳再婚後回孃家的次數屈指可數，她怎麼會無緣無故回孃家？
“你是宋桂芳她哥是吧，我們是趙永的孃家人，當初趙永要娶宋桂芳時，我們是打聽了她不能生才同意讓趙永娶她的，現在她又懷了，那牛牛怎麼辦？”
宋志昆臉黑了，“什麼怎麼辦？我妹子再生一個還礙得着牛牛？趙永再娶還得你們同意？你們要是覺得我妹子照顧不好牛牛，那就把他帶回去。”
“話不是你這樣說的，宋桂芳她是後媽，她要是生了自己的孩子，還能對牛牛好？必須讓她把孩子給流了，不然…”
“不然咋樣？”宋志昆的眼神如罡風一般，剜的對方生疼。
彷彿如果接下來的話讓他不滿意，他能提起拳頭揍人。
他側眼看向趙永他媽，“嬸兒，你也是這意思？”
趙永他媽訕訕道：“志昆啊，家裡不寬裕，再生一個就養不起了，家裡有妞妞和牛牛就夠了，桂芳要實在想生，那把妞妞送人，我就沒意見。”
宋志昆拳頭緊握，“趙永也是這意思？”
如果他昔日的戰友也這麼作賤他妹子，別怪他不客氣。
趙永他媽：“我說的話他不敢不聽，志昆，你也知道家裡就永子一個有工資的，家裡都指望着他，再生一個可養不起了。”
姜馨玉心裡翻白眼，敢情宋桂芳嫁進來就是伺候繼子照顧家裡的，說難聽點就是老媽子，連再懷上了都不許生。
老人不都喜歡多子多福麼？這個年代哪一家的孩子不是多的滿地跑，不像幾十年後一樣從孩子出生就開始花錢，這個時候給一口飯吃養大就成，偏這家就不一樣，說難聽點，宋桂芳她婆婆就沒把她當回事。
姜馨玉想的不錯，在趙永他媽眼裡，宋桂芳是個二婚頭，那就是破鞋，能讓她進門就已經是天大的恩典了，照顧好牛牛、把家裡的活全乾了是應該的，再生一個雖然是添雙碗筷的事，但她就是不待見宋桂芳生的孩子。
趙永他媽雖然害怕宋志昆駭人的表情、忌憚他的工作背景，卻還是想表明自己的態度。
“志昆，這說到底是我趙家的家事，你就算是桂芳她哥，也不能對我家的事指手畫腳，桂芳現在是我家的人，你可不能管的太寬。”
宋志昆指着對面的人，“那他們又是誰？咋能管你家的事？”
“行，既然你們不把我妹子放在眼裡，那以後她就不回來了，這婚我做主給我妹子離了。”
甭管趙永什麼態度，宋志昆都不願意宋桂芳在他家憋屈的過活。
宋志昆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趙永他媽哼道：“離婚就離婚，反正也是破鞋，離兩次，還能嫁第三次？看以後誰還要她！也不嫌丟人！”
趙永前妻的孃家人附和道：“她前頭那個都說她和別人不清不楚的，誰知道她懷的是不是永子的孩子。”
趙永他媽一聽嘴角邊的法令紋都更深了，心裡對宋桂芳的不喜又多了幾分。
離婚也好，她家永子雖然人有點毛病，但有工作，再找個黃花大閨女也不成問題，那水性楊花的女人就該被浸豬籠。
姜馨玉沒對宋桂芳的事發表看法，不過走出巷子時，看到了帶着妞妞徘徊在路邊的宋桂芳。
妞妞比起以前高了些，人也有點瘦，那眼神看起人來帶着一股子尖銳感，像頭狼崽子。
她覺得這神色不該出現在一個年紀不大的小姑娘臉上。
“你咋在這？不是回孃家去了”宋志昆的臉很臭。
宋桂芳神色不自然的說道：“我帶妞妞出來買東西，正要回去。”
上午她生氣離開家門，到了車站發現自己沒地方可去。
孃家不是她的家，親哥那裡要是知道了這邊的情況，肯定得鬧開，現在見到親哥，她也不想讓親哥知道她現在的情況。
“你先和我一起送姜同志回去，晚上我們回家，明天過來把東西收拾好，以後你跟我去市裡。”
宋桂芳錯愕後就是心慌，“哥，你都知道了？”
宋志昆“嗯”了一聲，黑着臉說道：“你以前還知道給我寫信，現在連吭都不吭一聲。”
宋桂芳解釋道：“趙永和朱林不一樣，他不打人，脾氣也好，是個過日子的人。”
宋志昆盯着她，氣的一手叉腰問：“他們不要你肚子裡的孩子，你想咋辦？”
宋桂芳吭哧半天后說出了一句讓姜馨玉震驚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