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款付了，剩下的手續由範經理全權處理，姜馨玉速速回了首都。
她還不知道，在她坐飛機走的當天，王素梅把魏明送的海味乾貨分出了一半，帶着孩子去醫院看了陳進華。
比起上次來看陳進華時的沒話說，這次王素梅的發揮可以用滔滔不絕口若懸河來形容。
昨天晚上翻來覆去到後半夜才睡着，當天醒的還特別早，並且醒來後毫無睡意、嘴邊掛着口水，但嘴角是彎的。
兒子真的出息又孝順，出國後掙到錢既沒忘自己的小家，也沒忘祖國這個大家。
她兒子就是有能耐、有本事，是愛國愛家的好青年。
王素梅紅光滿面，作爲傾聽者的陳進華今天扮演的是捧哏的角色，因爲心情好，原本發黃的面色都出現了紅潤的光澤。
倆人這麼多年還是頭一回能說到一塊去。
看着孫子正在吹陳進華手上扎針的口子，王素梅道：“晏晏，以後你要像你爸一樣有出息。”
她心裡的情緒不知道向哪發泄比較好，恨不能向全世界炫耀她有一個這麼出息的兒子，然而自家家底不能向外抖露，她只能挑人說。陳進華這個不怎麼合適的人選都合適了些。
小姜晏歪頭：“爸爸很厲害？”
陳進華點頭說道：“你爸確實厲害，以後要向他學習。”
三人之間的氣氛和樂融融時，門口的警衛員敲門通報馮蔓來探視了。
王素梅帶着孩子起身說道：“那下次我再來看你，我還要去店裡看看，就不耽擱你見人了。”
陳進華還有點意猶未盡。
生病和治療的過程是痛苦的，像今天這麼開懷的時候很少很少，剛纔他非常精神，由內而外體會到一股輕鬆感。
王素梅抱着孩子在樓梯口碰到了臉色不好的馮蔓。
視線一觸即分，王素梅就當作沒看到這個人。
馮蔓的臉色又更難看了一分。
她在心裡罵王素梅心機深沉，總是拿着孩子來接近陳進華。
嘴上說的這麼有骨氣，還不是放不開陳進華的身份地位？
進了門，她直接說道：“昨天顧薇她媽專門來找我，說嘉嘉現在在國外很不好，宿舍被人闖入，生活費全丟了，現在在華人餐廳裡當服務員。”
是的，現在陳嘉嘉不是後廚裡洗刷盤子的了，在她的主動申請下，去了前廳當服務員，因爲服務員有小費拿，相比洗盤子的活計，服務員更輕鬆些，還能和洋人交流鍛鍊口語水平。
馮蔓對這些一無所知，只聽了顧薇向她養父養母家裡遞回來的消息，認定陳嘉嘉現在可憐悽慘的不行。
“這丫頭沒錢了也不敢往家裡遞口信，顧家那丫頭說嘉嘉不敢告訴家裡，就怕我們擔心，還想憑藉自己雙手工作賺取生活費。”
馮蔓眉頭皺的死緊，“她哪幹過那些活？都怪你，當初借錢還要告訴她，她肯定是知道家裡沒什麼錢了纔不告訴我們的。”
“我想辦法借了兩千塊錢，你再借兩千，兌成美元，給她寄過去。”
馮蔓着急的不行，就怕錢送去的晚了讓她閨女多受一天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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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千塊還是她死皮賴臉的從孃家借來的，更多的她也借不到了。
現在想起過去同意陳進華給王素梅那一萬，她恨不得時光倒流，那筆錢堅決不出！
見陳進華沉着臉不說話，她急道：“你聽到沒有？”陳嘉嘉總歸是陳進華疼了那麼多年的女兒，聽說她在國外當服務員賺取生活費，心裡怎麼會不難受？
不過難受過後突然有些欣慰。
他有兩個孩子，一個從小在身邊長大，他和馮蔓從來沒讓她受過罪，她反而沒成長爲他期許的樣子。
至於另一個，從小跟着王素梅吃苦受罪，一路靠着自己的努力考上大學還出了國，優秀到讓他面上有光。
他想，他和馮蔓對陳嘉嘉還是太溺愛了。
“她既然沒來信伸手問我們要，有骨氣的自力更生，我們就當不知道。”
馮蔓以爲自己聽錯了，“你的心越來越狠了，讓她自力更生？她從小幹過什麼活？能受的了那份罪？”
陳進華聲音不大卻沉穩有力：“就是因爲我們什麼都幫她做了，她纔會處處都讓我們擔心。你如果繼續把她當成沒長大的孩子，她就永遠長不大。”
馮蔓半晌沒說話，最後撂下一句：“你不捨得給她寄錢，我自己寄。”
轉身出了病房門，她越走越快。
顧薇的信裡不止說了陳嘉嘉因爲丟失生活費被迫去自力更生的事，還說了那個畫家如今還在追求陳嘉嘉的事。
顧薇的養母和馮蔓關係很不錯，把這事和馮蔓提了。
馮蔓想到那位畫家就想殺到國外去給他狠狠來上幾巴掌，讓他離自己女兒遠一點。
自己的閨女不往家裡報信，別人傳回來的消息讓她夜裡睡不着覺，再想起王素梅的兒子陳奕，心裡焦灼的更是難受。
上天只讓她生了閨女就算了，這閨女方方面面還不如生在農村長在農村的泥腿子？
馮蔓每每想起這些都難受的吃不下飯。
病房裡，到了吃午飯的時間，陳進華的飯量比往日大了不少。
陳奕有出息，他高興，陳嘉嘉都會報喜不報憂還會自力更生了，他很欣慰。
欣慰歸欣慰，自己的閨女生活費丟失，他不會一分錢都不寄，不過以後他不會寄太多。
他總要放手給她成長的機會。
此時在美國的陳嘉嘉，已經在飯店裡找到了當服務員的樂趣。
最開始吸引她做服務員的理由是有機會收到小費，她拋下自尊心，爲錢屈服了。
但這份工作做着做着她發現還挺不錯，和外國人交流能夠迅速提升口語，這讓她在這片土地上多了幾分安全感。
除了安全感，她心中竟然升起了詭異的成就感。
她是可以靠自己賺錢生活的！
雖然沒法像陳奕那樣掙到大錢，但她同樣做到了誰都沒求，也不給家裡添麻煩，讓父母擔心。
首都。
姜馨玉和王素梅忙着改造大門，轎車很快會來，以後總不能把車停在院門口擋路，婆媳倆一合計，乾脆把大門拆了，門檻平了，一側稍微拆寬一點，重新弄個大鐵門，能讓車直接停在院子裡。
好在院子空間不算小，車也佔不了多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