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車上,看到正注視着他的唐詩,江源心裡的難過和悲慼突然全部都涌了出來。
唐詩目光很溫柔,輕聲安慰他:“哭吧,哭出來會好很多。”
江源的眼淚終於忍不住“吧嗒吧嗒”掉了下來,他低低的哽咽着說道:“他怎麼會這樣?他爲什麼會這樣?他不是和你約好了嗎?可他爲什麼要反悔……”
看着像個孩子一樣哭的手足無措的江源,唐詩看着他認真問道:“你這麼傷心,是因爲喜歡孟三,還是因爲同情?”
這句話問住了江源,他紅着眼睛看唐詩,好半晌後他才道:“我不喜歡男的……”
“但是你喜歡孟三對嗎?”
江源頓住,抿着脣半晌都沒說出話。
唐詩嘆了口氣:“到了這個地步,你都不願意直面自己的內心。江源,你剛纔蹲在院子門口看着那場大火,你都沒有半點後悔嗎?你都沒覺得遺憾嗎?”
江源低下頭去,沉默了很久,才哽咽道:“我後悔,也遺憾……我的確喜歡他……我是不喜歡男人,可我喜歡他……”
聽江源終於把這話說了出來,唐詩心裡一鬆:“能有你這句話,孟三值了。”
江源擡頭看唐詩,雙眸裡是深深的悲拗:“可是現在,我說出來了又能怎麼樣?他人已經沒了,他沒了啊……”
唐詩抿脣,看着車外的場景。
所有人都在處理火災現場,有無數未損壞的槍械設備都被擡了出來。還有兩個人,擡着一具燒焦了的,完全辨不出來模樣的屍體。
唐詩聲音有些縹緲,低低的從脣部發出,讓江源有些聽不清:“只要有你……他就是值得的……”
火災現場被迅速處理,各種違禁槍械也被帶上了車。還有那具燒焦的屍體,也被部隊的人帶上。
唐詩下車站在那具屍體旁邊,看到那人右手上帶着一枚戒指。
戒指黑漆漆的,但上面刻的“孟成君”三個字,卻還能看到。
唐詩擡頭看孟北野,孟北野垂眸靜靜地看着那具屍體,最後默默把手指上的戒指摘了下來。
“三兒,對不起……”
聲音很輕,卻讓唐詩的心裡一沉。
孟慕青雙拳緊握,安靜的站在孟北野身旁。他努力壓制着自己的情緒,額上暴起的青筋,也能清清楚楚的看見。
有人在身後低聲問:“孟隊,現在出發嗎?”
孟慕青沉默了很久,才低聲道:“出發吧……”
衆人都上了車,盤旋在村落上方的直升機早就離去,原本安靜溫馨的村莊,只剩下一片支離破碎。
容沂和唐詩有單獨的車輛,江源也跟他們坐在一起。
懷裡的貓大概是預料到發生了什麼事,一直在低低的嗚咽叫喚。江源也顧不上安撫它,靠在車窗上雙目無神的發呆。
從泥濘的路上穿過,到了盤旋的公路上。走了好長時間,外面的雨突然停了。
唐詩看向外面,發現山澗那裡突然出現了一道彩虹。
容沂握住她的手道:“一切都結束了。”
唐詩微微點頭,最後又輕聲道:“也許,一切也纔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