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展昭海面上的笑意突然凝結,緊接着面容之間扭曲起來,身軀徑自向後倒退了幾步,嘴角鮮紅尤其刺眼。
那薄薄信箋徑自飛到姬墨謙手中。只見姬墨謙冷冷看着他,渾身到下煞氣驟現,令四周暖意融融的氣息驟然變得如墜冰窖,全無爛漫之色。
“滾。”
一個寒徹刺骨的字眼自那棱角分明的薄脣間吐露而出,震人心魄,令人魂飛魄散。展昭海捂着疼痛不已的胸口,眼中掠過驚恐,亦有飛掠而過的憎恨之情。但是很快就溢出絲絲笑意,靜靜盪開來:
“王爺讓奴才滾,奴才不得不滾。只是在此之前,奴才還有陛下的口諭需要宣上一番。陛下命奴才稟告王爺,朝中不可一日無謙王,陛下身邊不可少謙弟。還望王爺可以早日回京,以慰陛下思念之情。
此外,王爺的終身大事,亦要好生處理一番。畢竟朝中議論紛紛,終究於皇家顏面不好看。但顏面終究是趕不上王爺幸福之萬一,所以陛下定會給王爺一個圓滿。萬望王爺莫要因此事而做疏遠,有些誤會還是要當面說清比較好。”
展昭海說罷,而後再次向姬墨謙行禮道,態度恭謹,不愧爲大總管之風,渾身到下皆挑不出星點的破綻。
“本王已知,必定加緊趕回。無需皇兄掛心。”
姬墨謙神色微微一凜,但是很快就恢復如常,低聲應對。展昭海再次行禮,而後步伐退卻,準備離開。一邊走一邊說:
“奴才謹記,且先行一步,去往京城稟告陛下,恭候王爺迴歸!”
說罷,腳下立即生風,以最快之速離開,很快就沒了蹤影。
素珍朝旁邊微微挪動,而後看着隱秘無蹤的黑影,隨即看着正對着拆開信箋一目十行的姬墨謙,一抹沉聲徑自劃過眼眸。
片刻須臾,姬墨謙便將信箋看完,嘴角的譏諷笑意始終未曾消卻,同時還有一抹素珍不甚明晰的情緒浮現其中,徑自刺痛了素珍的眼眸。
“阿墨,這信,能給我看看嗎?”
素珍注視着他,心中經過一番內心掙扎,終於還是問出了口。眼前的男子眼眸微微一震,隨即俯首看向朝他開口的女子,呼吸微微一窒,而後啓脣說道:
“珍兒,這些都是朝堂機密,是不可公開以示的。”
“可是你從前是不避諱我的,軍國大事亦在我之前拆看,一氣呵成,從不猶豫。所以你的理由看似合情合理,但對我而言卻是不成立的。”
素珍凝視着他,仿若看到他的內心深處,以至於他情緒之間竟有一絲不穩,但卻被一貫的氣度所壓制着,不然後果只怕不堪設想。
更何況,在我看來,這封信所述的並非是什麼軍國大事,只怕私事,纔是真正的主旨,對不對?”
說罷,素珍便伸手去拿那姬墨謙手上的信箋。然而手指還未觸及,信箋之上就猝然燃起重重火光,以至於白紙黑字徑自被殆盡之至,不留分毫。
“珍兒,抱歉,這真的不能爲你所看。望你諒解。”
姬墨謙說道,而後徑自握住素珍懸在半空之中的手,語調越發低沉,令人不由覺得窒息。只見他徑自邁步,而後拉着素珍準備下山的路程,卻被素珍徑自甩開,動作之間毫無遲疑:
“好,這點我可以諒解你,但也希望你可以諒解我,莫要讓我擔憂。
你且回答我,剛剛你忽然之間的情緒波動是不是與展公公的的到來有關係?他剛剛話中帶刺,有挑撥離間之嫌,只怕定是在我不知情的時候對你灌輸了一些什麼。你且說出來,讓我好生回答你一番,以不讓他得逞。”
說罷,便注視着眼前神情莫測的男子,面色之間有些眼紅脖子粗。
“珍兒,咱們先下山好嗎?待回去路上,我再解釋給你聽。”
姬墨謙低沉着聲音道,顯然並不準備回答她的問題餓,而後準備去牽她的手,卻被素珍揮開。
“若我說,我現在就想聽呢?”
素珍開口道,嘴角露出一抹苦澀的笑意,令她神色之間竟揚起一抹無助之色。
“因爲我的直覺告知我,若我現在不聽,只怕日後未必能聽到實話。”
她說道,隨即等候着姬墨謙的應答。只可惜,她等來的亦是一派漫無目的靜默。
她微微閉眼,嘴角的笑意不禁擴張。她應該慶幸,眼前這個男子並沒有以謊言敷衍於她。因爲她知道他的本事,只是在她面前,他從來未曾如此過罷了。若是真的啊編制了一個天衣無縫的謊言,那她該如何應對呢?
只怕那時候的心情,比現在更爲糟糕,不是嗎?
想到這,她重新睜開眼眸,對他微微一笑。笑容之間清秀可人,令墨謙有些目眩神迷。
“好,你贏了,不說便不說吧。你之前一直質問我爲何質疑你的專一,到底是我錯了,瞧瞧如今,報應來了,不是嗎?我心甘情願地承受,但也請讓我一個人默默承受。”
說罷,素珍便用力地甩了甩頭,徑自掉頭離開,且再無轉圜。姬墨謙想要伸手抓住她,卻發現自己的手竟然撲了個空,任其朝山下而去。
與此同時,如槿一行人亦從後面跟了上來。看到眼前這一幕,如槿的眼眸猝然瞪得極大,口中失聲大叫:
“夫人,您去哪?”
然而當她喊出後,便後悔不迭。因爲她看到姬墨謙那雙黑沉陰冷的眸子徑自泛出了她的身影,而後支離破碎,只餘下無限的毛骨悚然。
“既然叫了,還不跟上?這山路如此之陡,若是傷了阿珍該如何是好!”
已經恢復如初的鳳清塵連忙對她使了個眼色,讓她快步跟上,以免受到謙王情緒的波及。
如槿連忙點頭,忙不迭地施展輕功飛追而去。很快便趕上了素珍的節奏,以消失在崎嶇小徑之中。
“可調式好心緒,應對往來繁複了?”
姬墨謙徑自看向那神色依舊蒼白的鳳清塵,隨即問道,以他獨有的方式詮釋着他的關懷之意。
“差不多了,不過心傷之處嘛,總要給予時間方可平復。”
鳳清塵徑自走過去,側目以對,隨即問道:
“剛剛,是不是有人來過了?而且還是一個能左右你們情緒的人,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