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珍正全神貫注地凝着神思有些渙散的男子,心中如同亂麻一般剪不斷理還亂。對鳳清塵的問話一時竟有些反應不過來,敏捷的神思也變得遲鈍了不少。
“罷了罷了,只怕你也不知道期間緣由,就當我莫問了吧。只不過,我當真擔憂你們明日的婚事,阿墨這副樣子,當真可以撐下來嗎?……”
鳳清塵見素珍魂不守舍,也就不願再問,索性也就轉了話題,好讓氣氛錯過那一番尷尬境地。
他們二人離開之後,他便即刻追上去,準備探聽究竟,結果卻被阿墨事先安插好的暗衛徑自攔下,不得靠近,於是也就對他們之間的談話內容不得而知。但是眼下如此情況,足以說明這榻上男子變成這般的原因。
話說夫妻二人拌嘴,又有幾個能不激動的?言辭過激神情激盪只怕都是家常便飯。想必他的情緒比必定起伏不迭,而他的病症,此刻已經禁不起那些大起大落的情緒起伏。
看來,他這寒症,當真已經嚴重到難以想象的地步了。若是這般,只怕明日這大喜之日,他未必能夠給珍兒留下一個極好的回憶。
“爲何撐不下來?明日又不是末世之日,怎麼說得竟如此消極?”
魏嬤嬤接話道,擡起渾濁的眼眸,言辭間亦是毫不客氣:
“只要娘子能有些寬宏之量,讓王爺順遂一些,只怕一切也就迎刃而解了。”
“魏嬤嬤,您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王爺變成這般,是娘子的錯不成?”
如槿聽完魏嬤嬤意有所指的話語,眉目間頓時閃過不愉快之色,頓時反脣相譏:
“再說了,這些是王爺和娘子的事情,和咱們這些底下人有何關聯?嬤嬤雖然是王府老人,也不能如此!”
“槿姑娘好一張利嘴,看來出了這王府門,就已經不記得昔日恩情,只記得當下忠心了?”
魏嬤嬤冷笑道,而後斜睨着如槿,令如槿登時便炸了毛。
“我說諸位,可否安靜一些?診脈之時切勿心浮氣躁,可是這你一言我一語卻讓我這一顆心怎麼也沉不下來,若是因此耽擱了王爺,你可否能負責?”
就在這時,一直悉心爲姬墨謙診脈的桑孺收回診治的手,而後起身對他們說道,眼中帶着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意。
“桑大夫,阿墨到底如何?”
素珍率先問道,心跳“怦怦”跳個不停,言語間皆是焦灼。
“娘子,王爺之況只怕屬下一言兩語說不清楚,所以要稍稍延遲。現下,屬下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討教娘子,望娘子成全。”
桑孺對素珍說道,眼睛不由瞥了一眼榻上的男子,言語清和。
“敢問娘子,今日下午那御公子留給王爺的藥丸可在您那裡?”
“哦?哦……自然,在我這裡。”
素珍一怔,而後立即明白,立即便從衣襟之中取出那隻藥瓶,然後交予桑孺。
“如此甚好,這樣一切便可迎刃而解。”
桑孺喜出望外,而後迅速接過那藥瓶,掀開瓶塞準備倒出藥丸。
“等等。”
就在此時,鳳清塵出手攔住了他的動作,而後聚精會神地盯着他,不給他留有絲毫餘地。
“何事?能否一會兒再說?”
桑孺不悅地說道,而後準備去掙鳳清塵作用在他腕上的力道。結果那力道卻是越來越緊,令他眉間不由揚起一抹怒氣。
“二爺,你這是爲何?”
“爲何要現在讓王爺吃下這藥丸?那南宮御臨走前,訴說的此藥丸的作用與阿墨此刻的張狀況並不一致,況且這可是那南宮御留下的,能吃與否還是個謎,可你竟然毫不猶豫便要讓王爺吃,你這考慮未免欠周全。”
“爲何不能吃?這藥丸可以暫解寒症一切症狀,雖然收效短暫但是卻效果甚明。如今王爺這副樣子,難道不該吃上一粒嗎?就算是我考慮欠周全,但這也是我唯一能想出來的法子了。”
桑孺說道,而後加大力道去掙脫鳳清塵的桎梏。然而對方根本沒有放開他的打算,反而準備奪過那瓶子準備一看究竟。
兩人暗中使勁,平白間浪費了不少心力,令周遭以素珍爲首的幾人皆心中焦急。
素珍甚至都準備也加入到爭搶的隊伍裡,將那藥丸重新拿捏在手裡,準備差人去城主府再次請來那南宮御。
正當氣氛劍拔弩張到如火如荼的地步的時候,一個沉穩有力的聲音不禁從榻上響起,而後灌進他們的耳膜。
“莫要再爭了。這藥丸,本王吃了有益無害。”
姬墨謙冷冷看向他們,而後從榻上坐起身,聲音中攜雨伴雪,卻也威嚴凜然。
“阿墨,你可好些了?”
素珍回頭,而後立即詢問,腳下步子下意識地朝他而去。
“嗯,我說過自己沒事的。珍兒不必爲我擔心。”
姬墨謙說道,而後徑自抓住她的手,將她拉到自己的跟前,攬住她的腰肢。素珍頓覺不自在,輕咳一聲便開始掙扎,但是墨謙的手臂卻好似精鋼鐵骨一般,根本就撼動不得。
經過剛剛的事由,她已經有些後怕,掙扎在無形之中不敢過於激烈,以免再出現剛剛的險象環生。
“阿墨,你這是怎麼回事啊?莫要再嚇我好不好!”
鳳清塵鬆開桑孺的手,而後上前了一步,對着姬墨謙大聲道。
“拿來。”
姬墨謙對他的激動不予置評,只是朝桑孺伸手,掌心攤平,卻也蒼白無依。
“是,王爺。”
桑孺頷首,而後恭恭敬敬地將藥瓶奉上。姬墨謙接過,而後端詳了那藥瓶片刻,而後從裡面倒出了一粒,徑自服下。
“王爺,可要水送服?”
魏嬤嬤問道,不等回答便殷切地準備到桌前倒水給他喝。
“嬤嬤不用勞神,有這工夫還是花在珍兒身上爲好,那樣本王的心情會更好一些。心情好,身子也就好了。”
姬墨謙淡聲說道,言語間極其隱晦含蓄,卻犀利不止。
魏嬤嬤心中一驚,手中動作不禁戛然而止,面色不由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