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走下山去,還是做索道電纜車或者觀光車,這是一個艱難的問題,畢竟他們這些人說到底都還是身嬌體嫩的少年少女,並非那些常年染風霜的人可以相比的。
李佳彬是導遊,大家都聽她的話,她望着那人羣愈趨多的祝融峰山頂紅霞,表示可以做索道下去到南天門,然後再坐車,既可以觀光縱覽衡山大好河山,又不用那麼疲勞。
於是四人就開始排隊坐索道下山,底下是青山一片。
蘇小小很顯然到大城市裡,性格有所改變,這是沒有辦法的,人總是在向前走,不能總留念在過去。
其實下山,也就意味着分別的時候到了,蘇燦和蘇小小再見面的時候,都很平靜。
對於蘇小小而言,蘇燦是她心裡的一種執念,根深蒂固,但是已經沒有那麼激動了。
或許都在長大,蘇小小看着蘇燦風華正茂,陽光燦爛露出一口白牙的時刻,跟多的是把喜歡放在心裡,默默的發光。
踩在衡山購票中心的水泥地上,不知道怎麼回事,蘇小小忽然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在上面的時候,那種感覺四面八方涌來,窒息不已,心裡惶惶的,好像要出什麼事情一樣,但是踏在地上卻又稍微踏實一點。
“回家的路上注意安全噢。”蘇小小想了想許久,還是對蘇燦說了一句話。
蘇燦點頭,心想反正是坐火車,有什麼好擔心的。
那一天,蘇燦和蘇小小兩個人,單獨的去玩了一天,寒山有點難受,但還要裝出沒事的樣子。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你喜歡着他,我喜歡着你,於是陷入了死循環,無法自拔。
蘇小小走在前面,影子被陽光落下來的光線拉的長長的,纖細輪廓的背影看起來,有些不一樣了,以前是還在青春期發育中略顯青澀,而現如今開始落落大方,展現出傾城美人胚子的風範,那絞纏的頭髮好像飄進了別人的夢裡。
在那個內陸鋪滿香樟的落後小城,遠不如現在這邊發達,而蘇小小坐在鞦韆上輕輕搖晃,當風吹起的時候,那恬然的模樣還依稀讓許多同時代的人不可忘懷。
當年那的那個問題,蘇小小穿越了花海,很多人隔着時光眺望她,最終的結果是不是湮沒於人海中,化爲平凡的這個定義,蘇燦恍然有了一種答案,有的人會泯然衆人,但蘇小小注定是要成爲最絢燦的那顆星星。
很多時候,蘇燦都曾在半夜時分醒來,下意識的回想起自己和蘇小小在一起的日子,其實也沒有多麼的好,可以說對蘇小小其實不是很好,只有那一次騎着單車載着她環湖沿江繞行,也許就是那一次,蘇小小就認定了自己。
很多東西都可以用陰差陽錯來形容,你想要的偏偏不給你,你不想要的又給你,生活就是那樣狗血。
不過幸好這一世蘇燦想要的都抓緊到了手中,唯獨只有在水一方的蘇小小,還隔着花海眺望他。
蘇燦反過頭來看了一眼愣在店老闆那裡的寒山,隨後追上了蘇小小。
對於寒山來說,自己是一個勝利者,儘管這場勝利對於自己來說毫無意義。
很多年前,當蘇燦還沒有改變現狀還只是一個爲了一份餬口工作而奔波的小白領的時候,似乎於程可淑,於蘇小小,也只是一個默然施行的路人甲,不在同一個世界,沒有交集,而寒山相對而言,比蘇燦要好,無論是家世還是自身方面,都遠比他好處一大截。
但就是這樣一個身世、身材、顏值都非常不錯的孩子,就非常悲劇的襯托了蘇燦的存在。
猶如拉開舞臺序幕半個基調以後,再牛逼的貝多芬也彈奏不出他的憂傷!
蘇燦和蘇小小的背影漸漸消失在街尾的香樟樹下。
“抽菸不?”李佳彬拿出一盒煙給他。
寒山搖搖頭,“蘇小小不喜歡抽菸的男生。”這是下意識說的。
李佳彬呵呵的笑了一下,沉默半響,道:“你知道你哪裡不如蘇燦嗎?從你身上的穿着和舉止,都表明是你受到一個高等教育素養,這些都是蘇燦比不了的。”
寒山道皺眉,那桃花眼也微眯起起來,“你說說吧。”
“首先,你因爲你自己身的原因,也許是長期和一些女孩子廝混,可以算的情場老手了,所以蘇小小對你沒有安全感,第二,要知道一個讓女孩子笑得男生,永遠比不上一個讓女孩哭的男生,在蘇小小心裡,你和蘇燦的分量,明顯後者更重點,對於她來說,蘇燦不僅是她喜歡的人,更代表着一段青春時代刻骨銘心不能忘記的往事。簡單的說,就是你和她沒有故事。”
“其實蘇燦並沒有做什麼,但就是這樣,比你什麼都做要強許多。”
“好吧,我懂了。”寒山道。
“孩子,追女孩不是這樣追的。”李佳彬一番高瞻遠矚道,或許她也有着一番不尋常的故事。
南嶽鎮,這片區域還帶着一絲古老氣息。
當時半邊金黃的太陽隱沒雲層裡面,那刺穿雲塊的陽光就像是金色的似仙,縱橫交錯,把淺藍堆疊的雲朵鑲嵌在一起,從蘇燦仰頭微恙的角度看去帶着一點彤紅。
再側過頭看蘇小小,那金黃的光線照射在她半明半暗的臉上,立體分明,櫻脣微隙,小虎牙露出,居然帶了點嫵媚?
這當兒,怎麼看怎麼令人曖昧!
還有路人過去時候,不自覺的側目,嘴巴上嘖嘖的談幾聲,彷彿好一朵水靈靈的大白菜被蘇燦這頭豬給拱了,有幾分惋惜的意思在裡面?
甚至還有一個三十多歲出頭大叔,提了瓶酒,坐在自己的門前,撅着嘴巴,似乎在絮絮叨叨的說着什麼,看蘇燦的眼神,有幾分不善,再看蘇小小,多了一分憐惜,不過當看到街邊榕樹下,跌落一片枯黃的樹葉落到蘇燦的頭頂上插着,蘇小小用手撫開時候,甜蜜的笑容,倒是令大叔嘴巴也歪了,瞪直了眼睛,那提着的酒瓶也“鐺”的一聲被踢到在地上,流淌出的酒液染濁了泥土!
許多人都一片人仰馬翻的模樣。
這一光景在學校那唏噓的男生中也曾發生過,人生啊,爲何要這般狗血!
蘇小小很明顯是鍛煉出來了,沒有以前那麼害羞,神色自如的笑了笑,指了指不遠處上坡道。
蘇燦和蘇小小並肩走着,過馬路的時候,蘇燦站在有車的那邊,斑馬線,人行道,紅綠燈。
隨着一大羣的格格不入的行人過馬路,左邊是停車等待綠燈的汽車,蘇燦站在身旁,陽光微醺,蘇小小輕輕的哼着小曲,一切如常,好像放學回家的那時候。
蘇小小想到了一些句子,那是偶然看到的:
也許我走在前面你就會走在我的後面
也許我走在左邊你就會走在我的右邊
我們會呼吸着同樣的空氣看着同樣的景色
我們會路過同一條街道看着同樣的人和事
也許你上一秒聽過的歌曲下一秒我在循環
也許你這一刻在讀過的書下一次我也會迷戀
你那裡是雨天我這裡不會是晴天
你那裡是陰天我這裡不會有陽光
我們看不見彼此卻可以真切的感受到存在過
可能會重複過你說的話
可能同一時間一起笑
可能我只是你的路人不會是你的任何人。
蘇小小仰着臉,蘇燦回視過來,只聽到她道:“蘇燦,我們以後是會成爲路人嗎?”
過完馬路的這一頭,紅綠燈閃動,車輛穿梭,原本還算擁擠的人羣頓時如潮水般散去,蘇燦想了想,大概覺得這個問題很難回答,不過還是堅定地對蘇小小說,“你不會是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