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個嫂子,倒跟個婆婆似的。什麼事情都得管着,兩口子吵個架都得找她評理。
現在兩口子自己家都不待了,除了睡覺的時候回去,整天黏在他們家。
何小西一邊幫着大炮媳婦整理,一邊聽着她嘮叨他們家的家長裡短。能聽出煙火人生裡的幸福滋味。
“我們家老俊掙的錢回來就交給我,那天他丈母孃來了,當着他丈母孃的面就給我交工錢,我心說吧,
讓你丈母孃知道我個當嫂子的管着你們家的錢,成什麼樣子啊?我就不想要,他兩口子就能木成那個樣,再怎麼給使眼色都沒有用,
我沒辦法,就只能收下來,你知道最後怎麼地,老俊丈母孃跟我說啊,‘他大嫂,這兩個小的不是過日子人,
你可得替他們把好舵,不能讓他們亂花錢,’哎呦喂,我們家老俊上輩子燒了高香了,他這丈母孃多懂理。”
那個老太太何小西見過,怎麼看都不是能生出老俊媳婦那麼大大咧咧的閨女的樣子。但是何小西能說什麼,當然附和着把老俊的丈母孃誇一通。
何小西:“我回頭找幾個人把陸友盛那個院子收拾收拾,就過來幫你們搬家。”
天氣熱起來,東山上比山下涼爽一點。何小西拿了把凳子坐在樹下,聽着教室裡孩子們的朗朗讀書聲昏昏欲睡。
難得偷得浮生半日閒。
還沒剛迷瞪一會呢,就被人給推醒了。睜開眼,正看到大炮媳婦驚惶的雙眼。
何小西:“怎麼了,出什麼事了?”何小西的手被大炮媳婦攥得生疼。
“沒,沒有什麼事,我就是怕你在這兒睡着了受涼,才把你喊醒的,我那邊都弄好了,要不咱們回去吧。”大炮媳婦的眼神,遠不如她的聲音平靜。
何小西不動聲色的站起身,說:“你忙完了咱們就回去吧,正好路過陸友強家問問陸友盛那院能不能借給你們用。”
兩個人離開東山廟的範圍,東山廟被遠遠的拋在身後了。大炮媳婦左右看看沒人,說:“大姑,你睡着的時候,
我看到小學校的那個朱老師趴在後頭偷偷看你,那眼神跟透着賊光似的,都綠熒熒的,太嚇人了。”
大炮媳婦估計想到那人齷齪的眼神了,烈日炎炎下居然打了個寒顫。
何小西愣了愣。想起前世的一些傳言。前世有傳言,說這位朱備傑之所以丟了工作跟何小南私奔,是因爲猥褻了一個女學生。
女學生的奶奶找到學校大罵了一場。但是沒說因爲什麼來罵的。
大炮媳婦看何小西fā lèng,以爲她被嚇着了。趕緊勸解道:“別怕,以後你少來這山上,他要真敢怎麼着,咱們不會饒了他。”
何小西不是怕朱備傑怎麼着她。她畢竟是成年人了,而且她上山的機會很少。何小西是擔心村子裡在學校裡上學的女孩子們。
那些女孩子們在這裡,無異於一隻只小羊羔放在大惡狼的嘴邊上。
大炮媳婦也馬上想到這一節:“不行,得把這個姓朱的弄走,放在這真不行,不得禍害咱村的孩子嗎?”馬上就風風火火的轉頭要回去。
何小西趕緊拉住她。“這件事咱們得好好謀劃好,不能驚動他。”何小西說。
“咱們先回去,我讓人通知陸金宇,讓他先盯着朱備傑,剩下的事情咱們還得從長計議,他這種人走到哪裡都是禍害,得除掉他。”
大炮媳婦覺得何小西的話有道理。即使把這種人從水洞村攆走,也是治標不治本。還得從根子上解決他。
何小西回去以後,就讓陸友湖去給陸金宇傳話。
然後把陸愛國和柳得全等人召集到一起商議這件事。
聽說有人tōu kuī何小西,陸愛國和何小東都火冒三丈。
但是這是最終也沒商議出個好辦法來。明知道那人就是壞人,卻苦於沒有證據。不能把他繩之以法。
這種人只能時時盯着他,不讓他作惡。可是他不作惡就不能抓他。他一旦作惡,就預示着有人受害。
這個時代的受害人,即便是對何鳳英那樣不要臉面的人家,也是一種災難。
流言能殺人。就算是沒得逞,沒造成實質性的傷害,一個女孩也被毀了。
一羣人商議再三,卻束手無策。
這樣的結果讓何小西也很無奈。整個晚上,都情緒低落。
何大毛來跟她彙報今天盯疤瘌眼梢的結果。看到她垂頭喪氣的樣子,偷偷問春草:“咱妹妹怎麼啦?”這是又準備算計誰?
何大毛倒是沒覺得是因爲何小西遇到了難題。只以爲她是在密謀什麼大事,算計別人。
在他印象中,何小西心不在焉的時候,十有八玖都是在謀劃壞點子。
這件事因爲關係重大,只是小範圍裡的人知道。春草也不知道何小西因爲什麼原因這樣。搖搖頭:“不知道,回來就這樣了。”
何大毛捱過去,還沒開口呢,就看到何小西看他的眼神一亮。
嚇得一哆嗦。說話都不利索了:“妹妹妹子,出……什麼事了。”下意識的就隨着何小西看過來的眼神抹自己的臉。以爲自己臉上有異物。
之後又隨着何小西的眼神,查看自己周身有沒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
何小西衝他機械的點着頭,自言自語:“嗯,不錯,不錯。”
把何大毛嚇得,躬着腰站在何小西跟前,等待何小西的宣判。
主動交代自己的壞事:“妹子,我就掙點小錢,把收購的山貨里加了點次品交上去,下次一定不敢了。”
何小西定定的看着他。就知道這貨做供銷社的主任不能老實了。“就只有這件事嗎?”何小西詐他。
“沒,沒有什麼了,真沒有什麼了,騙你是孫子。”何大毛賭咒發誓。
何小西用鼻音“嗯”了一聲。
把何大毛嚇得又是一哆嗦。擠牙膏一樣把最近做過的事一一交代清楚了。
還好都是小事,沒有原則性的錯誤。
何小西也知道他手腳難得乾淨。既然都不是大問題,何小西也懶得追究。
板着臉不過是嚇唬他,想讓他義務幫忙。
何大毛剛過來的時候,何小西就想起他第一次扮演河蚌精時候,何六斤看他的齷齪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