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罵她的那會就已經在了。聽到罵她,更不願意出去了。
何鳳英就給她出主意:“聽說你哥哥家早搬完了,不僅他們家的搬完了,還幫着把老冬至家也搬完了。他能幫着外人,憑什麼不幫你們。”
強盜邏輯就是這麼強大。
何小南眼珠子一轉,覺得還真是如此。也不在何鳳英家躲懶了,回家找劉氏商議去了。
要不怎麼說兩人能玩在一起,扭曲的三觀都扭曲的如此契合。
所以啊,魚找魚,蝦找蝦,烏龜找王八。是一路人才能走一路去。
只說何小南迴到家裡,劉氏照例要罵:“死哪去了?找着管飯的地方了?”
何小南故作委屈道:“我回來晚了,還不是想找人給咱們家幹活啊。只憑我們倆,搬到什麼時候能搬完?”
果然,聽到女兒講找到免費勞力,劉氏立馬不再罵她。喜得見牙不見眼,問她:“找到人幫忙了?誰啊?柳家那個金柱嗎?來了嗎?”
她家姑娘跟一個男的整天偷偷私會,眉來眼去的。她這個當孃的一直沒過問,今天不是趕到這兒了,還想不起來問呢。
一疊聲的問,特別急切。完全不想想,無事獻殷勤,而且是給個未嫁小姑娘家獻殷勤的,不是該先考察一下人品,掂量一下家世什麼的嗎?
何小南被問的一滯。別說她使喚不動柳金柱。就算她能使喚得動,他娘也不是省油的燈,也要霸着不讓他來。
何小南自己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根本沒敢朝他那兒想過。
支支吾吾道:“他忙,忙呢,沒空。”
不敢再在這個問題上打轉,把話題轉到何小東身上。
於是,娘倆頭碰頭嘀嘀咕咕一番。由劉氏勸何中槐去找何小東來給他們幹活了。
何中槐完全忘記不久前還信誓旦旦說兩家分家了,何小東他們死活都跟他沒關係的話了。
跟屢屢充當世界警察的某國一樣,雙標玩的賊溜。
何中槐找到何小東:“搬完了啊,搬完了去把我的搬了。”那叫一個理直氣壯。
何小東:“哦!”
何小西去幫着三嬸轉移了。等何小西得到消息的時候,何小東已經幫着搬好多趟了。
何小西那叫一個氣哦。恨不得把她哥按住痛毆一頓。
何小西陰沉着臉:“跟我回家。”真是吃一百顆豆不知道腥。拒絕人就這麼難嗎?
何小東知道理虧,甕聲甕氣道:“我就想着幫着把大件重的給搬了,讓他們自己搬小的。”
何小西看看他手中的一個小鹹菜罈子,問他:“這個也算大件?”
這個也算大件,還有什麼算小件的,針頭線腦嗎?到底把人給領回來了。
當晚,水就漫上來了。安排在河邊警戒的rén dà聲吆喝着,把鑼敲得震天響,打破小山村夜的平靜。
村莊的最高處都浸了水。低窪處,更是漫過了屋脊,天地間一片汪洋。近河的地方,不僅房屋被水沖走,樹木也未能倖免。
好在何家準備充分,所有能搬的早搬上了山。就算不能搬的,好像那艘船,也被挪到何家新居那兒的山腳處。雖然那兒也淹了,但是並沒有被沖走。
老何家就沒有那麼幸運了。除了被何小東搬上山的那部分粗笨傢什,其他東西,基本都付諸流水了。
潮水退去,才能看到是什麼人在果泳。一樣,洪水來了才能看到什麼人懶惰。
昨晚,水都來了,何中槐兩口子纔像大夢初醒一樣,一人抱着一袋子糧食,一人拎一口鍋想要搶出點財產來。
還是何小東去了,揹着他爹,拎着那袋子糧食把人救上來。不然,明年的今天就可以給何中槐燒週年紙了。
劉氏坐在山石上,哭天搶地了半夜。
不是腦殘聖母表,沒誰會同情她。反而是嘲諷的多。
見沒人搭理,劉氏自己哭得沒趣就灰溜溜的停住了。開始琢磨從哪裡弄些糧食度日。
要說糧食也該算重物,讓何小東幫他們運上山也沒這些事了。可她們心眼不好,分家藉口糧食少沒給夠何小西他們。現在怕何小西他們知道她家到底有多少糧食,沒敢讓何小東碰他們家糧食。結果就這樣了。
水井都淹在水裡了,現在也沒有乾淨的水源可供取水。大災過後多發大疫,都是因爲喝了被污染的水引起的。
水裡,不說貓狗屍,人屍都有。定然是不能喝了。何小西一早就把水缸瓦罐都排在茅草棚的檐口那。如今接的滿滿當當的。其他人見了,也效仿着這樣做。
如今,半個村子的人都在這片山頭上,挨挨擠擠的,做什麼都不方便。做飯的時候,尤其麻煩。
何家比尤其麻煩更麻煩,因爲旁邊有個老何家,正虎視眈眈的等着吃免費現成的。
雨停的間隙,陸大嫂找過來:“小西,做飯了嗎?”
“沒呢,富大嫂。”何小西回答,又問她:“你家呢?做了嗎?”
陸大嫂瞟了瞟看過來的劉氏,答道:“怎麼做啊,我正愁着呢,到處溼噠噠的,搭個竈的地方都沒有。”
又指着何家草棚前一塊空地說:“你這塊地方倒是很好。”這塊地確實不錯,底下是一大塊山石。所以又幹淨又平整。陸大嫂的眼光倒是很好。
就見陸大嫂做出一副歡喜的樣子:“還是你這邊好,適合搭竈。要不咱兩家合夥做飯吧。”
鋪墊了這麼久,就是爲了這句話。真不愧跟陸友富是兩口子。明着是想到這邊搭竈跟他們搭夥,實際哪裡找不到一個挖個竈坑的地方,不過是想幫何家擋着想來佔便宜的老何家。
幫忙還做出一副佔了便宜的樣子。也不知道這兩口子誰教的誰?還是兩人是一個老師教的。
陸大哥和何大哥現在是惺惺惜惺惺,做什麼都要在一起的好基友。所以陸家沒去東山上,而是跟着何家來了這北山。
還好他們在,不然,還真要費一番周折對付劉氏。
男人搭竈,女人生火。男人們過來在陸大嫂指定的地方把竈搭好,搬來柴火。陸大妹乖巧的坐在竈坑邊燒火。
這邊剛把一切準備好,劉氏就往這邊湊,湊,湊。
陸大嫂見她腆着臉湊過來,熱情的攥着她的手:“何嬸子也一起吧,按人口出糧,做好各家把各家的端回去就行。省得麻煩還省柴火。”
不聽兩人說話的內容,不看劉氏要龜裂的笑容,還真以爲給她說的是什麼好消息。何小西悶着頭刷鍋,掩藏她上挑的嘴角。
見沒便宜佔,劉氏抽出被攥着的手,走開了。
因陋就簡,這種情況下也做不了複雜的東西。麪疙瘩湯裡下面餅,一羣人哄飽肚子就行。
做飯的時候不見人影,吃飯的時候蹦出來。還要作怪。陸二妹端着碗舀了一碗麪水,喝了一口後“呸呸呸”吐在地上。
嫌棄的說道:“這什麼啊,一股子刷鍋水味,怎麼喝,倒了飲驢驢都不喝。”
陸二哥實在,他那碗湯一會功夫都喝下去半碗了。聽了她的話,剩下的半碗就不知道是該喝還是不該喝了。喝了那不是驢都不如了。端着碗愣了半晌。其他人也面色不好。
陸大嫂和陸大哥都恨不得扇死她。
其實這麪湯除了稀了點,味道也還行。雖然是雨水煮的,那雨水也不是環境污染後下的酸雨。
不過是想逮着個機會酸何小西一回。下面一句話就暴露目的:“何小西你做的吧。我就說呢,這麼味。”
何小西針鋒相對:“對不起,不熟悉你的口味,做的東西只適合人吃,驢不喜歡。”
好像配合何小西的話一樣,閆氏端着個碗不知道從哪兒繞過來,疑惑大家都不吃了,問:“沒有了嗎?也不給我留一碗。”
衆人都不說話,不知道怎麼接她的話。那湯還有一大鍋呢,原本就是按每人兩到三碗的量做的。這邊光聽小西跟二妹拌嘴了,基本還沒怎麼動呢。
何小西拿過她的碗,笑:“哪能不給你留吶,還多着呢,這不,二妹正說捨不得喝省着給你送去呢,你就回來了。”
邊說,邊奪過陸二妹手裡的那一碗,“咵嘰”給倒閆氏的碗裡了。
然後招呼衆人:“都吃啊,嫌不好吃啊?”衆人忙各自低頭吃起來。
何小西低聲跟陸二妹耳語:“最好下頓你還這樣,能省一碗是一碗,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不管是陸二妹發難何小西,還是何小西反擊成功陸二妹。何小東和小駒都是樂呵呵看熱鬧的樣子,真不知道是真傻還是對她的戰鬥力有信心。
何小西納悶,今日沒見到陸友財。要知道沒有陸友財做對付陸二妹的先鋒,還真不習慣。
悄悄問陸大妹:“你三哥呢?沒見着他。”
陸大妹指指他們家的草棚,說:“裡面呢,腿上疼。”這是又被安排着反覆了。還真是個可憐孩子。
只是看陸大妹的樣子,竟像是不知道實情的樣子,擔心的也是真真切切。
吃過飯,何小西裝了幾塊餅遞給何小東,讓他給冬伯他們送去。還有一隻水罐。裡面是小西燒的開水。
天氣熱餅不能久放,囑咐何小東轉告他們儘快吃完,別捨不得吃,再放壞了。
平日裡兩位老人還能憑着剩得不多的視力自己摸索着把飯燒熟了,如今換了陌生的環境就要困難得多。所以何小西多做些飯,給他們送過去。
何小東剛走,劉氏就像背後靈一樣鑽出來,酸唧唧的說:“養兒養女有什麼用?對兩旁世人都比親爹強。你爹都吃不上你們孝敬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