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之前初試那會一樣，在縣高中大門口，一張大紅紙的公告直接貼出來，跟前擠滿了人山人海。
沒有公佈各人的成績，也沒有排名次，只有考試通過的考生名單，爲了避免同名同姓出現的尷尬，名字前都有準考證號。
擠入最裡面的張子文一目十行，很快在前面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准考證號也完全無誤。不過，他剛纔好像看到了什麼？
他猛然一擡頭，榜首一個無比熟悉的姓名——張明磊。
張子文一臉傻氣，樂呵呵地看着三個大字……雖然沒出分數，沒有排名次，可無疑這就是第一名。
一不小心，他立即被人踩了一腳，頓時回醒，順着名單一一往下看，又在心裡默默祈求：弟弟們全中啊！
大紅榜上在石頭的大名之後，第五名是他，第八名是張子武，緊挨着就是張淼（麥穗），接着沒有，還是沒有……
一直到了末尾，張子文終於找到兩個名字，他老弟張子聰和小姑家的表弟陳子誠，而後真的沒了。
——雖然這兩位弟弟們在末尾與石頭那大名，上下前呼後應，可到底還是抓住了尾巴直接上線！
遲了一步擠入的張明佐幾個人瞧完，就這麼幹瞪眼……幾秒鐘後，各自揉揉眼睛，再看一遍，表情不一。
有不敢置信，有失望，有驚喜，有……
張子文安慰的拍了拍張明佐的肩膀，一時都不知該說什麼好。
張明佐擠出笑容，“幹嘛呢，咱們兄弟們好歹沒全軍覆沒，考不中就考不中，明年又不是沒希望。”
“對，繼續努力！”
“走，快走，快回去報喜！”
一羣年輕人彼此手拉手，使勁往外擠，一起擠出人羣，感受着彼此手上的力量，彷彿這樣就能向對方傳遞各自的鼓勵。
——在等待的日子裡有多少次夢想過兄弟們一起出發，可現實直接給順風順水的他們上了一課。
石頭緊抓住表哥和表弟的手，離開前轉頭望向人羣。
那些蹲在地上抱膝痛苦的，那些強忍眼淚的，那些失魂落魄的，那些與自己一樣歡喜若狂的……
他使勁地深吸一口氣，擡頭望向天空——爲何他此刻也想痛哭一場？
縣高中距離張國慶的小院不遠。
——當初周孝正就是爲了女兒就學方便，生活便利而挑。
一行人恢復心情，不約而同地選擇了同一個目的地——跑回小院。
院子內張母剛要轉身回屋，就被不遠處傳來一串腳步聲給吸引，目含期待地望着孫子和外孫們。
“奶，爺，我們給你們報喜來了！”
不用他們報喜，張母也知道。
——剛纔好多人就往外跑，嚷着高考出成績了。
可她絕對沒想到居然全中了……
“老天保佑！快，快，快，快去喊你們爹孃和媳婦也過來，今兒高興，奶給你們坐頓飯慶祝！”
啊？
兄弟幾個面面相覷。
彼此眼裡含義一點也不難懂——鬧誤會了？
有些尷尬，又有些好笑。
——話喊得過了！
張母一見不對，頓時發問：“咋地啦？”
面對她的疑問，張明佐目光都不能直視，“奶，我沒中。”
見他開口，張明佑摸了摸腦袋，發現帽子還沒脫，嘆了口氣，“我也沒中。”
張子聰張了張嘴，靈光一閃，“姥姥，我幾個嫂子全沒中。”
“嘿嘿，姥姥，現在還不是一定考上，還得一週後體檢，通過了才能填志願，等收到錄取通知書才十拿九穩。等那會再慶祝。”
張子文默默地注視着自家二弟三弟，難怪這兩熊玩意還跟自己得瑟他們對過答案，估分在250左右！
可不就是兩個兩百五！
這是安慰呢？還是炫耀？
張美好的大兒子陳子誠瞧了瞧大家，有些急着想回自家給祖父祖母報喜，可現在怎麼辦？
對於孫（外）媳婦落榜，和張母聽了倒是沒多大意外。
女人一旦有了孩子，哪能真放得下心學習，這一個孩子哭，那一個孩子鬧，白天還得上班。
——可老大家兩個兒子咋就沒考上？幾個孩子都是打小就一塊上學一塊工作，還一塊複習。
她看着兩個強顏歡笑的兩個孫子，暗道可惜，可還是露出笑容安慰道：“好了。沒啥大不了，你們不是還有工作嘛。”
“再說考大學哪能各個都考中，那還誰不去考，是吧？咱們想上大學就接着明年再考，到時候說不定還能兩口子一起上大學。”
張爹從客廳出來，看着他們，揮了揮手，“先回去跟你們父母報個喜。考不上就考不上，正好在家上班。”
很顯然，毫無意外的，張爹是聽完整個過程。
張母瞪了他一眼，會不會說話，啥叫正好在家上班？她倒是突然想起一件事，“銀鎖他們考上了沒？”
石頭瞧了眼哥哥們迷糊樣，就知道他們根本沒注意，連忙回道：“大爺爺家沒有一個，就三爺爺家大江哥的大名在上面。”
“唉……”張母嘆了口氣，“你大爺爺又該生氣了。”
“在孩子前面說啥呢？”張爹瞪了眼老伴，“好了，你們也早點各回各家。”
看着孩子們離開，張母嘆了口氣，“咋就老大家都沒中呢？”
“孩子隨娘，你瞧老大家的這麼糊塗，可不咋地。”
“喜子就考上大學！”
“他隨他老子！咱們家老大可一點也不差。”
張母被他一懟，實在不想反駁，當然她的內心不是沒這個想法。沉默一會兒，她輕嘆了口氣，“又該鬧心了。”
張爹不以爲然地笑了笑，“鬧啥？又不是明年就不能考。遭了，咋就沒提一句三個丫頭呢？”
“可能都沒考上。”
“還真說不定，也不知孫女婿考中了沒？算了，還是我自個過去瞅瞅，順便去郵局看有沒有咱家電報。”
張母對着朝大門而去的老伴後背翻了翻白眼。說得好聽——明年再考，呵呵……還是安心上班得了。
“記得給咱們小五拍個電報報喜啊~”
張爹頭也不回地朝後揮了揮手。
哎喲，真是鬧心！
咋就考不上呢？當初他家小五和嬌嬌一個上班一個照顧孩子，還不是輕輕鬆鬆地就考了個第一、第二名.
這些熊玩意兒，真是白瞎了他們老叔的一片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