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鐘聲敲響，煙火在空中綻放，六三年真正地來臨了。
有別於往年，今年周家有了周嬌有孕，家裡人也開始漸漸地圍在家裡，除了有必要，很少出門做客。
張國慶被易解放他們埋怨了好幾次。你媳婦懷孕，又不用你個老爺們生孩子，窩在家裡種蘑菇呢。
張國慶笑而不語地向小夥伴們拱手道歉，行爲上依然如舊。倒是家裡多了不少客人上門。
正月初五，方飛過來遞話，他們一幫人要聚會，過了初八就要回各自單位，讓他晚上不見不散。
凡事過猶不及，張國慶笑眯眯地答應下來，還許諾今晚他帶好酒過去。
方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千萬別放哥鴿子。要是不想去，我替你找個理由拒絕了？”
“不用，他們幾個一年難得回來一趟，不像我們時常能見上一面。不過小飛哥，你得幫我擋着點酒。”
方飛鄙視地翻了個白眼：“又是擔心你媳婦聞到酒味想吐？我看你差不多得了，周嬌要是懷上十個八個，你這輩子都不打算喝酒了？”
張國慶嬉皮笑臉地回道：“酒多稀罕，我省下你們也能多喝幾口。上次那幾個傢伙明着恭喜我，灌得我吐了兩回，第二天頭疼得要命。”
倆人在書房閒扯幾句，等方飛離開一會，周嬌從臥室裡出來，斜着眼看着張國慶，可好了，這會自己這悍婦名頭打響了。
“聚散總是無常，人生別來無恙。”張國慶放下毛筆，擡頭看着她，“嬌嬌，給我兩瓶好紅酒。”
周嬌向前擔憂地看着他，又低頭看向書桌上的草書。
“少瞎想，一時感嘆而已。”
“你心亂了。”
張國慶點點頭：“是啊，都是我好哥們。他們對我一向親厚，我心裡過不了這道坎，這次見面以後也許……”
周嬌雙手伸出握住他的右手，重重地捏了一下，面色鎮靜地說道：“不會！一帆風順的人生對於很多人不是好事。”
張國慶繞過書桌，走到她前面，緊緊地抱着她。
“你忘了我們約好，凡事隨波逐流。哥，每個人都有他的人生，我們在他人遇到困境給予幫助，不落井下石已經是善舉。很多時候你得記住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只有我們安全了纔能有餘力幫助別人。”
張國慶輕輕地拍着她的背，目光看向遠處。道理是這個道理，理智上沒問題，可他太討厭欠人人情，尤爲討厭提前得知一些結果。
“要不，我給你一把藥，你去滅了一些人。”
張國慶聽到妻子這話，苦笑着搖搖頭。沒了張三還有李四。他只是個小人物，拯救不了地球。
周嬌自己說完，也樂得直笑。
“注意笑岔氣，今天腰痠不酸？晚上要不要一起過去？”
周嬌搖了搖頭：“你做事我放心的很。你自己過去就行，我要一去，大家又要照顧孕婦什麼的沒法盡興。”
“也許天氣太冷了。”
談完正事，周嬌不想說這些影響心情，她指了指桌上的草書：“你越發有進步，這個可以上裱了。”
“是嗎？這寓意不好，我重新來。”張國慶也有意轉移話題，興致勃勃地放開她，回到書桌前提起毛筆。
院子外陳嬸拿着一封電報快步往裡走，往窗戶外敲了敲：“小五在不在？有你的電報，東北來的。”
張國慶連忙放下毛筆，出來開了門掀開棉簾子：“嬸進來再說。”
陳嬸將電報寄給他，“剛纔小王遇上我，你爸讓他送回來。不了，我去做點麪條給嬌嬌當點心，中午她吃的不多。”
張國慶也沒再多說，謝過她看着她離開轉身回房。
“爹孃是不是要過來？你看裡面說了什麼？”
張國慶點點頭，迫不及待地打開：母嫂三人初十上京。
他挑了挑眉，遞給周嬌，示意她自己看。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爹不過來？”
張國慶笑着搖搖頭：“過幾天應該會收到信，爹會在信裡說明詳細地情況。要不要我拍電報過去讓爹過來？”
周嬌搖了搖頭：“算了，還是等爹信來了再說，可能他有安排。不過讓兩個嫂子過來是誰的主意？家裡走得開嗎？”
張國慶搖了搖頭：“不大清楚，可能這段時間兩個嫂子表現好，娘一高興就獎勵她們出來見世面。”
“奇怪！真奇怪！這路費可是不少，不大像孃的主意。”周嬌直搖頭。沒人比她更瞭解婆婆，那是多節省的人。要是說自己懷孕讓她們過來看自己，更是不可能。她們妯娌關係還沒親到這種地步。
“你忘了她們過來一定會買座位，那就不會花多少錢。娘也真是，她身子骨能吃得消嗎？我還是去拍封電報讓她先別過來，等夏天再過來。”
周嬌哭笑不得地拉着他，“別急着走。你這麼一發電報過去，外人還不得誤會你不想爹孃過來。”
“不會，我就說等你快生過來，現在天氣太冷。”
周嬌眉目一豎：“坐下！”
張國慶見狀抱起她入座，拍打了一下她屁股，“膽肥了，居然敢命令你男人。”
周嬌嗔怪地斜他一眼：“你考慮過兩個嫂子的感受了沒有？這電報不能發，一定不能發！就二嫂那性子，我估計她都已經傳得人盡皆知，搞不好連整個縣城的人都知道我懷孕了。”
“你說爹孃這不是淨添亂嗎？她們過來幹嘛？還要你忙着照顧她們。她們沒過來，我還能找劉哥他幫忙挪個臥鋪給娘，這回她們過來，我怎麼好意思開口？”
確實是添亂，可這話周嬌不想說出口。她公婆一向明理，應該有什麼目的。不知是不是擔心自己以後跟兩個妯娌隔遠？
張國慶也皺眉沉思。花幾個錢帶嫂子們去玩沒什麼關係，可總不能讓媳婦挺着肚子死冷的天陪嫂子出門。
還有家裡的條件讓這兩個嫂子瞧見，會不會心上異樣想法。這些都是不可預料的事情，他不喜歡有些意外脫離掌控。
遠在東北的張爹自以爲老兒子能猜中自己心思，可惜這會張國慶還真不知道他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一孕傻三年，他是沒懷孕，可被傳染的也差不多。更何況在他心裡，嫂子就是嫂子，也只是嫁給他哥的外人，怎麼也比不上張美麗她們。
“爹要是走不開，娘完全可以帶大姐過來嘛。怎麼是兩個嫂子陪她出門？這是唱的哪齣戲？”
周嬌一臉蒙圈地點點頭。對啊，她都想張美麗了，怎麼就不帶大姑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