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更新時間:2015-6-24 6:53:01 本章字數:3709
“住手。”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響起，一個身影走出來，扶風弱柳，一身嫩黃色的襖裙，讓她的身姿顯得特別好看嬌弱，精緻的五官配上精緻的妝容，即便比不上何雨霖的驚豔，但在氣質上卻略勝一籌的，“馮小姐，何必大動肝火，今日是入宮第一日啊。”
鄧雪玲站了出來，柔聲勸說，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
“鄧小姐？”馮水煙看着鄧雪玲收斂了剛剛非要對慕離喊打喊殺的氣勢，她當然知道鄧雪玲的來頭，知道她的父親正在被重用，“我只是心頭有氣，讓一個丫頭給欺負了。”
“氣是自己給的，若是你不在乎，又何來氣呢？釵子和帔帛我有帶多的，一會兒我給你。”鄧雪玲溫和的笑着說道，看了慕離一眼，“小月，你先去金銀閣吧，這裡沒有你的事了。”
慕離深深的看着鄧雪玲一眼，鄧將軍是個武將，卻不想有這麼個心思細密的女兒，打圓場卻能一方都不得罪，至少馮水煙被哄得服服帖帖，而且她也沒辦法對鄧雪玲生出惡意，反倒覺得她是那種不讓人討厭的會爲人處世。
“多謝鄧小姐。”慕離微微福身，然後便走向了金銀閣。
馮水煙眼中有不甘，但是也曉得慕離不是任人拿捏的，否則也不會和何雨霖鬥得如此精彩，而剛剛她都和何雨霖頂撞了的。鄧雪玲也說得對，這是入宮第一日，不該生出亂子來，否則她如果在這個節骨眼兒上被趕出去了，怕是父親會打死她的，送她入宮是耗費了全家的心力的，都指望着她呢。
“好了，沒事了，馮小姐，隨我去挑選簪子吧？”鄧雪玲笑得和睦極了，讓人如同春風拂面。
一場本來要更精彩的鬧劇就此落幕，衆人也沒有看到馮水煙的丫頭到底敢不敢對慕離掌嘴，慕離敢不敢在這裡動手還擊，更關鍵的是，如果鬧大的話，皇上會用什麼樣的態度來對待？
“喲，倒是完好無損的回來了？沒有給我惹什麼麻煩吧？”何雨霖在金銀閣入門的正廳中等着慕離，似笑非笑，“若是你對馮小姐動手了，我可不會偏私輕饒，她是入宮選秀的秀女，也得到了太后娘娘和湘妃娘娘的肯定才入了這儲秀宮的。”
“動手，是小姐的吩咐，拔了釵子，扯了帔帛而已。”慕離不鹹不淡的說道，“至於其他，我也不敢隨意亂來。”
“呵，你知道分寸了？”何雨霖的心情是很不錯的樣子，慕離從來不會聽從她的，要挾也沒有用，但是方纔，確實是要挾到了，“樑媽可真好用。”
慕離臉色一沉，猛然捏緊了拳頭。
“怎麼，沒對馮水煙動夠手，想對我動手？”何雨霖歪着頭問道，然後用那樣好看的五官擠出一個陰森的笑容來，“小心，我可要寫信回太師府的。”
慕離鬆開了拳頭：“小姐可還有其他吩咐？沒有的話，我去幫助杜鵑收拾？”
“嘖嘖，看到你生氣說不出話來的樣子，我可真痛快，還是聽爹的話纔是對的。”何雨霖更加滿意了，這近一個月來，她和慕離的對峙中，她第一次這麼輕鬆愉快，“其實，樑媽有什麼也是活該，誰讓她挑撥我和父親的關係呢？即便是真的又如何？父親是愛我的。”
“呵，自然愛你，所以才送你來宮中。”慕離淡淡頂了一句，“所以纔將我放到你身邊，所以才瞞着你，在外置辦宅子。”
何雨霖臉色一冷，這確實也是何覺如沒有跟她說的，雖然她堅信何覺如對她的感情，但是卻始終是有顆刺兒了。
“你閉嘴，滾，去收拾金銀閣。”何雨霖的好心情一下子沒有了，惱火的說了這麼一句。
……
下弦月，夜涼如水，縱是入春了，但晚上依舊讓人覺得涼颼颼的，慕離沒有在金銀閣中，而是走向了另外一個熟悉的地方，整個儲秀宮中她最熟悉的地方。
蕙蘭姑姑的房間，今日她打聽過了，蕙蘭姑姑的房間是空着的，沒有別的人去住。
那房間在儲秀宮後殿比較偏僻的角落，這回的秀女是精挑細選的，也不多，因此後殿是沒有人住的，走在那一片，冷冷清清，避開守夜的宮女和太監，很順利的就到了蕙蘭姑姑的房間。
推門進去，慕離覺得一直深深埋在心底的悲傷有些涌上來，但是不是那麼尖銳了，而是一種細緩的難過、遺憾的情緒。
她還沒有好好照顧過蕙蘭姑姑，一直是承蒙她的照顧，現在也永遠沒有機會去照顧她了。
“宋離，你好大意，剛剛我就可以殺了你了。“
“宋清淺？”慕離聽聲音就聽出來了，是宋清淺那冷清的聲音，帶着嘲諷的味道，沒想到她在這裡，想來是算準了她會來這房間，所以她提前在這裡等着了。
“對，是我，不虧是我的師姐，一下子就聽出了我的聲音來。”宋清淺的聲音在慕離的背後，她似乎有了什麼動作，片刻之後，一點燭光亮起，“我就知道你是個念舊情的人，所以等着你呢。”
慕離回過頭去，看到了宋清淺，連她慣常僞裝的可愛無辜也沒有了，忽明忽暗的燭光讓她的臉色顯得十分猙獰和陰森，她看着她：“你如果不是來殺我的，等在這裡又是做什麼？”
“我是想直接殺了你，可是皇上也會殺了我，跟你賠命，不值得。”宋清淺慢慢的說道，雖然帶着點笑意似的，但實際上全是冷然，“我是來完成蕙蘭姑姑最後的遺願的，雖然我對她的感情不算特別深，但好歹也是照顧小時候的我，我還算是一個有情有義的人的。”
哈，有情有義？宋離對宋清淺可謂是拼了命也要護着她宋清淺，結果有情有義的宋清淺三番四次算計她，最後聯合何覺如利用局勢弄死了她，還害死了她兩個副將，蕙蘭姑姑不也是被她騙出去囚禁起來的嗎？這就叫有情有義，真是讓人笑都笑不出來。
不過，慕離沒有打算與宋清淺做口舌之爭：“蕙蘭姑姑的遺願是什麼？”
“這個荷包，給你的。”宋清淺拋出一個荷包給慕離，語氣帶着不屑，“上回我說過，蕙蘭姑姑到死都叨唸着給你這個荷包。到底我對她的死還是有點愧疚的，雖然罪魁禍首是你。”
“我是罪魁禍首，虧你說得出。”慕離終是忍不住冷笑，接過了那荷包，放到懷中，“也罷，與你有什麼好說的，你算計我，恨不得我死，已經是不正常的瘋子了，與一個瘋子有什麼好說的。”
“瘋子，哈哈，我是瘋子，那也是被你逼瘋的。”宋清淺尖銳的笑道，似乎一點兒也不怕被外面的人聽到，“從小你便出盡了風頭，還有你看看你看看，皇上對你，癡迷到了什麼程度呢，江山他都不那麼在意了，我必須幫他除掉你。”
慕離覺得心口一種莫名的感受，什麼叫做“江山他都不那麼在意了”，宋凌軒最在意的，不對，是唯一在意的，不就是他的江山，他的權力嗎？宋清淺還真是瘋得不輕，她也是跟了宋凌軒這麼多年，這樣荒謬的話也說不出來。
“除掉你，還不要自己動手，反正你仇人對，誰的手都不用借，哈哈，慕離，入了皇宮，可沒有那麼多人護着你了，你就是死路一條，不過我倒是很願意看看何雨霖是怎麼折磨你的，後宮的那些妃嬪們的嫉恨會讓你受盡苦難的！”不知道宋清淺是在說給慕離聽，還是在說給她自己聽，反正是瘋狂的。
“皇上是我的，不對不對，皇上不是任何人的，我是他的，我永遠仰望他，匍匐在他的腳邊，而離他最近的，只能是我，任何人都不可以超過我！”宋清淺繼續說着她的夢想，語氣都有些恍惚起來，慕離覺得吳氏瘋的時候，也沒有她那麼瘋。
不過她可以理解，畢竟宋清淺這麼長年累月的給自己暗示，給自己壓力，成爲這樣，一點兒也不奇怪。
“所以，你得死！”宋清淺從她夢幻的呢喃中又恢復了過來，突然兇狠的說了一句，“宋離，你走着瞧吧。”
“嗯，我一直走着，瞧着。”慕離平靜的說道，心底只有一句話，宋清淺，如果可以殺你，我會立刻殺了你，不爲我自己，只是送你去地下給蕙蘭姑姑賠罪。
現在，不是你的對手，但遲早有日，你會死，也是必須死，無論從哪一個角度。
“宋離，你爲什麼可以一直這麼平靜？”宋清淺也冷靜下來，沒有剛剛的癲狂，“我做了這麼多事情，殺你，殺你身邊的人，陷害你，你不恨我？”
“恨你，是一種浪費，浪費我的感情。”慕離淡淡的說道，也許她第一次知道宋清淺的真面目的時候，傷心悲痛過，恨過怨過，但是現在卻覺得恨一個瘋子是一種浪費，不過，這個瘋子是必須死的，去賠罪，也是爲了她自己的安全，“你如果沒有事，我走了。”
“你！”宋清淺有些憤怒，“你敢無視我？”
“再見。”慕離推門而去，原想緬懷，卻不想遇上她，也罷，緬懷何用，她既然入宮了，與其花時間悲傷，還不如打起精神，應付這四面八方恨不得她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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