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執風下到樓下大廳時,陳泰川還坐在沙發上,林執風對他說道:“我去祠堂看我媽媽。”
陳泰川站起來送林執風出門,他說道:“我已經把香燭送到祠堂去了,夫人在內室誦經,我讓秋瓏轉告夫人,你傍晚會回來。”
“好。”林執風簡單地應道,他走出大廳時,正遇到一個留着短髮的女孩子走進門來,這個女孩子穿着緊身露臍上衣,牛仔熱褲,鏤空高筒皮靴,沉穩的黑色,配上這樣的一身裝束,讓她玲瓏浮凸的身材更是顯得分外的性感妖嬈。
女孩子對林執風微鞠一躬,謙恭地叫道:“少主!”
“嗯,”林執風應道,“秋玲也回到了。”他向陳泰川平靜地望去一眼,示意他們這對小情人慢聊,他則左轉,向佛堂的方向走去。
秋玲望着林執風的身影走遠,她捱到陳泰川的身邊壓着聲音問道:“你探明少主的心思沒有?他對遊小妤這次是認真的嗎?”
陳泰川爲難地說道:“少主不承認喜歡遊小妤,可是他爲了接近遊小妤暗中做了很多事,說少主愛上游小妤了吧,可是感覺上又不對,我實在是猜不透少主的想法!”
“你怎麼這麼笨啊!”秋玲用右手食指戳着陳泰川的額頭說道,“那我妹妹怎麼辦?少主對她倒底有沒有一點好感啊?”
“我感覺少主對外面那些女孩子的感情都看得很淡,”陳泰川坦白說道,“如果少主最後要結婚,還是會聽夫人的意見,夫人看似有意把秋瓏許配給少主的。”
秋玲泄氣地說道:“那麼就是說少主就算娶了秋瓏,他也是不愛秋瓏的了!”
“日久會生情的嘛!”陳泰川討好地安慰道,“成了夫妻,感情就培養起來了是不是?”
秋玲卻是沒好氣地瞪着陳泰川說道:“你不是號稱少主身邊最親近的人嗎?我叫你對少主說說秋瓏的好話,你說了沒有?說了沒有!讓少主喜歡秋瓏你都做不到,我要你做什麼?”
“玲玲不要着急嘛!”陳泰川好聲好氣地哄道,然而他的心裡憋屈,他和少主,還有秋玲、秋瓏這對雙胞胎姐妹是一起長大的,可是少主對秋瓏一直都沒有男女之情那方面的心思,他又有什麼辦法!
林執風快走到林家莊嚴肅穆的祠堂時,遠遠地就看到站在大門臺階上眺望的嬌俏身影。思念的人就在咫尺,然而秋瓏卻矜持地不敢迎上去,待到林執風來到身邊,秋瓏才微垂着頭,掩飾着雙頰的緋紅,輕聲說道:“少主,夫人在內室等您!”
林執風“嗯”一聲,走進祠堂,秋瓏在他的身後緊跟着,雖然秋玲和秋瓏這對雙胞胎姐妹長相極其相似,然而性格卻截然相反,相對於姐姐秋玲的熱情豪放,這位簡單地束着長髮,穿着寬鬆布衣的妹妹秋瓏卻內斂安靜。
林執風先上了香,拜過列位祖先的牌位,才從左側偏門往裡走,來到了內院,秋瓏快走兩步,敲了敲其中的一間房子的房門,通報說道:“少主來了。”
是一個身穿灰色布衣的丫環開了門,一位五十多歲,亦是穿着簡樸的黑色布衣的婦人帶着欣喜的微笑從門裡迎了出來,她拉過近前來的林執風的右手說道:“執風回來了!”
“媽媽,我回來了,”林執風望過盤髻的媽媽一頭花白的頭髮,仍是讓他心疼,他詢問道,“媽媽,最近身體好些了嗎?”
林家夫人郭錦鳳並不回答兒子的話,而是對秋瓏吩咐道:“瓏兒,你去廚房說一聲,少主回來了,讓他們多準備幾道少主喜歡吃的菜。”
“是!”秋瓏應着,退下了。
郭錦鳳對兒子說道:“執風,陪媽媽走走吧。”
母子倆相攜走在內院的長廊上,雖然這相伴了二十多年的景緻再也熟悉不過,可是和兒子走在一起,讓郭錦鳳素白的臉上憑添了幾分神采,她心情放鬆地說道:“執風,別擔心媽媽的身體,上個星期秋瓏陪媽媽去了一趟凌康醫院,遠睿爲媽媽做了檢查,開了幾副中藥,喝了幾天,這心絞痛的老毛病卻好很多了!”
“媽媽應該讓我陪您去醫院的!”林執風歉疚地說道。
“又不是什麼大問題,”郭錦鳳安撫道,“執風一個人承擔着馭龍堂的重任,已經很忙了,別總爲媽媽掛心,媽媽這邊有秋瓏周到地照顧着,還教媽媽練練拳,媽媽的身體並無大礙的。”
媽媽此時安寧的笑容映着她這個年紀不該有的滿頭白髮,讓林執風的內心隱隱作痛,這頭白髮和心絞痛的頑症,都是拜他絕情的父親林權雄所賜!二十多年前,林權雄爲了某影后,爲了一個不要臉的戲子,竟然拋妻棄子,甚至拋下對整個家族的責任,無情地離開了林家!
那個時候,林執風只有五歲,他還那麼小,或許大家以爲,隨着時間的流逝,隨着事情的塵埃落定,他已經將父母的這段恩怨忘記了,然而對傷害他的媽媽的仇人的仇恨,卻深深地埋藏在他的心底,越來越濃烈!
林執風深深地感受到,傷害一個人最殘忍的方式,不是在他的身上捅了多少把刀子,而是讓他眼睜睜地看着對他最重要的人忍受着生不如死的痛苦而他卻無能爲力!林權雄和舒蘭悠這兩個名字,他永世不忘,是他們,害他的媽媽一夜白頭,害她忍受着心痛的煎熬,讓她貴爲林家夫人,卻過着二十多年青燈伴佛的日子!
林執風的眼底,瀰漫着濃濃的恨意,總有一天,他也要以同樣殘酷的方式,讓林權雄和舒蘭悠忍受這無以復加的痛苦折磨!
林執風的沉默和瞬間爆發出來的冷意讓郭錦鳳的心裡掠過不安,她擔憂地望着兒子詢問道:“執風,怎麼了?”
林執風清醒過來,壓抑着內心真實的情感,淡淡地說道:“沒什麼,只是擔心媽媽!”
“都說媽媽沒事了,”郭錦鳳努力地露出一個讓人安心的笑容說道,“如果你真的擔心媽媽,就早點成家生子吧,讓媽媽開心開心!”
林執風認真地問道:“媽媽有鐘意的女孩子嗎?”
郭錦鳳笑了,說道:“這句話應該是媽媽問你吧?聽你爺爺說,你最近和一個女孩子走得很近呢。”
“是工作上的關係纔有聯繫的,並不是那麼回事。”林執風找藉口,淡然地說道,“還是媽媽幫我留意吧,我相信媽媽的眼光,媽媽喜歡的,我一定喜歡。”
過了一會,郭錦鳳才提出道:“執風覺得秋瓏怎樣呢?她在媽媽身邊照顧媽媽這麼多年,體貼細緻,性格又溫和,我想她也會把你照顧得很好的。”
“嗯,”林執風答應,“那就按照媽媽的意思吧。”
“那你和瓏兒試着交往好嗎?媽媽覺得你感到幸福纔是最重要!”郭錦鳳希望兒子有美滿的婚姻,然而她卻不知道怎麼做爲好,兒子對感情的淡然,讓郭錦鳳暗暗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