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傳
陳燕拉着耿少紅參觀魏清莛從小住到大的秋冷院,看得出其中很多痕跡還是新修的,耿少紅面色不好,私下問魏清莛,“皇上怎麼會突然給你賜婚,那個任武昀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我娘去找表舅媽,回來什麼話也沒說,我也問不出什麼來。”
魏清莛笑道:“任武昀人還不錯,你不用替我擔心,今天既然來了,不如就留在這裡吃飯,我這幾天都無聊得很,賜婚的聖旨一下來,我就去不了書院了。”
誰都知道魏清莛不能去書院是因爲魏老太爺病了。
耿少紅依然擔心,“他真的好嗎?”
耿少紅自懂事去就經常被祖母抱到她的跟前,祖母身邊的人總是引着她討厭母親,一開始她小,不懂事,下人們怎麼說,她自然怎麼覺得,後來還是她大病了一場,母親日夜守在她身邊,她才醒悟過來。
她無比的厭惡祖母身邊的僕婦,卻發現那些人都是祖母授意的,而姐姐早就被祖母教導着和母親離心,不管母親多關心她,她面上永遠都是一副溫和模樣,對她和哥哥也只是見面問候的情義。
而哥哥,祖母要搶着養,母親害怕哥哥被祖母養殘了,拼了力將哥哥留在身邊,祖母從內宅事物上找母親的麻煩,母親就將哥哥交給祖父教養,所以她和哥哥難得可以見一面,感情也不深。
她在太原也很少有朋友,可以說,魏清莛是她第一個知心朋友。
母親總是在她耳邊嘮叨魏清莛,她嫉妒她,所以見面的時候難免冷嘲熱諷,可她對她弟弟真好,不願對方受一點傷害,連他每天吃什麼都要問清楚了才放心。
可現在,對方也要嫁人了,嫁人就和姑娘不一樣了,她們再不能去大岷湖玩,更不能到岷山山上打獵,也不能再像從前一樣出去逛街。
魏清莛不知她心裡想什麼,只是肯定的點頭,“他的確不錯。”魏清莛沒有說謊,她沒有王廷日等人的智慧和眼力,但是她直覺很準,對心思單純的人更是充滿好感,她並不討厭任武昀。
當初見到四皇子幾人的時候,幾個護衛給她滿身煞氣的樣子,而四皇子讓她覺得危險,竇容讓她不能相信,總覺得對方像狐狸,而見到任武昀的時候卻覺得鬆了一口氣,對方像虎,卻是讓她安心的一隻老虎。
如果只是比試力量,魏清莛不覺得自己會輸,就怕她在比試力量的時候,什麼地方隱藏着一條毒蛇讓她防不勝防。
既然都要嫁人,不如選一個能夠使自己安心的。
耿少紅和陳燕只是擔心她,現在見她在魏家沒人能欺負也就放下心來了,魏清莛笑道:“你們有什麼事就告訴桐哥兒,不然寫了信給他帶着也行。”
耿少紅和陳燕點頭離去。
魏清莛嘆氣,繼續認命的拿出嫁衣,問重新回到她身邊的蘇嬤嬤,“嬤嬤,你確定這東西要我親自繡嗎?”
蘇嬤嬤嘆了一口氣,拿過嫁衣道:“這東西讓阿杏她們幾個操心,只是最後姑娘怎麼也要繡上幾針。”
魏清莛連連點頭,“繡幾針沒問題,那你們先把嫁衣繡好。只是這樣一來我好像就沒什麼事了。”
蘇嬤嬤臉色不好看,“姑娘,魏家也該準備了,明年五月的婚期,現在開始已經有些趕了,更何況魏家還沒給您準備好嫁妝。”
魏清莛不在意的揮手道:“我的嫁妝不在魏家身上,在王家身上,你放心好了,我的嫁妝一定會足夠豐盛的,只是婚禮還要魏家主持,蘇嬤嬤,接下來就看您的了。您想做什麼只管去做,過不了幾天我表哥應該就會來拜訪魏家,你身後有靠山不怕他們。”
魏清莛從沒想過要將這些年自己賺的錢拿出來做嫁妝,那是她和桐哥兒的私庫,大部分都堆在空間裡,有黃金,有白銀,更多的卻是換成了糧食,不過裡面空間有限,桐哥兒又死活不願意拔掉那些花花草草,所以也就一個小倉庫左右,剩下的就是她這些年收集的玉了。
王廷日不止一次的好奇她的玉到底藏到哪裡去了,魏清莛都沒有告訴他,難道她能說,現在她買到的玉在後世都會成爲無價之寶,而真正的藍田玉更是絕種,連傳承都只能通過一些詩句和零星的記載嗎?
更何況她是真心喜歡那些玉,比起翡翠什麼的,她更喜歡中國的這些更古老更傳統的玉石。
王家當年保管王氏的嫁妝,那份嫁妝可不少,甚至比整個魏家還要多。
吳氏和陌氏,包括魏老太爺和魏志揚魏志茗都心動不已,只是當年任武晛插手,王家反應太快,王氏纔出殯不久,王家就出面保管了那些嫁妝。她孃親的嫁妝,兒女們可以平分,即使只是一半,在京城也算不錯了,更何況,秦氏那裡還有不少的東西,就算瞞下一些,只怕也能湊一副上等的嫁妝。
王氏底蘊深厚,就是再腐朽,他們也不會昧下嫁妝的,就端看他們拿回嫁妝之後,桐哥兒的那一份要如何處理了,以王廷日錙銖必較的性子是一定不會交給魏家的,而現在魏老太爺被擼了官職,魏志揚和魏志茗都不起眼,他們不可能再像原來一樣表現的不在意錢財,只怕會抓着不放……魏老太爺的病也該好了……
魏清莛猜的不錯,王廷日讓人給王家大本營送去信件,要求要回王氏當年的嫁妝。
魏志揚也想起了當年那十里紅妝的嫁妝,心思微動,連夜走進了老太爺的房間。
而此時,六皇子臉色鐵青的腳踢跪着的幾個人,怒罵道:“真是蠢貨,辦不成事也就罷了,還讓人發現了,我要你們有什麼用?有什麼用?”說着又踢了幾下。
跪着的人即使武功高強也免不得強忍着嘴裡的腥甜,不住的磕頭求饒。
六皇子發泄了一頓,這才覺得心裡舒服了一些,問道:“是誰查過來的?老四?還是任家?他管得可真寬,不過是一個女人,也值得他巴巴的去請旨。”
跪着的人冷汗淋漓,低聲回道:“回殿下,查過來的一共有五撥人,除了最後一撥實力弱些差點被我們抓住,其他的都被他們逃了,我們追了一段,查不出來是誰幹的。”
六皇子的臉色更難看,一腳將那人踢到牆角,陰狠的說道:“你該不會告訴本殿下,五撥人你一撥都沒查到吧?”
那人臉色蒼白,“殿下,最後一撥是往理藩院去了,屬下懷疑和回鶻使臣有關,那邊圍着朝廷的人,屬下不敢靠得太近。”
六皇子咬牙,“赤那!”陰霾的看了那人一眼,道:“剩下的勢力必須馬上查到,不然你們就不用回來見我了。”
敢在老虎頭上拔毛,他倒要看看誰敢查他。
六皇子不知道,今晚幹清宮又碎了一套茶具,傳出一聲“孽障”,而四皇子卻陰陰地笑了兩聲,平南王府的任武晛則沉着臉,而理藩院的赤那王子讓受傷的屬下下去休息後就對追隨他的人道:“六皇子睚眥必報,心胸狹窄,不是合作的好人選,也許我們也該試試打探打探其他的公主,看看哪位和皇后娘娘比較親近。”
而留宿在盛通銀樓裡的王廷日卻對六皇子第一次起了殺心。
王廷日找上魏志揚,不知倆人說了什麼,總之魏志揚是笑盈盈的送他出門的,而後就將魏清莛的親事交給陌氏來主持,怕陌氏忙不過來,區氏在一旁輔助。
在區氏去議事廳前,三老爺和區氏懇切的談了一場。
區氏目光短淺,但這人的一個大優點就是聽得進勸誡,尤其聽得進自己丈夫的勸誡。知道三老爺會科舉是因爲魏清莛,區氏心裡縱使不舒服也不會搞破壞,而聽丈夫說他考上後能不能尋到好位置也要仰仗魏清莛時,區氏就決定爲對方做點什麼,總不能光享受不幹活吧?要是魏清莛撂挑子怎麼辦?
琅琊王家收到王廷日的信,王族長想了半響,最後決定派一個侄子親自押送那些東西去京城。
這幾年王家一直龜縮在琅琊,但他們在京城也有自己的情報網,他們知道王廷日除了最初幾年過得苦些,後來過得還不錯,他不是沒心動過,趁着這場婚事派一些優秀的弟子去往京城,重新開始。
但京城現在正是開始相鬥的時候,之後還會更惡劣,王家有王公留下的名聲,那既是他們的保命符也是他們的催命符,到最後還是安穩佔了上層,現在王家已經經不起折騰了,他們最要緊的是求穩。
族中也有不同意見的人,“富貴險中求,要是窩在這裡,就是出頭也輪不到我們王家,歷代祖訓中那一代的輝煌不是冒險求來的?”
“你三叔公也冒險了,可他差點給我們王家帶來了滅頂之災。”
年輕人梗着脖子道:“可我們也享受了三叔公帶給我們的榮耀,既然是冒險,就沒有一定要成功的道理。”
“可族裡並不是都是像你一樣這樣認爲的,大家有父母妻兒,一旦惹怒天威,一道聖旨下來,天底下哪還有王家所在?”
有人不服道:“我們又不造反,怎會連累得父母妻兒?現在朝廷還不是皇上的一言堂……”
大家鬧哄哄的每一個定論,最後還是幾位長老拍板,“先把嫁妝給廷哥兒送去,至於其他族人要不要進京容後再議,不能耽擱了那孩子的好日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