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隔離櫃裡面的青年長着一張溫和老實的臉,雖說不上特別的帥氣,可卻屬於非常耐看型的男人。
不論是高挺的鼻樑,還是那濃密的劍眉,時至今日,她還記得曾經她最喜歡的一件事,便是摸摸這個人的鼻子。
眨眼已經過去了三年多的時間,她也曾故意去這個人曾經出現過的地方,只是卻並未碰見。
那種刻骨銘心的仇恨,被囚禁的絕望,還有被背叛之後的痛苦,在那短短一個月的時間裡,卻彷彿讓她經歷了人生最絕望的一刻。
沈安素以爲,若是再次見到這個人的時候,她一定會恨不得拿着刀直接抹掉他的脖子。
曾經有多愛過,在那一個月的時間內,她就有多恨。
最初剛剛重生的時候,她甚至不敢輕易的入夢。
生怕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她還是在那個狹小的房間,像狗一樣被一條冰冷的鐵鏈拴着,求救無門!
可是現在,再次看到這個人的時候,她卻發現,對待這個年輕了好幾歲的任文俊,她心中的那股恨意卻是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輕呼出一口氣,沈安素找了個位子坐下,面無表情。
她有了重生一次的機會,也可以提前預知很多的事情,以她現在的能力,想要報復任文俊簡直是輕而易舉。
在沒有碰到任文俊之前,她一直以爲自己心中的恨意是不可能磨滅的。
她不是電視裡面那些蠢的要死的白蓮花女主角,能夠輕易的原諒曾經傷害過她的人們。
她承認自己沒有那麼廣闊的心胸,是個錙銖必較,心胸狹隘的女人。
若是沒有實力,她會因爲實際情況壓制自己所有的憎恨,就如同曾經在王月的手下遭受的那些虐待一樣。
她並非不懂反抗,可是那個時候卻是沒辦法反抗。
生活在王月的壓制之下,她自殘過,甚至想過有一天或許在無法忍受之時,她可能會趁着那個女人在睡夢中的時候,拿着一把刀親自了解了她。
然而沈安素很明白,那些不過是她自己的幻想。
真實的她懦弱無能,不敢反抗,卻又有着極強的自尊。
所以一旦到了可以獨立的時候,她義無反顧的離開了那個所謂的家,身無分文的來到了A市。
也就是在這個城市裡,她遇到了任文俊。
任文俊的年紀比她小一歲。
家境貧寒,卻是個非常刻苦努力的少年郎。
他骨子裡有一股衝勁兒,他渴望着做人上人,所以他很明白,想要變成人上人不僅僅需要優秀的學歷,還需要一張會說的嘴。
沈安素呆呆的看着手中的號碼牌,陷入了過去的回憶之中。
她響起了當年自己在一家飯店當洗碗工,卻無意中遇到餓的昏過去的任文俊。
直到現在她也不清楚,那個時候她爲什麼會喜歡上那麼一個男人。
將餓的昏過去的任文俊帶到自己居住的地方,之所以不送進醫院,則是因爲她沒有錢給當時的男人墊付醫藥費。
所以只是給他餵了點水,然後又給他煮了一碗肉粥。
那個時候的她,救了這個人的命。
所以自然而然的,她得到了任文俊的感激。
她從未有過親密的男性友人,所以任文俊是第一個與她關係很好的男人。
當得知這個少年正念着高三,並且因爲家境貧寒,而交不起學費,只能靠着業餘的時間打工掙錢,卻又因爲省吃儉用而把自己餓暈過去的時候,她想起了自己也無緣的大學夢。
對當時瘦巴巴的任文俊十分的憐憫。
因此,一時腦熱之下,竟是把自己辛辛苦苦攢了一年多的工資拿了出來,讓任文俊去上大學。
再堅強的女人也總是有着疲憊,想要找個人依靠的時候,因此和任文俊在一起,簡直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爲了任文俊上大學,考研究生,還有他們兩人的未來,她不惜身體,一個月打三份工,明明她纔不到二十歲,可卻生生的熬成像是三十歲的女人一樣。
現在想來,那個時候的她就像是一個普通的大媽一樣,沒有足夠的文化,爲了一點幾毛錢的菜就能夠和老闆扯上好半天。
以後來任文俊那種前途無限的年輕人,又怎麼可能忍受和這種黃臉婆過一輩子?
因此,悲劇自然就是那麼釀成了。
可是……
任文俊千不該萬不該,在囚禁她的時候,還口口聲聲說着愛她!
想起那些過往,沈安素不由紅了眼睛。
儘管已經過去如此之久,可只要陷入那曾經的回憶,她的心臟還是如同被撕扯一樣的疼痛。
是任文俊自己親手磨去了她曾對他的依戀與深愛。
到了最後,她的這條命,也被折騰的徹底消逝。
她有些悲哀的想着,或許,她死亡之後,纔是對任文俊最好的結果吧。
因爲只有這樣,就永遠不會有人知道,那麼前途無量的他竟然會有一個那麼不堪回首的過去!
“這位小姐,已經叫到你的號了。”
沈安素渾身瀰漫着一股悲哀的情緒,卻是突然被一個輕柔的女聲打破。
她猛然回過神來,呆愣的看着伸手拍着自己肩膀的女服務員,只見她像是鬆了口氣似得,露出一個公式化的笑容,將一個裝着涼菜的食品袋遞給她:“小姐,這是你需要打包帶走的菜,一共三十二元。”
沈安素愣愣的點頭,掏出自己的錢包,拿出三十二塊的零錢遞給女服務員才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聲音嘶啞道:“謝謝。”
“不客氣小姐,歡迎下次光臨。”女服務員收走她的號牌,便叫了下一個牌號。
這時沈安素才發現,原來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想了這麼久。
站起身,回頭看着那隔離櫃裡面還在給客人夾菜的青年,她長長的舒了口氣。
上輩子的悲劇已經永遠不可能發生,這一世她沒有提前遇到任文俊,也沒有把那個快要餓死的青年帶回家裡,更是沒有傻到將自己辛辛苦苦掙來的錢全部都花在他的身上。
所以,日後他們也將是永遠不會交叉的平行線,再也不會有任何交集。
那麼上一輩子那兩個賤人對自己造成的傷害,也不應該轉移到如今還是兩個無辜的人的身上。
現在的任文俊沒有上一世的記憶,欺騙與傷害她的那兩個人如今都不存在。
細細一想,她一直放在心底深處的仇恨在這一刻似乎都沒有了什麼意義。
壓在心中的仇恨一旦被放下,在沈安素走出這家涼菜館的大門時,突然整個人有着前所未有的輕鬆感。
而這個時候,一直停滯在五級精神力巔峰的瓶頸似乎也有了波動。
沈安素渾身一震,察覺到瓶頸竟是有在此時突破的跡象時也被嚇了一大跳,就近找了家酒店,匆匆的開了一間房就提着涼菜直接上了樓。
跟在她身邊的酒店侍者還以爲她有什麼急事,速度也是加快,將她帶進了定好的房間後,就把房卡給了她,關心的問道:“小姐,您是否需要幫助?”
沈安素此時可是顧不了這麼多,對着她敷衍的擺擺手,就連忙關上了門。
然後匆匆朝着屋內的那間大牀走去。
察覺到四周無人的小白,感受到精神力的劇烈波動也被驚了出來,圍在她身邊轉着:“臥槽,主人你到底怎麼了?怎麼這次的突破會這麼突然?”
人類的精神力這玩意兒是個非常神奇的東西,在1-5級的時候,只要努力修煉,不需要幾年的時間就能夠輕輕鬆鬆的達到。
特別是,安素在得到了那個精緻少年凌元墨的精神力修煉的竅門之後,更是進步迅速。
因此在一年前還在上大二的時候,她就已經是五級精神力者。
可是五級到六級之間卻是一道巨大的分水嶺。
即便是在製造出小白的那個世界裡,能夠成功突破五級精神力,成爲六級精神力者的人也不過佔了整個星球人口的十分之一而已。
而且小白非常清楚自家主人的情況,她想估摸着此生是成爲六級精神力者無望了,怎會想到,她纔剛剛進去空間不久而已,竟然自家主人就要突破了!
她的心裡,怎能是一個臥槽兩字能夠表達的了的!
將涼菜扔在牀頭櫃上,沈安素趴在牀上,此時是難受之極。
一直被隱藏起來的精神力此時在她全身上下活動起來,叫囂着想要衝破什麼障礙一樣,是她前幾次突破時完全沒有遇到的狀況。
腦門一陣陣的脹痛,如同海浪竟是一波比一波強烈,彷彿她的大腦都要被炸裂開來一般,讓她忍不住痛的叫了出來。
小白圍着她發急,這突破六級精神力者的過程是極爲危險的,若是稍有不慎挺不過來一波波的疼痛,那麼沈安素極有可能會大腦死亡,變成一個沒有知覺的植物人。
“主人,您一定要堅持住,千萬不要被痛苦搞得昏迷過去啊,不然可就真的沒救了!”
小白着急的唸叨着,兩隻小拳頭也是捏的緊緊的,看着躺在牀上明顯痛苦不堪的主人,一陣陣發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