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很快，尤其是有別的事兒臨近眼前的時候，那時間過得就更快了。
幾個人在外面走走看看，遇見什麼好吃的就買一點兒，等送完林果回家之後，已經是快吃晚飯的時間。
去自己的收藏室轉了轉，林微突然覺得很糾結，那些古董她不想賣了。
可是該怎麼湊錢呢？
如果不拿回在陳燼那邊的錢，她就需要籌集兩筆錢，一筆給何盛，一筆和嶽孟一起給宋朝生做外貿。
這兩筆錢都不是小數目。
現在已經是十二月份了，再過一段時間，經濟區那邊的電器廠和老家那邊的食品廠該分紅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有一百萬。
如果有，剛好就不用考慮給宋朝生的那一筆了。
把玩着一個精緻的鼻菸壺，林微慢慢思索，看看能不能不從自己的收藏裡給湊錢。
“吃飯了。”程姥姥過來找人，看見她發呆，忍不住道：“想什麼呢？趕緊來吃飯，明兒不是要上班了麼？你是第一天過去，可不能遲到了給人家領導留下不好的印象。”
不然啊，想往上爬難着呢。
她是不知道林微沒有提幹機會的，林微也沒跟她說，所以這便有了認知上的偏差。
“嗯。”
林微放下鼻菸壺，跟着程姥姥一起出來，“姥姥，要是明天拂曉哭了，你們就讓她哭一會兒，或者給她念唸書，尤其是牀頭櫃上的那幾本。”
牀頭櫃上的那幾本書，全是講中醫藥的，林微沒事兒的時候，會拿出來給拂曉念上幾頁。
倒不是她喜歡，而是外公馮老爺子要求的。
也不是什麼壞事兒，再加上是老人家的念想，她也就堅持下來了。
大概是習慣了她的聲音，還有她念書的語調，一旦她開始讀這些東西，小人兒就會乖乖的，睜着黑溜溜的眼睛看着她，那一本正經的小模樣，總是能讓她忍不住發笑。
“唸書？”程姥姥翻翻她，“我是什麼水平你還不知道啊？”
她養的兩個孩子程亮和程曼，沒趕上好時候，最高也就上到高中水平了。只是後來那幫子人鬧騰得厲害，孩子也大多不上學了。
林微頓了頓，思索道：“我記得唐慎好像說過，他買了空白的磁帶，等着以後拂曉會喊爸爸了，就給錄下來……”
應該是買了吧？
不行她就去找找，等會兒用收錄機給錄音，到時候放給她家姑娘聽。
哎呀，她突然發現，這是個好辦法吶！
“喲，這還能錄音啊？”
程姥姥有點好奇，“怎麼錄？”
“等會兒吃完飯了我手把手教你。”把收藏室的門關上，林微跟上程姥姥，扭頭跟她說道，“要是沒有找到磁帶，姥姥你就出去買幾盒回來。”
她算是發現了，她姥姥還是很新潮的，這些科技產品玩多了，整個人都不一樣了，接受能力尤其高。
“還是讓小王過去吧，我在家裡看着拂曉。”
程姥姥總覺得小孩兒自家看着都有煩的時候，更何況別人？
只是自己家的孩子，還這麼小，肯定再煩也不會打罵。
“都行，看你們方便。”林微跟程姥姥在餐桌旁坐下，“不過，要是找到了，就不用買了。”
王姐正好端着一碗蛋花湯上來，聽林微說要找東西，把湯放下之後問道，“要找啥？經過我手的東西就沒我不知道的。”
她是真記得住，所以才這麼敢打包票。
“磁帶，唐慎買的空白磁帶。”
王姐呆了呆，“……這個我還真不知道。”
她都沒有見過，也沒有聽說過。
聽王姐這麼說，林微趕忙把家裡的地方過濾了一遍，將王姐平時打掃的地方排除掉，範圍就小了很多。
“先吃飯，其他的，等吃了飯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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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來說，唐慎說過的事兒，一般都會做到，可是飯後林微幾乎把所有地方找了一遍，也沒發現所謂的空白磁帶。
正準備放棄的時候，又想了想，乾脆把收錄機那邊的磁帶都檢查檢查好了，說不定就有空白的呢？
她是不報什麼希望的。
那一摞子磁帶，都是以前買來的，有歌詞帶，也有相聲磁帶，還有一些是戲曲，都是爲兩位老爺子準備的。
拂曉睡了之後，怕兩位老爺子無聊，她和唐慎特意買的。
“算了，別折騰了。”程姥姥看不過眼，“你趕緊去睡吧，都幾點幾了，再不去睡，我看你明天上班咋辦？”
林微也沒擡頭，笑着跟程姥姥說道，“這不還有姥姥您嗎？”
老人家到了一定年紀，一般都沒了睡懶覺的習慣，程姥姥亦是如此。
“我喊你沒啥問題，你上班打瞌睡咋辦？”在老人家心裡，上班是頂頂重要的一件事兒，不能出任何錯誤。
大概就因爲這樣想，所以這個年代的人做起事兒來才那麼踏實，所謂工匠精神也不過如此了。
林微一邊點着頭，一邊加快了手上的速度，等看到這一摞子磁帶的最後兩張時，終於失望的搖搖頭，“沒有。”
“等會兒我看幾頁，要是有不懂得字兒，你再教我。或者你給多念幾遍，我背下來。”她的記性還是不差的，要背什麼東西也快。
林微自然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等到臨睡前，程姥姥已經能夠唸的相當流利了。
把該安排的事情都安排好，林微終於躺在牀上。
她有點睡不着。
不是忐忑着以後上班該怎麼辦，而是回憶着讓她記憶深刻的一個眼神兒。
那是嶽孟的朋友宋朝生的。
她一向都是利己主義，有時候即便是再怎麼感慨，可是遇到問題，她總是不由自主地傾向自己這邊兒。
就像去外交部翻譯司，她下了多少決心，可終究比不上拂曉的一聲啼哭。
可是今天，宋朝生聽到她要去外交部翻譯司工作時，那種肅然起敬又帶着些感激的眼神，讓她疑惑不解。
被下放那麼多年，好好的一個公子哥差點變成一輩子的農民，差點回不了城，這些他都不在意嗎？
是什麼讓他不在意？
信仰？
愛國之心？
林微睜着眼，看着頭上的天花板，不知道自己是該保持中庸之道讓自己輕鬆一些，還是該真正爲國家做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