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經歷了不少事兒，最初的萬老太太，袁招娣，樑蕪茵，到了後面的胡言言和王瑜，每個人都不同，但每個人又有一點相同。
人心最難看懂，即便是現在，跟着幾個文圈的老爺子漲了見識，眼界開闊了，她也不敢說能看清人心。
平時，她的時間被大量佔用，或是專業知識，或是孩子，或是生活中的事兒，大多都是開心的。
只是偶爾也會想起來從前，從開始的憤怒，到現在的淡然，成長了，也有了一套自己的看人準則。
因此，對真正合羣又處得來，彼此真心相待的朋友或長輩，便更爲看重。
李先生和王阿珍教會了她以前不曾接觸的東西，給了她才藝，也給了她生活中可以打發時間的興趣愛好。
但最重要的，是給了她底氣。
他們將她內心深處的自卑、怯懦慢慢抹去，漸漸打磨出了獨屬於她的底氣。
讓她能夠面對任何人而不低下頭。
自信芳華。
這是她畢生都要感激的東西。
王阿珍拍拍她的手，沒說話。
這輩子，她和丈夫最幸運的事兒，就是碰上了這兩個重情重義的孩子，以至於後半生的尾聲能夠不那麼孤單寂寞。
她懂，懂這兩個孩子擔心什麼。
“有你們兩個，即便以後我和你們先生付出的得不到什麼回報，甚至可能會被埋怨，被指責，也不會太難過。”
是怕他們兩個資助的是不知感恩之人吧。
其實真的沒事兒的。
“可是，心裡終究是會難過的。”林微抓着王阿珍的手，又看向李啓，請求道，“先生，如果有什麼不對勁兒的地方，或者是你們處理不了的事情，一定要告訴我，可以嗎？”
見李啓想說什麼，林微先一步開口，“即便是我工作沒時間，但我也可以安排別的人去處理。汪洋和小常都可以，除此之外，還有唐慎的其他戰友。”
李啓心裡熨帖，點點頭，應下來。
——
在林微這兒住了兩天，第三天一早兩人就被小常送回了住處，來迎接程亮和孫芳回門。
那邊有老孫頭照看着，所以回去的時候家裡都好好的，大壯和黑點也沒餓肚子。
而老孫頭知道兩人要回門，早就準備好了飯菜，不需要李啓和王阿珍操心什麼。
小常回去之後，特意跟林微說了一下情況。
等到十二月底，馮念提前來了林微這邊兒。
等她下了班，趕緊問道，“怎麼樣？假期有沒有批下來？”
之前就說好了，家裡這邊她來看着，讓她和拂曉去唐慎部隊那邊。
“眼看到了年底，事兒越來越多，秦司長千萬拜託，讓我這個節骨眼上別請假。”林微笑得無奈，“而且，之前有過交道的人再次訪夏，還是以私人名義，想要領略華夏文明的魅力……”
這樣，就更沒辦法請假了。
況且，還有穆倫和他家的金髮少年要來，說是想過一個正宗的華夏新年。
她沒辦法扔下這一攤子人走的。
“你們元旦，也不休息嗎？”馮念哭笑不得，“我們醫院好歹還安排了排班吶。”
“休息，應該是休息的。只是我這邊情況有點特殊，大概要隨時待命。除此之外，那些私人名義的拜訪，我可能也沒辦法推拒。”
林微笑。
先不說都是什麼身份，也不講什麼目的。但就說部門那邊，她承秦司長的情，他多方幫助她，她總不可能撒手不管，做個負義小人。
“好吧，其他的時候就不說了。你這剛生完孩子也才幾個月，要注意休息。”程曼看着她眼下微微的青影，有點心疼，“你外公他最近也比較忙，大概這幾天是不能過來了。找個時間，讓你外公給你把把脈，看看需不需要調理一下。”
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好像自從開始改革開放的政策之後，大家就像是一個陀螺，被人不斷抽打着前進，忙碌的不行。
基礎設施建設起來，房屋也是一樣，自己閉上眼睡一夜，第二天世界就變了一個樣兒。
馮念這絕對不是錯覺，其他城市先不說，尤其是圈定的經濟區和魔都，就說首都，光是橋樑建築的動工，走在路上都能聽到不少。
“媽，不用了。我上次讓汪洋給外公送了一些東西，外公說了，元旦他過來這邊。”
“你外公真這樣說？我昨天見他的時候，他還一副小孩兒模樣，嘟囔着他這麼大年紀了，還得任勞任怨的工作。勞模都沒有他這麼辛苦……”馮念說着，笑得不行。
以她對他的瞭解，老人家啊，這是好多天沒見孩子，心裡憋屈呢。
馮念跟林微說着話，猛然像是想我了什麼，拍拍腦袋，“最近唐慎有沒有什麼信兒？”
嫁給一個軍人，卻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在做什麼，更不知道同樣是軍人的兒子在做什麼。
往往等事情結束了，才能見到他們，也才能根據他們的身體狀況，推測一下他們之前的任務危險性有多高。
每次開口去問，十次能有九次告訴你保密條例。僅剩的一次，還是旁人都知道了，他們才說。
兒子近些日子沒聯繫，她心裡有些着急。
問唐政，唐政也沒消息。
“我前些日子，給拂曉，還有幾個孩子畫了像，還洗出來一些照片給他寄過去，都沒有音信。”林微笑笑，眼裡沒有任何抱怨，“但是莊叔說一切都好。”
這還是她耍了小聰明，才得來的消息。
平時都是給唐慎寄一些吃的，這次她乾脆寄了三四十箱水果罐頭過去，指明瞭要莊中華收。
這樣的天兒，能吃上水果絕對是一件幸福的事。更何況還是大人小孩都比較喜歡的水果罐頭。
莊中華會意，保密原則不能說的事兒，只能給她報個平安。
一句多餘的信息都沒有。
“一切都好就好，就好。”馮念顯然鬆了很大一口氣，“如果這樣，說不定他今年過年能夠回來。”
莊中華什麼都沒多說，但唐慎近幾個月沒消息，應當是出任務了。
任務結束，總有個休整期，這個時間，或許能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