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莊中華頓時樂了。
“你這意思？”
這是讓他隨便喝，不用考慮其他嗎？
“就是莊叔想的那個意思。”林微笑得眼睛彎起來，“您要是能戒掉煙，這茶葉我能供您一輩子。”
這絕對不是說大話。她年前就決定在秀水街那塊開店，只是後來想到小姑姑林明月還沒出獄，不確定爺奶那邊會不會生出變故，就暫時延後了。
不過，這個延後只是把開張的時間延後了，裝修交給吳學文他們，在陽曆三月就開始進行，有空就做一點兒，現在已經差不多好了。
等弄好，一溜三個店面，專門賣工藝品、茶葉、瓷器陶器。所以剛纔跟莊中華說的話，一點兒不摻水分。
莊中華神色一僵，乾笑兩聲，擺擺手，“嘿，我這都是老菸民了，戒不掉嘍！”
唐慎瞥他一眼，沒說話。
“哎我說你這是啥意思？”莊中華恰好抓到唐慎的這個眼神，不樂意了，“你能戒掉，那是因爲你抽菸的時間短。像我們這些半百的人，不抽菸那是渾身都不對勁兒。”
“醫生怎麼說的？”唐慎也不跟他辯解，直接問了兩句，“嫂子是怎麼叮囑的？”
莊中華：“……”
“還說死也要死在推動國富民強的道路上，不多保重身體，您覺得您能走到哪一步？天天說要看到國土全部迴歸的那一天，不然死不瞑目，我看啊……”
說到這兒，唐慎“呵”一聲，住了嘴。
林微一邊聽着兩人鬥嘴，一邊顧着自己和拂曉吃飯。等他們告一段落，這纔不急不緩地給加了一劑重藥，“莊叔，我這兒還存着幾兩茶葉。”
古茶樹上採摘下來，經年的老師傅給炒制，可以當成珍品收藏的那種。這兩年，她統共得了不過一斤的量，也就外公馮老爺子這個懂茶的，纔給了那麼幾兩。
莊中華也是個嗜茶的人，聞言，意動，“……真的？”
“嗯。”林微點點頭，笑了笑，“不太多，您要是戒了煙，我讓小常給您專門送過來。”
莊中華是經歷過大的戰爭的人，從七八歲開始，就成了童子軍，之後跟着大部隊，槍林彈雨裡來來去去。直到國家成立之後，還主持了幾場大大小小的戰役。
說他們這一輩是國家的脊樑，絕對不是過譽的讚美。
上輩子，林微並沒有接觸到這個層面的人，對此感受不深。這輩子完全置身於這個環境裡，對他們，她幾乎還沒意識到什麼，就自發生成了敬重，甚至敬畏。
想他們健健康康，長長久久撐起這個國家。
“要不，”莊中華挑起來的麪條也送不到嘴邊兒了，心癢難耐，“要不你先給我個半兩？”
讓他先嚐嘗啥滋味？
“這個可不行。”林微壓根不上當，“我聽我爺爺說，國家剛成立那會兒，您得了二兩。”
每次喝的時候，只放兩三根，珍惜得很。
莊中華嘀咕：“他怎麼啥都說……”
“您可得抓緊了，數量不多，先到先得。”相比古董，她對茶葉的念想實在是有限的很。所以，也就沒有那種藏着掖着的心思。
莊中華擰眉咬牙，好一會兒，才狠狠道，“我試試！你可得先給我留着二兩，別我做到了，你那兒沒有了！”
真這樣，那他就虧大發了！
“嗯，絕對把您的那份劃分出來。做不到了，我再把茶葉給外公。”
莊中華：“……好。”
兩人說完，空氣裡頓時安靜下來。
唐慎瞥了一眼莊中華，摸摸拂曉的小腦袋，咧嘴壞笑，“乖，來笑一個。”
“哈哈！”
拂曉笑完，又把頭埋下，夾了一根黃瓜絲，跟個小松鼠似的，一點點咬着。
莊中華咬牙切齒，“唐慎！”這是讓個孩子諷刺他呢！
“誒，您說！”唐慎端起碗，一邊吃一邊應着他，完全沒把他的話當真。
莊中華憋着一口氣，大口吃了筷子面，吞下去，才惡狠狠道，“你給我等着！”
不就是戒菸嗎？
當年缺少麻醉藥，把子彈生摳出來都能做到，戒菸這點兒小事兒未嘗做不到！
唐慎低着頭扒飯，眼睛微微眯起，心裡覺得有些奇異。說實話，茶葉有好有壞不假，但能讓人下定決心戒菸，着實不可思議。
他跟着莊中華很長一段時間，對他的行事性格也摸個七八成，一聽他的語氣，就清楚，這次戒菸大概真是的了。
“等着就等着。”唐慎擡起頭，放下筷子，拿了個紙筆出來，“我給您寫個條，您要是能戒菸，我把我媳婦兒給我留的那幾兩也都給您。”
“那幾兩是幾兩？”莊中華臉上都沒得笑容了。“我還不知道你？你這小子慣會騙我。”
唐慎：“三兩。”
三兩？
比他的二兩還多一兩！
“成！這紙條我收下了。”莊中華正要收起紙條，想想，指了指他簽了名字的地方，“你擱這兒按個手印，不然我不信你。”
“噗！”林微忍不住笑了。這倆人以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弄得這麼點兒小事兒還得按手印？
唐慎黑着臉，用鋼筆把自己的手指頭塗黑，按照要求摁了個手印在上面。
“爸爸。”拂曉伸出小手，“我也要。”
唐慎正要拒絕，就被莊中華攔了下來，“來來來，讓咱們小乖乖也摁個手印，這樣看你爸還敢詐我不。”
這傢伙就是摁個手印，他都放心不下來。現在多個唐慎掛在心上的小乖乖，應該不會再糊弄他了吧。
唐慎望望天，按照閨女的要求，給她也在紙條上摁了手印。
看他們都摁了手印，莊中華也簽了字兒，摁了手印，一邊把紙條收起來，一邊笑得安心。“這下我就踏實了。”
戒菸一個月換五兩頂級好茶，賺了！
唐慎齜牙，“呵呵！”
太天真了！
一看他的表情，莊中華愣了一下，忙去掏已經塞到口袋裡的紙條，等看清楚上面的內容，頓時火冒三丈，“唐慎，你大爺的！”
個小兔崽子，又特麼坑他！
那個“一”不知道啥時候被他又添了一筆，變成了個“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