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問道:“你想測什麼?”
“前程。”
方玄連想也沒想,直接脫口道:“前程。”
老人說道:“那你隨便寫個字。”
“不會漢字。”
“那……你抽個籤?”老人不知從哪裡拿出一筒竹籤抵到方玄面前。
“不想抽籤。”
“那你伸出手,我給你摸骨,看手相?”
“手要抽菸,不方便。”
“那你臉靠近點,我給你看面相。”
“嘴要吸菸,怕嗆着你。”
“你……”一再的提議被否決,老人再好的脾氣也忍不住了,剛想發火,不過看看方玄一米八的塊頭,出手就是一百塊的豪爽,硬生生的忍了,咬着牙說道:“你到底要看什麼?”
“前程,不用測字,摸骨,抽籤看手相,你隨便說兩句。”方玄就似沒看見老人的怒火,一臉平靜的說道。
這次老人不再含糊,瞪着一雙渾濁的老眼,從上到下打量了方玄一遍,半晌,笑眯眯的說道:“說得準有賞不?”
“有。”
“好,那老兒獻醜了,就隨便說說,以老朽鬼谷子十八代,哦,不不不,是二十八代傳人的眼光看,你要當官了,呵呵,而且是很特殊,很權威的大官,你看你的面相,天庭飽滿,兩眉之間寬闊有……誒,別走耶,錢還沒付啊,先生,聽我把話說完呢……”
老人話還沒說完,方玄已經起身消失了,任他在後面如何嚎叫,方玄硬是不回頭。
老人無奈的嘆息一聲,深深的看了方玄一眼,仿似很不甘心一般。
隨即收起地上的八卦圖,揉吧揉吧揣進白褂子的口袋裡,再收起屁股下面的小馬紮,夾在腋下,邁着蹣跚的步子朝酒吧街出口而去。
那之前準備轟人的保安,剛想站起來怒斥兩句,問問這老東西敲了方玄多少錢,卻再也看不見老人的身影。
保安疑惑的在四下搜尋了一番,還是沒找到老人,不由得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罵道:“老東西,莫非是鬼不成?轉眼就不見了,操!”
方玄有些啼笑皆非,暗道電影害人啊。
不知是電影看多了,還是小說看多了,在街上隨便看見一個老頭,講兩句渾話,就以爲遇見了遊戲風塵的世外高人,現實中哪有那麼多的高人?還是自己太敏感了,一聽見兩世爲人這四個字就按耐不住?
進到酒吧,裡面果然很有M國鄉村酒吧的範
兒。
一個黑猩猩一樣的外國男子,蓄着一臉頹廢的鬍渣,抱着個大喇叭似的沙克斯鼓着腮幫子吹奏起不知名的小調。旁邊一個戴着牛仔帽,穿着歐式農場主服飾的漢子抱着把木吉他,跟着調子,用沙啞的嗓音嘶吼着聽不懂的外國歌曲,昏黃的燈火交相輝映,照射在黑猩猩男人的鬍渣上,以及客人們桌子上的啤酒瓶上,構成了一副中世紀鄉村農場裡閒散,慵懶的畫面……
酒吧里人很多,氣氛活躍,聲音很吵,沒有人真正欣賞臺上大叔的表演,而是忙着在臺下吹牛打屁。
方玄穿過人羣,甚至還聽見一些抱怨的聲音。
“去他媽的,什麼鄉村酒吧,盡整些幺蛾子,早知道老子就應該去春色滿園,那裡的小妞胸大屁股圓,零點還有脫衣舞表演,比在這看兩個老東西奏哀樂強多了。”
聽見這些議論,方玄只得莞爾一笑,國人就是如此,明明不好這一口,卻硬是要裝大半蒜,來了又後悔,他要不是還有正事要幹,真想湊過去指着對方的鼻子吼一句,同志,注意素質!
大廳里人實在太多,加上燈光昏暗,方玄費了老大勁,才擠到酒吧角落,尋了個空位坐下,習慣性的往周圍一掃,立刻看見不遠處,大廳中最空曠的一個角落裡,吳少東,連舟等人,全部聚在一起喝酒。
衆人你來我往,划拳猜酒,正玩得起勁,哪裡注意到暗處有一雙鷹隼般的眼睛,正默默的注視着他們。
方玄已經決定了,給他們一個深刻的教訓就好,只要能讓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以後不再來招惹自己。
就當是對生活的妥協吧。
畢竟睚眥必報的事情,只存在於小說中,生活裡,沒有你砍我一刀,我就滅你滿門的事情,而方玄之所以千里迢迢跑來京城,並不是準備全滅了他們,而是想把事情一次瞭解,讓以後都不再有麻煩。
“原來有人?嘿嘿,是設的圈套嗎?”方玄冷笑,觀察了吳少東等人一會,他發現,那些散落在他們周圍,看似尋常顧客的男女,實則是身手極其高強之輩。
雖然隔得遠,但那些人身上的彪悍之氣卻是掩也掩不住。
特別是吳少東相鄰一桌,坐的是兩個中年男女。
人到中年,但男的酷,女的媚,尤其是他們時不時掃過吳少東附近的犀利眼神,更是如刀鋒般森寒,方玄甚至在他們身上找到了同類的感覺。
“有意思,”觀察了一陣,方玄淡笑,他發現,這其中有
殺手,有軍人,更有很專業的保鏢,看來今晚的行動怕不是很容易。
不過困難越大,樂趣就越足,方玄不會退縮。
正當他準備起身朝吳少東那桌而去時,耳旁陡然間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清脆,悅耳,帶着淡淡的驚訝。
“咦?是你?”
方玄轉過頭,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是自己大姑的女兒吳娟。
吳娟今天穿得很簡單,白色的T恤,破了洞的牛仔褲,一頭披肩的長髮束成一個馬尾搭在胸前,露出一截光潔的脖子,整體給人很青春、陽光的感覺。
“怎麼會遇到她?”方玄心裡也充滿了疑問,不過隨即釋然,大姑本來就是在京城工作,她女兒在三里屯出現,也不足爲奇。
不過吳娟既然在這裡,那今晚的行動怕是要取消了。
吳娟在方玄身旁找了個位置坐下,臉上已經看不到當日的傲氣,她咬了咬嘴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方玄掏出一根菸點上,淡淡問道:“有事?”
“方玄,看見你平安,真是太好了。”吳娟岔開話題說道:“你不知道,當日聽到別墅被炸燬後,我們全家人都很擔心你,後來媽媽拖人找關係,終於打聽到現場並沒有發現你的屍體,大家才安心了點。”
“謝謝。”
方玄語氣冷淡,一副不欲多言的樣子。
吳娟是名牌大學的高材生,還出國留過學,人情世故當然曉得一些,她看方玄不愛搭理自己,以爲他還在爲當日的事生氣,於是解釋道:“方玄,你別生我媽媽與二姨的氣了,當日的確是他們做得不對,後來媽媽也想通了,說以後方天集團的事情再也不插手了。”
方玄緩緩的吐出一口煙,道:“我知道,這些事老頭子在電話裡都給我說了。”
氣氛變得有些尷尬。
方玄只顧抽菸,態度也有些冷淡,照理說,以吳娟的個性,碰上這樣的情況,她應該毫不猶豫的離開,而且她同這個表弟本來就沒多少感情,可自從上次在方家別墅的事情發生後,她對這個表弟的觀念發生了極大的改變。
這方玄,似乎有着某個神秘的身份,可是無論怎麼詢問,媽媽都是緘默其口,還警告自己別再追問這件事,這不禁讓吳娟越加好奇起來。
短暫的沉默後,吳娟咬了咬嘴脣,試探着問道:“方玄,我想問你個事。”
方玄早知道吳娟想問什麼,但還是故意裝傻道:“什麼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