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君獻坐在另一輛馬車裡,另車伕驅車前進與王青茵的馬車並行後,他掀簾道:“看的也差不多了,要不找個安靜地方歇歇喝杯涼茶?”
“也好,找個小閣樓,咱們上高處看去。”王青茵興致勃勃道。
王君獻笑着搖搖頭沒有再多說,吩咐人先去找地方。一行人來到位置稍偏的一座小茶樓,雖有些遠離鬧區,該看到的還是可以看到。等到安置妥當後,王君獻與王青茵來到樓上雅間。等到茶具一應具備,王青茵便自己試着烹茶吃,今日帶出來近身伺候的也都是兩人信得過之人,因此兩人倒不用刻意保持距離。
看着王青茵不是很熟練的操着茶勺,製茶湯,王君獻道:“何必這麼費事,叫個夥計來弄,或者乾脆喝煮好的茶就是了。”
王青茵低頭擺弄道:“我也只是想試試書上說的活水還須活火烹,這臨河而取的江水不知道味道是不是真那麼醇正,若是如此,趕明兒我試試雨水。”
“爹爹說你總是與別個不同,好好的總是弄些別人想不到的來試。”王君獻笑道。
“怎麼會是別人想不到的呢,這些都是我從書上看來的,是了,哥哥自是不看這些閒書,所以不知道。”自弄了一會兒又接着道:“對了,哥哥都沒有好好跟我說說近日發生的事兒呢,怎麼就偏巧遇見了那幾位呢?”
王君獻道:“也沒什麼,說來說去也就一個巧字,今年咱們江南貢院似乎吸引了不少人,碰巧甄府的少爺和陳家大少都打算下場試一試,也就這麼一來二去的認識了些人。”
“哦,哥哥的意思是,那幾位湊巧認識的人與甄府和陳府的少爺都是舊相識?嗯,想想也是。同是京城來的。”
“外面的事左右與你不相干,不必操心。前兩日,可是收到京城來的節禮了?”
“是啊,對了,我得了好東西呢,回頭拿與哥哥用。”
“你自己留着便是,我自不缺這些。只不過聽下人提起,那位沒說什麼?”
“說不說吧,咱們與她也只有這面上情,心裡都清楚何必去自討沒趣。”
王君獻聽後嘆聲道:“只怕會惹來府中其他妹妹的非議,雖是父親疼你,可你自己也當注意些,就拿這幾日來說,陳家的幾位小姐想必對你沒甚好印象,我聽陳家二兄說,你總是避着她們姐妹,還問我你是不是真是那麼孤僻的性子。”
王青茵笑道:“你怎麼說?”
“我自然是避重就輕,只道你還小不喜那些個禮儀應酬。”
“呵呵,哥哥,你也可以實話實說道,你這個四妹妹從小就是這樣的性子,因缺少母親教導,又有父親寵溺,養成了這樣孤高自詡的性子。”
王青茵說的輕鬆自在,毫不像是再說自己,王君獻有些不解道:“你這樣子說自個,我怎麼覺得你是故意要與陳府保持距離呢?”
“你說是就是吧。”王青茵不在意道。
“你又在打什麼主意?可說來我聽聽?”王君獻的話音剛落,只聽見突然一陣腳步聲上來。
隨即紫鵑進來道:“老爺從衙門打發人來道,叫少爺小姐先別急着回府。說是今個端午,難得與兩位在外頭,一會晌午直接在外面用了飯回去。”
半晌王青茵道:“會不會是有什麼事?這也太突然了。”
王君獻也點頭道:“想必是,既然父親讓先別回府那就先等等看。”
兩人等了半晌沒有等見王盛和,還是決定先回府去,隨即派一個人去衙門說一聲。
剛至府門口,便聽到下人彙報說,“老爺也纔剛回府,讓小姐先回疏影閣,請少爺去一趟。”王青茵只得先行回疏影閣。
這邊王君獻來到王盛和書房處,進門便問道:“父親可是故意拖延時間?是不是有什麼事不好讓妹妹撞見。”
王盛和沉默片刻道:“記得當年你母親臨終前最不放心的便是你和茵兒,你好歹是男兒,只要肯上進,總能拼個好前程,可是茵兒就不同了,她那時又小,身體又弱,不得已,你母親曾寫信給京城,也就是你們的姨母,把茵兒託付於她。”
“這?”
“那時,我忙於公務疏忽了,那封信還是送出去了。後來,你母親去了,李家曾過來接人,是我將人擋了回去,也不知爲何,那時她也纔是幾歲的孩童,眼神卻清澈,也倔強的不肯掉一滴淚,我知她是思母傷心過度,她當時定是怨我的。”王盛和的聲音深沉而無奈。
“茵兒自小便倔強,不肯輕易認輸,想是那個時候不想讓人看到自己掉眼淚。”王君獻也回憶道。
“我當時對李府的人說,茵兒身體受不得長途跋涉,若是在半路有個好歹可好?你李家姨母當時也痛失愛女不久,知道了茵兒之後,傷心之下也想要撫養茵兒以解膝下空虛,可聽到我的說辭便以爲茵兒與她剛去女兒得的一樣的病症,未免傷心,也就不再堅持了。”
“一樣的病症?”王君獻好奇問道。
“李家子嗣單薄,你母親和姨母自小便都有弱症,此症可能會延及後代,你姨母的第一個孩子便是如此,也不知是不是老天講究平衡,你姨母是失去了愛女,而你母親則是……唉。”王盛和嘆口氣不再言語。
“這事都過去這麼久了,莫非是京城來人?”想到這,王君獻忽然想起這段時間出現在應天府的幾位京城來客,他不禁蹙了蹙眉頭,難道這之間有什麼聯繫?
見王君獻皺眉,王盛和道:“可是記得一個稱安公子的人?”
王君獻點頭。
王盛和道:“他的母親便是你們李家的姨母。”
“這,”王君獻詫異道:“竟有這等巧合,我與妹妹與他也算是有過幾次照面,可萬萬沒有想到竟是有這樣一層關係。”
王盛和接着點頭道:“我原以爲過去了這麼久,從前的事也就會被揭過去,不想今日那位貴客走時有人找上門來,便是那位安公子,也不知是不是巧合,他嚷嚷着要認親,要見茵兒。”
“如果只是親戚之間的往來,那見見也無妨。”王君獻道。
“問題是這件事沒那麼簡單,最近的應天府像是要變天似的。若是不小心被捲進去,我倒是沒什麼,可你和茵兒,尤其是茵兒,她還小,再說以她的性子也不適合那樣的環境,與你說這些,是讓你心裡有個底,京城的明爭暗鬥似乎會被波及過來……外面的事你也注意着些,還有茵兒,暫時別讓她知道。”
“是。今日那兩位是?”
“回京了,那位安公子也一道走了,若是讓他見到了茵兒,我怕再生事端,何況茵兒與那位……”王盛和沒有再說下去,王君獻也沒有再問。
王青茵回到疏影閣後,先是簡單的補了個午飯,然後叫來李嬤嬤問道:“今日府上可有什麼事?”
李嬤嬤想了想道:“倒是不曾聽見有什麼。”
紫嫣走過來道:“好像是外院那邊的事。住在外廂房的客人走了,好似走之前還有客到過咱們府上。”
王青茵問道:“又有客到?這還真是奇了。”
“奴婢也不甚清楚,聽說老爺讓人把守着院門,大概沒有人清楚談了些什麼。”
“是在廂房?”
“是。”
“其他人呢?”
“夫人今日倒是沒什麼動作,不過裴姨娘去過正房。”紫嫣道。
“裴姨娘?……知道了。”王青茵若有所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