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皇后有請

其實當初要對付季裳華的時候,羅湘還建議將林瓊簫和季維之一起拖下水,季維之是季裳華的兄長,這樣更能讓季裳華痛苦。所以林瓊簫和季裳華在繡衣閣買的錦帕都是動過手腳的,上面繡有給六皇子的暗語,一般人是看不出來的。

若是林瓊簫和季裳華將帕子帶來剛好,可是不知怎麼,兩人都沒戴在身上,反而季裳華的錦帕到了她身上,還當衆掉了出來。

林瓊簫與她並無仇怨,她建議宋南庭將林瓊簫和季裳華一起除掉的時候,不過是出於嫉妒,嫉妒林瓊簫作爲林太傅的獨女,掌上明珠,家中沒有姨娘庶妹。更嫉妒她找了一個如意郎君,對她癡情不改。

可是,她的陰險不知怎麼還是被季裳華髮現了,她自以爲自己的僞裝毫無破綻,在季裳華眼中她不應該是直率爽利的女子嗎?

她不知道哪裡出錯了。

宋南庭知道計劃失敗,生怕羅湘說出什麼不好的話,是以也落井下石,仔細辨認了上面的暗語,又請了好幾個博學多識的文官仔細看了看,確定了,這就是羅湘寫給六皇子的,而且上面是大涼機密。

宋南庭冷笑,“一個閨閣女子,如何懂得朝堂秘聞,想必此事和羅侍郎脫不了干係罷?你們這樣做到底爲了什麼?”

所有人都用鄙夷的神情看着她,羅湘哭着搖頭,“我沒有……我是被冤枉的……這方帕子不是我的……”

宋南庭眸光陰冷,“哦,你說不是就不是嗎?”

這時,蕭承佑淡淡道,“此事關乎國家大事,必須着重審理,既然問羅小姐問不出來,不若問問她身邊的丫鬟罷。”

除了宋南庭,其他人都不爲蕭承佑的開口表示詫異,畢竟他是一名武將,對於這種通敵賣國之事很是敏感。

宋南庭眸光一閃,“世子所言極是。”然後一揮手,就有人將芸香帶了過來。

還未詢問,芸香就嚇得花容失色,汗如雨漿,連續磕了幾個頭,哭道,“奴婢什麼都不知道,奴婢什麼都不知道,奴婢只知道這方帕子是小姐的,其他的一概不知……”

羅湘驚駭異常,瞪大了眼睛,“芸香!”她明明知道這塊帕子不是她的!

芸香背叛了她?!

羅湘一個巴掌打了過去,聲嘶力竭,“你出賣我!”

芸香捂着臉,很是無辜,“小姐,奴婢什麼都不知道,奴婢不知道您這幾天忙忙碌碌的在做什麼,奴婢只知道這帕子是您的就實話實說了,其他什麼都不知道啊,奴婢怎麼敢背叛您……”

季裳華的人找到她時,她也猶豫過,可是聽到季裳華許諾的好處,她動搖了。她作爲證人,是個無辜之人,季裳華許諾等她作證以後會將她救出來,然後給她數不清的銀錢,讓她帶着自己的妹妹離開京都。這比做一輩子丫鬟好的多,所以,她就同意了。

羅湘氣的身體發抖。芸香的確只是指認了繡帕是她的,可就着一句話,足可以將她打落地獄!

芸香怎麼會突然指認她?一定是季裳華!原來季裳華早就收買了芸香,她什麼都知道卻不說破,只等着今日給她致命一擊!

季裳華就這樣看着她像跳樑小醜般演戲、僞裝、接近她,如今她落在這個下場,季裳華一定在心裡嘲笑她罷?

下意識的,她擡頭看季裳華,果然就見她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目光冷嘲,就像看一直螻蟻一般。

羅湘的目光從憤恨慢慢轉變爲頹唐,是啊,如今計劃失敗,季裳華沒必要掩飾了,就直接表現出對她的厭惡和嘲諷。更讓她嫉恨的是,蕭承佑竟然肯配合季裳華演戲,即便六皇子給季裳華的信是假的,可季裳華和六皇子過去熟識,他真的不介意嗎?還是說他真的那麼喜歡她?

宋南庭雖然痛恨計劃失敗,但眼下只能先解決羅湘,他聲音冰冷道,“羅小姐現在你還有什麼話要說?誣陷言尚書的那封信,也是你做的罷?目的就在於除掉言尚書,好讓羅真坐上尚書之位!”

這就牽扯到羅真了,不過想想也對,羅湘一個女子怎麼能獨自做出這等大事?羅真現在不過是吏部侍郎,只要除掉言磬不就能成爲吏部尚書了嗎?屆時,羅湘的身份也會和以前不一樣了。

“一邊誣陷言尚書,一邊爲大渝傳遞消息,坐上尚書之位更容易使羅真通敵賣國,打的真是好算盤啊。”宋南庭道。

看來,他今天必須要成功扣羅家一個大罪,好除掉羅家。

羅湘若是聰明,就不要妄圖拖宋家下水!

羅湘更加驚恐,她畢竟是個女子,如今事情鬧大了,她自然六神無主。羅夫人面色慘白,說不出來,羅真今夜並沒有參加婚宴,她們該怎麼辦呢?

蕭承佑見此,脣畔抿起冰冷的弧度,有意給太子添堵,問道,“太子殿下,你說該怎麼辦呢?”

太子心中憋悶,但爲了自己不受連累,不得不道,“既然有丫鬟作證這帶有暗語的帕子是羅湘的,關於通敵賣國,羅家自然最有嫌疑。”然後,太子聲音揚起,“刑部尚書何在?”

刑部尚書擠過人羣,來到太子面前,行禮道,“拜見殿下。”

太子擺擺手,“將羅湘和這個婢女帶入刑部,再去羅家捉拿羅真,孤回宮自會將此事稟告父皇,嚴查此案。”

“是。”。

羅湘一下子倒在地上,完了,一切都完了,別說是前途富貴,性命都不一定保得住!

她目光凌厲,充滿憤恨,一下子撲到在宋南庭面前,“宋南庭……”

宋南庭目光陰狠,一字一字道,“羅小姐,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我想你應該清楚。去刑部表現好一些,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

聞言,原本該聲色俱厲的羅湘一下子安靜下來,對上宋南庭的眼睛,她怔住了,神情呆滯。

是啊,她有宋南庭的把柄,就算爲了不被羅湘出賣,宋南庭還是會想辦法救她,若是她現在一氣之下出賣了宋南庭,別人只會以爲她狗急跳牆胡亂攀扯,宋家是什麼人家,難道只憑她一句話就能給宋南庭定罪嗎?

思及此,她不得住壓住心中的憤恨,跪坐在地上不說話了。

過了一會,衆人也都離開了,折騰了幾個時辰,天色很晚了,而且已經到了秋季,夜晚天氣有點涼。

輔國公和鄭氏客氣的給衆人表達歉意,就將賓客送走了。

蕭承佑和季裳華走在後面,看着前面陸陸續續離開的人羣,相視一笑。

蕭承佑將外衣脫下來披到了她身上,低聲道,“小心着涼。”

季裳華眉眼溫柔,緊了緊他給的外衣,“好。”

這時候,護衛已經來了,準備帶羅湘去刑部,羅湘被護衛拖着站起來,看到前面兩個相攜的背影,突然大喊出聲,“世子妃。”

這語氣帶了些許悲涼,季裳華轉過身。

季裳華眉目平靜,漠然看她。

“世子妃,我們也算是朋友一場,我能和你說幾句話嗎?”

拖着羅湘的護衛不動了,等着蕭承佑的決定。

蕭承佑看着季裳華,目光滿是不贊同。在他看來,意圖害裳華的女子,他都是厭惡的,不想季裳華和她待在一處。

季裳華搖搖他的手,微笑道,“無事,就說幾句話。”

蕭承佑皺眉,見她堅持,只能同意了,讓護衛先退出去,他站在季裳華三步之遙,免得羅湘心有不甘再出手害她。

“早就聽說世子妃很聰明,今日我是見識到了。”羅湘笑容嘲諷又有幾分苦澀。

季裳華挑眉,“哪裡,羅小姐也是一樣。”

羅湘嗤笑一聲,“我都落到如今的地步了,世子妃又何必諷刺我?只是我不明白,你是何時懷疑我的?哪裡露出了破綻?”

季裳華微微一笑,“你本就不是那種直爽簡單的女子,無論如何僞裝,都裝不像的。”在清冷的月色下,她斂盡一身月華,身上一襲素衣,似要和月色融爲一體,端的是一派從容、風華無雙,“懷疑你?不,我從未信過你。”

羅湘渾身一震。

季裳華瞥了一眼她的神情,淺笑盈然,“若說七夕夜那晚我對你產生了興趣,那我們後面兩次見面,我就對你產生了懷疑。羅湘,你既然要害我,就要摸清我全部的底細,既然知道我敏感多疑,就不要意圖欺騙我。你心知我喜歡如益陽郡主那般的女子,所以僞裝成和她同樣的性格。可是,你本性並非如此,再怎麼演也演不像,一不小心就會露出破綻。”說着,季裳華斂去了所有笑容,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讓她纖細的手指展開來。

羅湘大驚,下意識掙扎,可是不知是對方力氣很大,還是她本身就處於弱勢,根本掙扎不開。

就聽她繼續道,“你不是想知道我是從何時開始懷疑你的嗎?你說你和我一樣,不喜歡動針線,不喜歡刺繡,可是那日我見你隨身帶的帕子繡工和花樣都不錯,只是你說完這句話,就將帕子收了起來。是以,出於好奇,我便有意注意你的手指,發現右手手指好像有薄薄的繭子,我並未細看,自然不敢確定,但我卻留意了,以後你每次去晉王府,我都會吩咐丫鬟,或是我親自注意你的右手,果然不出所料,那的確是做針線留下的薄繭,尋常不刻意去看,誰能注意得到呢?因此我就知道你在說謊。可是,這麼平常的事情,你爲何要隱瞞呢?難道是爲了討好我?恐怕,不這麼簡單吧?

然後,你還有意無意提起你父親偏心姨娘和你兩個庶出妹妹。很巧,和我一樣,我自小也被父親冷落,你讓我覺得我們兩個同病相憐,這樣一來,我不是對你更有好感嗎?你說,我能不懷疑你接近我的動機麼?你既自詡瞭解我,自然猜得到我接下來要做什麼。那次祁王府婚宴,你特地讓我碰巧遇到了你那兩個妹妹,你以爲以我的經歷,自然不喜庶出身份的她們。是以,我就順着你的意思,裝作不喜歡她們的樣子,可是第二天,我就派人去羅家查問了她們,順便將你的事情查了個一清二楚,包括你的興趣,你的性格。

我得知了,你根本不是那樣活潑直率的人,相反,你跟安靜,你素日最喜歡的就是琴棋書畫,也很擅長刺繡。而且,你父親根本就不像你說的那樣偏心,反而很重視你,要將你培養成大家閨秀,以後嫁個好人家,好爲家族出力,所以就默認你接近我,以便能接近世子。於是,我確定了你接近我居心不良,卻更想知道你要做什麼而將計就計。

那次,我剛收到所謂六皇子的信不久,你就提起了關於六皇子的傳聞,我心念一動,就和世子演了一齣戲讓你看到,讓你以爲我和世子有了隔閡,我與他的伉儷情深只是假象。你卻不知,你的偷聽行爲,已經被我的人看到了。之後,爲了進一步知道你要做什麼,我收買了芸香,讓她密切注意你的一舉一動,才知道你的目的、你和宋南庭的合作,知道了我在繡衣閣挑選的錦帕被動了手腳,猜測到你們今夜會行動。

原來,你的胃口竟然這樣大,意圖除掉我,嫁給世子。羅湘,你太擡舉自己了,就算沒有我,你以爲世子就會看上你嗎?主動找男人獻身,你不要臉面就罷了,總該爲羅夫人考慮考慮罷?我想,她現在一定很傷心。”

羅湘面色蒼白,苦笑道,“原來,早就知道我動機不純了,可你還是耐着性子不拆穿我,還故意讓我看到你和世子吵架,讓我信以爲真,去宋南庭那裡傳遞消息,看着我自掘墳墓,你還收買了芸香讓她出賣我,還換了那封通敵賣國的信!讓別人以爲是有人栽贓言尚書,最後查到我身上!你好狠毒的心思!”

季裳華輕笑出聲,“難道我不反擊要乖乖等着被你害嗎?羅湘,我自問從未得罪過你,是你意圖奪走我的一切,對於你這樣的人,我還需要客氣嗎?”

“那宋南池……”羅湘聲音乾澀。

季裳華眸光冰冷,“你既然如此恨嫁,我自然會爲你找個如意郎君,免得用惦記別人的夫君。可惜啊,宋南池看不上你,他都如此,你憑什麼以爲世子會喜歡你呢?”

聽到“夫君”兩個字,蕭承佑脣角微翹,他還是第一次見她在別的女子面前宣示主權呢,原來,她也不希望有人“搶走”他。

羅湘感覺到了侮辱,聲音帶着恨意,“你是如何知道六皇子給你得那幾封信是假的?”

季裳華笑容戲謔,“這個麼——你就不需要知道了,若凡事都讓你知道,豈不是太無趣了?”季裳華從她身邊繞過,長長的裙襬劃過地面,開出一地素白蓮花,“羅湘,害人的時候想一想自己手段夠不夠,有沒有摸清對方的性格,你這樣莽莽撞撞衝上來,只會害了自己,還連累了你的母親。”

其實,羅真也不無辜,他能放任羅湘總是往晉王府跑,難道不是打着羅湘能嫁給蕭承佑的心思嗎?

羅湘知道現在後悔也晚了,她太貪心,以爲憑藉自己的心機可以奪走別人的東西,她看不慣季裳華命好,她更想要無上的榮耀,所以她答應了和宋南庭合作,可是她低估季裳華了。

“一切都是我做的,與我母親無關,你放過她吧……”羅湘突然哀求道。

季裳華看着她,目光沉靜,“我雖同情羅夫人,可這是刑部要審的案子,你憑什麼以爲,你連累了她要讓我冒風險去救?”

通敵賣國可是大罪,不誅九族就不錯了。季裳華不是聖人,她還沒有善良到去救一個不相干的人。天底下無辜之人多了去了,她要一個一個救嗎?

“而且,你以爲宋南庭真的會救你嗎?”

等着瞧罷,宋南庭一定會用最短的時間除掉一切可能會給他帶來麻煩的人。

“爲了更好的將大涼機密傳給大渝,羅侍郎欲陷害言尚書坐上尚書之位,你覺得這個罪名如何?而且,?人證物證俱在,羅家逃不掉了。”

語罷,她不再看羅湘,回到了蕭承佑身邊,聲音一下子變得溫柔起來,“我們走吧。”

“好。”蕭承佑牽起她的手。

羅湘眼看着兩人離去,不甘又重新涌上來,揚聲喊道,“世子,即便那幾封信不是六皇子親筆所書,但她沒嫁給你之前和六皇子牽扯不斷,六皇子對她的心思你不知道嗎,你真的不介意嗎?!”

蕭承佑頭也沒回,握着季裳華的手卻是越發緊了,他看了一眼季裳華,淡淡道,“都說了是出閣前,我不在意,只要她現在喜歡的是我就好。”

“你——”羅湘沒想到會聽到這樣一句話,這世上哪個男人能真正不在意?難道美色當前,什麼都不在乎嗎?

季裳華腳步微頓,回眸一笑,神情落落,“羅小姐,我和我夫君之間的事情,何勞你費心?你還是想想自己能活多久罷。”

由於天色很晚了,所以,鄭氏就留他們在周家歇息一晚,就住在毓秀閣。

兩人穿過園子,行至內院,濃郁的花香隨風吹來,蕭承佑握着她的手,“冷不冷?”

季裳華望着繁星滿天,失笑,“這才什麼時節,哪裡就這麼冷了?”

蕭承佑眼睛溫柔如水,倒映出她的影子,“你身子弱,還是注意些爲好。”

季裳華柳眉輕蹙,“我哪有如此嬌弱了?”

蕭承佑也不和她爭論,笑道,“忙了一晚上,我們快些回去休息罷。”

“陪羅湘周旋這些時日,終於將此事解決了,羅湘所作所爲,若說沒有羅真背後支持,我不信她有這麼大膽子。”

蕭承佑卻是道,“終於不用再演戲了。”

季裳華漆黑幽深的眸光望着他,“何出此言?我看你演的很好呢。”

蕭承佑一手攬着她,低頭笑道,“哪裡?我的視線時時刻刻都不想離開你,因爲這齣戲,我要裝作漠視你,你可知對我來說有多痛苦?”

季裳華:“……”什麼時候這些花言巧語他張口就來?

月光下,季裳華微怔,隨後羞赧涌上心頭,“你什麼時候這麼會哄女孩子開心了?”雖然說這些話聽聽就好,可是任誰聽了都會很開心。

她什麼時候也變得這樣膚淺了,因爲他一句哄人的話就臉紅心跳。

蕭承佑眸光熠熠,“這不是哄,而是我的真心話。”

季裳華心中欣喜,口中卻不承認,“甜言蜜語,誰不會說?”

蕭承佑若有所指,“甜不甜,你嚐嚐就知道了。”

說着,他低低笑開了,季裳華眼波柔美,橫他一眼,端的是嬌媚可人。

蕭承佑心裡一陣悸動,俯身蜻蜓點水一吻,然後快速離開。

季裳華下意識四周看看,幸好沒有人,她舒了口氣,摸摸發燙的臉,催促道,“快走罷,你明天還要去軍中呢。”

到底不是在晉王府,蕭承佑注意着分寸,沒敢抱她回去,兩人漫步回到毓秀閣,裡面已是燈火通明,丫鬟將什麼都收拾好了,看來鄭氏已經提前吩咐過了。

“從前想見你一面都難,如今居然能光明正大住進你閨房,我是不是還要感謝宋南庭和太子?”蕭承佑笑道。

季裳華又想到了之前對他的躲避,而他也剋制着不在她面前出現,不禁有些愧疚,將他的外衣拿掉,乖巧道,“我也這麼覺得。”

兩人梳洗一番,一同歇息,蕭承佑環抱着她,在季裳華快睡着的時候突然出聲問道,“你好像還未告訴我從哪裡看出來那幾封信不是他寫的?”

季裳華心神一震,睡意褪去了三分,當時怕他又吃醋,她說“等事情解決了再告訴你”,不過是隨意敷衍他,沒想到他還記得。

思及此,她只能裝作睡着了,突然覺得他在背後撓她癢癢,很輕很輕,就像羽毛一般劃過她的肌膚,一開始她還忍着,沒一會就只好轉過身,將他的手拿來,睡意朦朧的看着他,“太晚了,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

蕭承佑知道她是裝作沒聽見,目光執着的盯着她道,“明天一早我就要去軍中了,我等了好久,現在一定要知道。”

季裳華皺着秀眉,很是不情願的模樣。

蕭承佑在她肩膀輕咬了一下,“威脅”道,“你不說,今晚就別想睡了。”

季裳華哭笑不得,這人自從受傷後,越來越小孩子氣了。

“說不說?”蕭承佑‘目露兇光’。

季裳華知道,看樣子她不說他還會繼續纏着她,斟酌了一下道,“他的字跡我認識,乍一信的確會以爲是他寫的,而且裡面的語氣內容和他性格很像,但一看信封我就懷疑信是假的,因爲……他以前給我傳遞消息,從不會寫‘裳華親啓’四個字,信裡也不會出現我的名字,萬一信不小心落入別人手中,也不能指認我與他的……合作關係,就算事情敗露,也有辦法脫罪。”季裳華觀察着他的神色,發現他只是劍眉輕皺,繼續道,“有一次,大抵是他忙於別的事情,信的字跡便微微凌亂,更何況是身負重傷呢?一個身負重傷的人又如何將字跡寫的如此工整呢?而且他做事向來謹慎,若他爲我着想,就不會讓人幾次三番送信來……”

就像關於蕭承佑的身世,他明明恨極了蕭承佑,可怕季裳華置於危險之中,也沒有透露給皇后和宋家人,怎麼會做出送信之事呢?

蕭承佑眸色淡淡,皺着眉,沒有說話,季裳華以爲他生氣了,剛要說話,就聽他道,“你對他的字跡如此清楚?何時也研究下我的字跡?”

季裳華一怔,他的關注點在這裡嗎?

“你又沒給我寫過信……”沉默了一下,季裳華道。

蕭承佑將她的手貼在心口,看着她很認真的道,“沒關係,我書房有許多書,我以前的時候也會在旁邊批註,你可以拿去看看。或者……每天晚上回家,你陪我一起練字,時間久了,你就熟悉我的字體了。”

季裳華:“……”

他原以爲他會不高興,沒想到還興致勃勃的要她研究他的字體。

只是……這有必要嗎?

蕭承佑可能覺得每天晚上一起練字,也是個能促進感情的事情,一雙眸子閃了閃,“就這樣決定了。”

季裳華沒說什麼,罷了,只要他不胡思亂想就好。

蕭承佑將她緊緊抱着,讓她覺得有些喘不過氣,推了幾次都沒用。

其實,蕭承佑心裡並非是無波無瀾,只要想到時隔多日她還對那人的習慣那麼清楚,就覺得喘不過氣來,他明知道他們之前合作,關於對方的行爲習慣自然清楚,可他還是嫉妒,可他有什麼資格嫉妒呢,誰讓他沒有早早對她表白心意呢。

他現在真的是越來越小心眼了,明明會嫉妒,卻還是執意問她,問了又自己難受……他覺得,再這樣下去他會懷疑自己有病……

良久他嘆了口氣,大手拍拍她的頭,道:“睡罷。”

第二日,皇帝聽了太子稟告的案情,下令刑部審理此案,將羅家人逮捕歸案,羅家主人親近的丫鬟嬤嬤小廝也要嚴加審理。沒多久,羅家的管家招供了,說羅真的確是六皇子安插在大涼朝廷的眼線,一直在替六皇子傳遞消息,爲了能更好的幫助六皇子,找人臨摹言尚書的書法陷害言尚書通敵賣國,好自己坐上尚書之位。

爲了怕被人發現,便將暗語繡在帕子上,由羅湘負責傳遞給六皇子的人。

此事現在已經人盡皆知,皇帝龍顏大怒,要提審羅湘和言磬,可是當刑部尚書前去提人的時候,發現兩人已經自盡了,外人看來則是畏罪自殺,皇上更加惱怒,下令將羅家滿門抄斬。

對比誅九族,皇帝仁慈許多了。

季裳華聽到這個消息,不過是沉默了一會,然後笑了,“死了,如何死的?”

楚恆道,“聽聞是獄卒送飯的時候,父女倆打破了碗,割破了脖子,血流如注,瞬間死亡。”

季裳華聲音清靈,正如這個季節的風,掠過湖水吹過來,涼爽舒暢,她面容溫柔,神色平靜,好像完全看不出羅家的死和她有關。“這個死法還真是有說服力,死的倒是容易。”

“芸香呢?”

楚恆道,“她很快就會‘暴斃’,屬下會將她送出京都。”

季裳華點點頭,翻了一頁書,淡淡道,“若不是羅湘貪心,怎麼會連累羅家滿門呢,羅真不無辜,其他人卻是死的不明不白。”

楚恆道,“不論是哪一朝,不管是無辜還是不無辜,滿門抄斬的多了去了,世子妃不必爲此事掛懷。”

季裳華笑了笑,擡起頭道,“你說的是。”只不過就是覺得世事無常,羅家好好的,突然就完了,誰會想到一切的起因只是因爲一個小小的羅湘呢?“謝側妃那邊如何?”

“屬下一直安排人盯着呢?聽說,自從第一次和謝側妃見面,後來的一個多月又來了三次,每次都是來要銀子,謝側妃出手倒也大方。付寧兒也是和他在一起生活。”

季裳華姿態優雅,神色悠然,“倒是個聰明人,沒有受謝側妃的蠱惑來我這裡殺人。查到他什麼身份了嗎?”

楚恆道,“好像是先帝在時,宮中一個護衛,當時的晉王殿下還是宮中的四皇子。那個護衛就是晉王宮中的。”

季裳華瞭然,“和謝側妃早就認識?”

楚恆點點頭,“當時謝側妃也不過是個小宮女,兩人同在一宮,有機會認識。只是後來發生了三王叛亂,當今聖上和幾位皇子逃到了大渝,其中也包括晉王,當時那個護衛和謝側妃也在,那時候兵荒馬亂,那個護衛不幸死了,可不知怎麼,又活過來了。”

想必是當時沒死透,活過來了。這話不說,季裳華也知道。

季裳華翻書的手一頓,神色一凝,“大渝?當時的大渝皇帝還不是盧家人吧?”

“是。”

“那……六皇子的母妃,大渝的公主也是那個時候認識的當今陛下?”季裳華低聲道。

陳年往事,又關乎當今皇帝,楚恆不敢隨意議論,只是道,“這個……屬下也不清楚。”

季裳華心道,很可能是當時身爲皇子的陛下逃到了大渝,忽悠的公主喜歡上他,不知怎麼說服了大渝皇帝借兵給他平定大涼叛亂,最後得勝了,娶了公主沒多久就過河拆橋,爲了鞏固勢力、安定朝堂,又娶了宋家嫡女爲皇后,拋棄了蕭承佑的母親……

這麼一想,大涼的當今陛下還真是……無恥?卑鄙?負心漢?

皇帝這樣的人,蕭承佑能做到如此用情專一,這一點還真不像皇帝的兒子。

其實,歷朝歷代,叛亂這種事都說不清楚,當今皇帝那麼精明一個人,能在三王叛亂的時候反敗爲勝登上皇位,也是蠻厲害的,誰知道當年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不知道昭陽貴妃又和皇帝又有怎樣的恩恩怨怨。也不知道蕭承佑什麼時候能把昭陽貴妃的畫像要來。

不自覺的,季裳華心神遠去,楚恆見了,悄悄退下了。

晚上蕭承佑回來的時候,季裳華和他說了這些想法,還問他畫像要來了沒。

蕭承佑沉吟片刻,“再等等,我一定給你要來。”

季裳華也知道他和皇帝的關係並不親近,這樣的確是爲難他,可是若沒有昭陽貴妃的畫像,好多事她都弄不清楚。

“好。”季裳華點點頭。

蕭承佑拉着她去了書房,開始磨墨,“該練字了。”

是的,自從在周家那晚說過,季裳華以爲他第二天就會忘了,誰知他果然回到王府就提起了要和她練字,而且還教季裳華模仿他的字體,季裳華很無奈,可他好像認真了,連續幾天了,仍在堅持。

季裳華想,他大概又被刺激到了,之前的醋意沒有直接表現出來,現在靠練字發泄出來。

季裳華只能乖乖配合。

蕭承佑站在她身後,手握着她的,帶着她的手一筆一筆的寫。他身材高挑,需要微微彎腰,一隻手放在書案上,一隻手握着她的手,就像將她環抱住一般,灼熱的氣息噴灑在她耳畔和頸窩,季裳華一開始還能集中精神,慢慢的便有些慌亂和羞窘,不經意間看看身側的人,卻是心無旁騖,一臉認真。

看季裳華走神,他拍拍她的頭,“要認真。”

季裳華:“……”他真的是認真的,他執意要她學會模仿他的字跡!怪不得當時沒有表現出醋意,原來醋勁都在後面呢。

蕭承佑也不過分要求她,沒到半個時辰就放她走了,然後兩人一起散步休息,還是很愜意的。

兩人一起迎着風在園子季散步,季裳華望着天上皎潔的月光道,“姨母讓我明日入宮。”

蕭承佑瞬間瞭然,“想必她也聽說了周家婚禮上發生的事情,有事要問你。貴妃娘娘也是個心思通透的人,雖然處於深宮之中,也不是耳目閉塞。”

季裳華輕笑一聲,“羅家的事情太突然了,我想明日我還是照實說爲好。”

翌日,季裳華早早起身,用了早膳又收拾了一番,才進了宮,這次只有她一個人,宮裡人對她的關注仍舊不減,她進宮沒多久,各宮娘娘都知道了,皇后也不例外,是以,她還沒到長春宮,就被宮請到了興慶宮。

重生後,季裳華還是第一次被皇后召見,不由覺得新奇。她並不緊張,橫豎她也能猜到皇后要對她說什麼。

季裳華進了宮,就看見宮內兩排宮女太監恭謹而立,低頭斂目,大氣也不敢出,氛圍莫名有些緊張。

季裳華步態從容,舉止端莊,一派溫婉大氣,行至宮殿中央,給皇后行了禮,“臣妾見過皇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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