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進尚品閣,端木高陽鼻尖飄過來一陣清冽的酒香,雙眸擡起,還沒來記得看清楚什麼,耳邊猛然傳來一聲輕呼。
“郡王!”
端木高陽一頓,轉過臉看着那幾張熟悉的臉,面上神情微變。
遠遠地喊端木高陽的是襄陽侯府的二公子,華少,左邊坐着正用筷子夾着花生米往嘴裡送的是左丞相的嫡長子於光鐸,幾個人年紀相仿,又是同期高門嫡子,雖說不上是兄弟一般的情誼,卻也是十分熟絡的朋友。
“嘿,郡王,來這邊啊!”看端木高陽不動,於光鐸嚥下嘴裡的花生米又喊了一聲。
心裡稍稍閃過幾分深意,端木高陽雖然如今並不樂意,可也受不住他們的熱情,轉身走了過去。
華少和於光鐸看到端木高陽面上的沒落神情時,面上一頓,隨即臉上微動,臉上咧開幾分笑。
“來來,多喝幾杯,聽說今天會又嬌雲樓的雪娘來唱曲兒,這可是十分的難得的機會!”一邊說着,於光鐸將端木高陽跟跟前的酒杯斟滿,面上帶出幾分熱情。
只是,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端木高陽哪裡還有心情看錶演?一杯一杯的酒往嘴裡灌,卻依舊澆不滅他心口的火。
“誒,你這是怎麼了?一個人在這裡喝悶酒?”華少似乎注意到端木高陽的不對勁,伸手拉住他,眉頭不由得蹙起來。
端木高陽面上一冷,伸手將酒壺從華少手裡搶過來,自顧的將杯子斟滿,仰頭,又灌了下去。
“喂,你今天不對勁啊,出了什麼事嗎?”於光鐸也注意到端木高陽的異常,跟着過來將他手裡的酒壺奪了過去,看着他一臉的鐵青,面上帶出幾分擔憂。
端木高陽提起頭看向華少和於光鐸一眼,脣角帶出幾分冷笑,卻依舊沒有說話。
華少看着端木高陽這般神情,面上一頓,似乎想起什麼,面上都然變了顏色:“我聽說昨晚城郊糧倉走水,不會是你的吧!”
於光鐸聽華少這樣一說,面上也是不由得一顫,雙眸看向端木高陽,見他臉上的表情,明白自己是猜對了,眼底之間帶出幾分擔憂。
“你的米糧不都是給十三王爺的嗎?”華少一邊說着,眼底之間帶出幾分深沉,早就聽說端木高陽花了一大筆銀子給十三王爺收購米糧,如今看他的樣子,難道是這貨交不成了?
端木高陽沒有回答,只顧着往嘴裡灌酒,清冽的酒弄溼了衣服,他來不及管,只是一個勁的灌,可是,畢竟酒是不能幫他把心裡的火澆滅,越喝心裡越是煩躁。
“哎呀,你倒是說句話呀!”華少一把奪過端木高陽的酒壺,放在了遠處的桌子上,伸手按住他,稍顯英俊的面上帶出幾分急躁。
端木高陽面上一愣,看着酒壺被拿走,索性也不要了,脣角挑起,忍不住冷哼一聲:“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呵呵……”
瞧着端木高陽這番模樣,轉過臉朝着於光鐸看一眼,雙眸之間神情閃爍,隨即又轉過了臉。
“哎呀,你先別上火,事情總有解決的辦法的。”於光鐸伸手給端木高陽接過一杯白水送到他跟前,眉頭鎖着,面上帶出幾分擔憂。
端木高陽一頓,嗤笑一聲,看向於光鐸:“辦法?六十萬倉的精米,一夜之間全都沒有了,十三王爺一個月後就要看到米入酒坊,六十萬兩的資本,我還能有什麼辦法?”
華少一愣,脣角不由得抽了抽,面上帶出幾分爲難:“唉,如果是早幾天,或許我能給你兩萬兩,可是前天我爹剛跟我盤了賬,現在手裡的錢已經被定住了,唉!”
面上帶出幾分爲難,華少一邊說着,轉過臉看向一邊的於光鐸,眼睛不經意的動了動。
“別的事情或許能幫你,可你也知道我們家,一壺酒能請得起,這麼多的銀子,我手裡這點也救不了急啊!”於光鐸一邊說着,將手裡的水杯放在桌上,面上亦是爲難的神情。
原本還以爲這兩個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能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拉自己一把,誰知道如今兩人都在哭窮,端木高陽脣角帶出幾分冷笑,起身就要走。
“誒,你別急啊!”華少看端木高陽要走,伸手攔住他,面上帶出幾分焦急。
“我要去籌錢,現在沒有時間跟你廢話。”見他們不幫忙,端木高陽也不再浪費時間,站起身來就要走。
“哎,不是,我們是沒有錢,可是能幫你出主意啊!”於光鐸看着端木高陽惱了,面上帶出幾分尷尬,看他似乎聽進去幾分又坐下,暗自舒了一口氣。
“就是,我們在一起這麼多年,雖然沒有錢給你,可也想幫你出出主意啊,畢竟咱們可是兄弟!”華少看着端木高陽臉色,聲音之中帶着幾分誠懇。
“這麼短的時間要這麼多錢,你們能有什麼主意!”端木高陽雖然坐下了,面上卻依舊帶着冷意,目光落在兩人臉上,眼底之中帶着幾分探究,似乎對他們並不抱希望。
華少一愣,面上尷尬一閃而過,強撐出一絲笑:“是,我們是沒有什麼本事,可是你要在這麼短的時間籌齊這麼一筆鉅款,說實話,真的很難,就算你都是大富大貴的親戚朋友,恐怕也得有二十多個,你有嗎?”
端木高陽一愣,華少這番分析並不是憑空而來,想要借出這筆錢,的確是很難。
“對了!”於光鐸似乎是想到什麼,眼中靈光一閃,轉向端木高陽,面上帶出幾分欣喜:“你的內力不是很好嗎?你可以去賭啊,以你的本事,肯定能聽出骰子的,只有這樣,才能在最短的時間來錢!
華少聽於光鐸這樣說,面上一怔,隨即面上也帶出幾分笑:“沒準,這真的是一個不錯的辦法,以你的本事,一天掙個幾萬也是有可能的!”
端木高陽原本以爲兩人有什麼好的辦法,卻沒想到兩人竟然讓自己去賭,原本心裡的火又添了一把,騰然站起身來,面上帶出幾分冷意:“賭錢這種歪門邪道你們也敢說,這就是個深不見底的窟窿,你們兩個天天逛窯子泡賭場,能不能有點正業!”
幾句話說完,端木高陽甩袖走了出去,原本陰沉的臉更添了幾分冷凝。
兩人來不及說話辯解卻已經看着端木高陽甩袖走了出去,這番言辭例句也是惹惱了兩人,冷着臉朝着端木高陽離開的方向啐了一口。
二樓。
蘇千凌將三人的話全都聽了一遍,看着端木高陽甩袖出去,脣角不由得勾起,糧倉失火不過是第一步罷了,接下來的事情,纔是讓端木高陽崩潰的!
“三小姐,您看,我們也照着您說的辦了,您是不是該放我們一馬了?”
剛纔還一臉狠意的華少和於光鐸,如今辦完事,緊忙朝着蘇千凌跑過來,一臉的狗腿樣,盡是討好的神情。
側目在兩人面上掃過,蘇千凌脣角悠然挑起,帶出幾分淺笑:“二位放心好了,我蘇千凌向來是說話算數的,之前的銀子我不會跟你們追。”
聽着蘇千凌這樣說,兩人面上頓時帶出幾分欣喜,這兩年二人染上了賭癮,在隔壁的豐源賭場輸了將近三萬兩,幸好蘇千凌給解了圍,如今只一件事便能將一身的債還清楚,管他什麼發小兄弟的!
蘇千凌的清澈水眸落在兩人臉上,看他們興奮到無以名狀,脣角微微勾起:“但是,欠條我會留着,若是哪天你二位說漏了嘴,我可是要拿着欠條跟你們好好說道說道。”
笑容僵在臉上,華少和於光鐸面上一愣,看蘇千凌面上依舊帶笑,可是這笑容不達眼底,竟然讓他們不由得顫了顫。
蘇千凌面上依舊帶着淡淡的笑,並沒有在多說,連朋友都能出賣的人,自己手裡若是沒有他們的一個把柄,早晚會如端木高陽這般。
離開尚品閣,端木高陽六神無主的順着大路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猛然耳邊聒噪的聲音響起來,擡頭看着跟前的牌匾,上面“豐源賭坊”四個大字清清楚楚的映入眼簾,同時想起華少也於光鐸的話,心裡沒由來的一顫。
難道,自己想要翻身,只有這一個辦法了嗎?
心裡想着,端木高陽目光久久地盯在賭坊上面的牌子上,似乎有些熟悉的感覺,猶豫片刻,擡腳朝着賭坊之中走了進去。
進了賭坊,端木高陽這才意識到,裡面的竟然如同一個宮殿一樣,各處大大小小的賭局琳琅滿目,人們在只見川流不息,叫嚷聲音從四處傳來,簡直比鬧市裡還要熱鬧。
開!
原本桌上散碎的錢被長長地木板歸攏起來推到贏了的人跟前,衆人唏噓,贏錢的人面上帶出幾分得意,不慌不忙的將銀子收好。
這樣的賺錢速度的確是很快!
端木高陽原本沒有絲毫興趣,在一邊看着,也不由得蠢蠢欲動起來。
“這位公子看您不經常來啊!”身邊的一個小二哥走到端木高陽身邊,看着他一臉的猶豫,面上帶出幾分笑迎了上去。
端木高陽一頓,看着小二一臉的殷勤,面上神情稍稍暗了幾分,轉身就要走。
“哎,這位爺您別走啊,您想玩兒什麼樣的,小的給您介紹介紹!”小兒看端木高陽要走,緊忙上前攔着:“您看,咱們這邊有玩得大的也有玩兒得小的,昨天一位爺本錢一兩千銀子,出門可是帶走了三萬兩,您看看這多讓人羨慕啊!”
端木高陽一愣,聽着“三萬兩”的時候,心裡忍不住的顫了顫,原本堅定的雙眸之中不由得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