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招什麼!你拍着你的胸脯想想,這些年我是怎麼對你的!李唐的事情跟我沒有任何關係,而且當時也是你找的我,求我幫忙的啊!”
聽到四姨娘這句話,蘇夫人是徹底被嚇到了,臉上被泥污擋着看不出來表情,可是一雙眼睛之中流露出來的緊張和慌亂卻是再也難以掩飾了。
“你怎麼對我的,你自己心裡最清楚!”
四姨娘一改往日的淡漠神情,如今看着蘇夫人,一臉的陰冷,說話之間,淚水抑制不住的流下來,脣角跟着顫抖。
“這麼多年,我一直對你懷着感恩的心,即便李唐死了,我依舊當你是救命的恩人,可你呢?這麼多年,除了利用,你對身邊的人有過真感情嗎?就算是你的親生兒子和親生女兒,若是她們沒有那麼優秀爲你謀福利,你依舊會爲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將她們推出去,更何況我們!”
一邊說着,四姨娘朝着沐惜顏的方向看過去,剛纔凜着的雙眸不由得柔和幾分,這些年,自己自己真的有愧於這個孩子。
“你知道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這麼多年,我從來沒有虧待你!”
蘇夫人心裡拎着,雙手不由得握緊了拳頭,可是依舊難以抑制全身不停地抖,說話之間,眼底神情慌亂閃爍,沒有一個可以注目的地方。
“你別自欺欺人了!”
四姨娘冷哼一聲,轉身朝着皇上的位置看了一眼,長長舒一口氣,聲音之中稍稍平靜了幾分,壓在心裡這麼多年的石頭,終於可以搬開了。
“當年璃郡主和沐將軍成親的時候,宋氏自以爲被他們雙雙背叛,賭氣之下答應了蘇將軍這門親事,當然,妾身也因爲李唐的藥費,不得已答應蘇夫人跟她陪嫁過去,原本以爲,嫁了人,蘇夫人的心就會收斂,踏踏實實過日子,卻不想,幾年過去,她對璃郡主和蘇將軍的恨非但沒有減弱,反而日益加深,直到兩位小姐出生,隱忍了這麼多年的宋氏,終於出手了。”
一口氣說了這麼多,四姨娘停下來喘一口氣,目光朝着沐惜悅和沐惜顏看過去,眼底之間閃爍,帶出幾分歉意,隨即轉向皇上,又繼續。
“當日,宋氏交代我找了遠方的表哥在沐府側門外接應將兩個孩子偷出來,而那一天,也正是我和宋氏預計臨盆的時間,宋氏早有計劃讓我在衣服裡藏了包裹假孕,而她的孩子在兩個月的時候,也已經掉了,剛好抱來的兩個孩子填補了空缺,一切順理成章。”
衆人聽着四姨娘的陳述,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震驚不已,一個看起來天衣無縫的計劃,若不是沐惜悅發生了意外無意間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誰能想到竟然是這樣!
“宋氏放火燒了沐府的事情,你可知道?”
對於沐惜悅和沐惜顏的審視,皇上已經很清楚了,如今更在意沐府被燒的事情。
四姨娘面上微頓,轉過臉朝着蘇夫人看一眼,雙眸之間神情閃了閃
“沐府起火,是我第二天才聽說的,當時外面兩個丫鬟在小聲議論,我才知道就在孩子送到我手裡的時候,一場大火,將沐府上下三十七口人全都燒死了,當時我對宋氏也有懷疑,可是宋氏一直跟我說是意外,沒有證據,我也不敢妄自議論,直到當時負責此案的蔡大人撤了看守的人,半夜我無意中聽到宋氏和宋媽媽的對話,這才知道了真相。”
“胡說,你胡說什麼!”
蘇夫人聽到之裡,頓時站不住了,踉蹌着站起身來就要往四姨娘身上撲,可是,連四姨娘的身邊還沒有捱上就被是被一把拽回來,像個破口袋一樣扔在了地上。
四姨娘朝着蘇夫人看一眼,臉上閃過一抹冷笑,擡起頭朝着皇上看過去,繼續說:“當時宋氏放火的時候,用的是火油,用來引燃的是一種叫做無塵的東西,這東西燃燒之後連灰燼都沒有,所以,當時除了能查到是火油引燃,根本沒有留下任何線索,只是,事情總是有不完美,這無塵的尖端有一段是不可燃燒的,當時爲了不被發現端倪,宋媽媽便將尖端全都剪下來,就埋在了清林院南牆朝着北方向第四顆桃花樹下。”
蘇夫人猛地一顫,全身忍不住的打了個哆嗦,張張嘴想要說什麼,卻發現自己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甚至連求饒都忘記了。
“來人,給朕去搜!”
皇上一臉的陰冷,說話的時候,聲音之中甚至還帶出幾分陰寒的氣息,這個女人做事還真是心思縝密,若不是今日四姨娘將實情說出來,實質性的證據真的是找不出來,誰能想到還有這樣的東西?
侍衛得令迅速出發,整齊奔跑的腳步聲落似乎是跺在衆人心裡,陰沉到不能呼吸。
蘇夫人此刻已經沒有了任何牌,全身癱軟在地上,一臉表情被污穢遮蓋住,只能看到她一張臉扭曲在一起,大口的喘着氣,像是一灘爛泥。
沐惜悅淡淡的掃過蘇夫人,看着她現在的模樣,心裡卻絲毫都高興不起來,想着前世自己的執拗,心裡更是陰沉了幾分。
愛,是甜蜜的糖果,讓人幸福,可是執着於不屬於自己的愛,它就會變成毒藥,讓自己痛苦,若是放不下,就會像蘇夫人這樣,折磨自己,也折磨着身邊的人,幾近變態的執拗,無止境的傷害一些無辜的人。
長長地嘆一口氣,沐惜悅突然之間有種空虛感,身子晃了晃,幸好身邊的莫亦痕扶住,這才穩住了身子。
侍衛很快的回來,就像四姨娘說得,在那棵桃花樹下找到了這麼多年依舊沒有腐爛消失的無塵的尖端。
這東西不會腐爛,也處理不掉,所以蘇夫人才不得以將它埋在了院子裡的桃花樹下,誰知道,這麼多年,竟然成了指責自己的證據。
種下的因,就要承受相應的果,沒有人能逃得掉。
“來人,將這宋氏壓入天牢,擇日問斬!”
皇上陰冷着低吼一聲,全身的力道似乎都匯聚在了這一句中。
人證物證俱全,蘇夫人再也沒有狡辯的餘地。
侍衛得令上來正要將蘇夫人拽走,卻聽到旁邊沐惜悅的聲音再次響起,不由得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啓稟皇上,民女有事起奏。”
沐惜悅往前一步到了大堂的正中間,說話之間,朝着皇上跪下去。
“說!”
看着沐惜悅這張臉,皇上依稀能感覺到端木璃和沐向輝的影子,不由得語氣也稍稍緩和下來。
“九月是沐府的災難月,民女不希望宋氏跟沐府上下同月死,懇求皇上將其降爲奴隸流放邊疆,永生不得回皇都。”
沐惜悅聲音清亮,在整個大堂之中迴盪,灌進衆人耳中,讓人心裡不由得顫了顫,似乎有些不明白。
殺人償命,更何況蘇夫人殺了這麼多人,自然是不能活的,沐惜悅作爲沐府的人,爲什麼卻在這個時候給她求情?
說話之間,沐惜顏也跟着上前一步,跪在了沐惜悅的旁邊,聲音很小,可是也字字清晰的傳進了衆人的耳中。
“民女懇求皇上成全!”
說完,兩姐妹一個頭磕在地上,臉上神情均是帶着幾分嚴肅,讓人心裡又是不由得沉了沉。
衆人不明白,可是沐惜悅好沐惜顏卻清楚,蘇夫人原本就沒有多長時間可活了,擇日問斬那可是便宜了她,降爲奴隸流放邊疆,連做平民的資格都剝奪掉,這纔是對蘇夫人極大地懲罰,畢竟,她這個人自尊心這麼高,降爲奴隸流放必定讓她生不如死,臨死前要讓她嚐遍世上最痛苦的事情,纔是痛快!
“不,你們殺了我吧,讓我死,我不要淪爲奴隸!”
果然,蘇夫人聽到沐惜悅這番話,頓時撐不住了,自己是身份高貴的鎮國侯嫡女,怎麼可能淪爲奴隸,不,就算是死,她也是高貴的身份,絕對不是奴隸!
一邊說着,蘇夫人掙扎着往前爬,只是,還沒有爬過幾步便被侍衛按住動彈不得,只能在原地掙扎拼命。
皇上臉上微動,看着蘇夫人這般,瞬間明白了沐惜悅的意思,看向沐惜悅的目光稍稍變了變。
“依照沐氏遺孤的請求,將宋氏降爲奴隸流放邊疆,永生永世不得回皇都!”
皇上的聲音帶着一股穿透力,讓人心裡顫抖的瞬間又帶出幾分鄭重,話音落下,手裡的令箭朝着宋氏扔出去,宋氏的判決算是告一段路。
大堂上,太子似乎暗自鬆了一口氣,擡頭看着沐惜悅似乎也虛脫一般的靠在莫亦痕懷裡,眼底神情閃爍,帶出一絲自己都不明白的意味。
“姐姐,我們報仇了,我們給爹孃報仇了,是不是!”
看着蘇夫人被侍衛像是拖一頭牲畜一般的拖走,沐惜顏臉上滾着淚水看向沐惜悅,聲音之中帶着幾分激動。
“是,我們給爹孃報仇了,以後我們便可以開始我們的新生活!”
沐惜悅伸手擦去沐惜顏臉上的淚水,哭着笑,那種瞬間將心裡石頭搬開的感覺,只有當事人才能明白。
四姨娘跪在地上,看着沐惜悅和沐惜顏相互抱着流淚,臉上神情稍稍沉了沉,嘆一口氣,收回了目光,似乎,自己也是做了一件對的事情。
坐在邊上庭審,一直沒有說話的十三王爺目光在沐惜悅和莫亦痕身上流連,脣角悄無聲息的勾起一抹詭異的笑,手中的骨扇輕搖,極好的遮擋住眼底的神情,臉上雖然掛着笑,心裡卻是忍不住得鎖緊,自己還是小看了這丫頭,自己倒有些按捺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