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這件事我還得查查,你先起來吧,若是真的如你所說,我會酌情考慮,錯就是錯了,做錯事前就應該會想到自己承擔什麼樣的後果!”蘇夫人看着四姨娘,面上稍稍緩和。
說起來蘇千琳在她身邊長大,如今做了這樣的事,她也難免帶着幾分責任,想着狠狠地處罰,又有些於心不忍,畢竟蘇千凌也並沒有受到什麼影響。
四姨娘聽着蘇夫人這話,心裡不由得定了定,這才顫顫巍巍的起了身,跟了蘇夫人這麼多年,對她的脾氣也算是瞭解了,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已經沒有再緩和的餘地了,只盼着羅媽媽那邊順利。
從清林苑出來,蘇千凌照例去了老夫人那裡吃飯,吳玉如初來又是帶着肚子的,更聽說是男孩的機率較大,老夫人心裡也高興,似乎並沒有昨日那些事的影響,拉着蘇千凌說了好一會兒的話,直到知畫過來催上學,這才放人走。
蘇千凌跟着老夫人,面上應着賠笑,心裡卻是不由得低沉了幾分,孫女們鬥得頭破血流,終究也是要嫁出去的,是有孫子才能延續香火,壯大蘇家,如今蘇家的根火正是慘淡,這個從天而降的孫子便如同添了一把旺火,自然是得了老夫人的寵。
想着,蘇千凌心裡難免陰沉了,吳玉如仗着自己的肚子剛來第一天就挑東挑西,還不將母親放在眼裡,如今若是不消消她的氣焰,指不定以後在後院掀起什麼風浪!
“今天讓齊媽媽再把吳姑娘的用度明細重新做一遍,晚上下學回來我要看。”
蘇千凌轉過身朝着錦媽媽交代一句,目光觸及身後等着自己上車的蘇千瑤,面上微動,轉身跟着知畫上了馬車。
蘇千瑤瞧着蘇千凌上了馬車,這才轉身上了屬於自己的馬車,如今蘇千琳受罰不能去學院,諾大個馬車裡只剩她自己,唯唯諾諾的面上瞬間閃過一抹得意,這些天她雖然受着蘇千琳的冷嘲熱諷,面上不反抗,不代表着心裡不恨!
可是,可恨的是大夫人還護着那個賤人,否則這車裡便能一直安靜下去,她也不過就是這樣一點要求罷了。
馬車晃晃悠悠行至書院,如往常一般,司徒慕雪已經在門口等她了,瞧着身後沒有那個討厭鬼蘇千琳跟着,面上稍稍閃過一抹驚詫。
“那個馬屁精怎麼沒來?”司徒慕雪看着只有蘇千瑤跟着,面上動了動,轉身道。
蘇千凌腳步故意放慢了等着蘇千瑤,聽到司徒慕雪文問,面上淡淡的扯出一抹淺笑:“犯了些錯,被父親罰了。”
聽着蘇千凌這般輕描淡寫,司徒慕雪明顯的不相信,不過對蘇千凌性子瞭解,也不追問,總之能過上幾天清淨的日子也算是不錯的。
跟在兩人身後聽着她們的話,蘇千瑤本以爲蘇千凌會跟司徒慕雪憤憤不平,卻沒想到被她這樣簡單一句就帶過去了,心裡不甘,低垂着得眼中閃過一抹凌厲,雙手微微攥緊,並沒有人看出來,如同她本身的存在感一般。
日子一如往常那般,新鮮之中又是那麼循規蹈矩按部就班,花費了這大把的光陰,收穫了新的知識,或者是人生,這樣的日子雖然有些枯燥,但是對蘇千凌來說,卻是無比愜意。
下學的鐘聲敲響,原本沉悶的教室瞬間歡悅起來,學生們如同脫繮的野馬爭先的往外跑,留着小廝進教室收拾,蘇千凌依舊如平常一般,等着衆人走了這才往外走。
和司徒慕雪告別,蘇千凌剛要登上自己的馬車,去聽到身後一聲喊,身子頓了頓,轉過身正看到蘇千穆和一個黃袍男子朝着自己這邊走來,那人正是當今太子!
“你怎麼在這裡?”蘇千凌面上扯出一抹淺笑,朝着蘇千穆過來的方向走過去。
“太子今日與我相約回府去看我帶回來的戰利品。”蘇千穆雙目含笑,面上帶着幾分自豪,潔白整齊的牙齒在陽光下熠熠閃光。
蘇千凌面上一頓,似是剛發現一般,朝着太子微微行一禮,面上淺笑似有若無。
太子垂目在蘇千凌身上掃過,面上神情冷肅,平靜之中多了幾分疏離,微微點了點頭算是迴應了蘇千凌,這樣姿色的女人,他甚至都不願多看一眼。
“你今天又有騎射的課程?”蘇千穆看着自己妹妹一身簡練的裝扮,眉毛挑起,面上笑意更濃。
本來出自將軍府就要有幾分颯爽的英姿,更何況自己不再她們身邊,有一技傍身總是能放心些,可是之前蘇千凌卻一直堅持女子要端莊穩重,縱然他再怎麼說也對於刀劍武藝趨之若鶩,如今她想開了,倒也是一件好事。
蘇千凌稍稍點了點頭,面上笑意淡出,不似之前面對太子那般:“今日學的是射箭,先生我說我有天分,需要勤加練習。”
今日的射箭蘇千凌可是拿了第一,不過向來低調的她,並沒有在外人面前自誇,只淡淡的一筆帶過。
太子面上閃過一抹生冷,看向蘇千凌,多了幾分不屑:“自孩子就應該要穩重端莊,整日與刀槍爲伍,溼了淑女應該有的溫婉,平添了幾分戾氣,並不是什麼好事。”
聲音之間清冷帶着幾分嘲諷的味道,太子看了蘇千凌一眼,目光瞬間轉向別處,她的姿色實在是不配入自己的眼。
心裡猛然翻騰,蘇千凌極力的控制着面上的表情,看向太子脣角帶出一抹淺笑:“逸雲書院是先皇開設,既然是男女可選的課程,也是鼓勵女子用以增強自身,並非殺戮戾氣,天道不穩,騎射劍術既可以修身健體,危急之時還可自救,我想,這也是先皇設立這門課程的用意,太子覺得呢?”
聲音輕柔如流水,蕩過人心,帶起點點波紋,只讓人心中不由得微微盪漾,說不出的舒暢。
只是,這話灌進太子的耳中,卻是讓他心裡不由得一顫,如此尖牙利齒的女子並不少見,只是敢在他面前毫無懼色的爭辯,她還是第一人,說話之間,太子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
瞧着太子面上閃過驚詫之色,蘇千凌脣角微微勾起,面上一如往常的淡然,清澈的水眸之間瀲灩其華,攝人心魄:“皇上北征守鎮關已有半年之久,北域祖早已在三月之前趕出了我天朝國土,卻遲遲不返朝卻幫着邊沿的青蓮小國鎮守邊沿,也是防患於未然,脣亡齒寒,如今這些不也正是爲了應對之後不可預測的隱患嗎?女子以刀劍武學防身,也是如此,更何況,太后當年的英勇事蹟讓我等敬佩不已,聖母既能文武雙全,我們尊崇太后,便更應該向她老人家學習,不是嗎?”
蘇千凌的話還沒有說完,太子面上已經閃過了好幾個顏色,驚詫之餘又不得不佩服蘇千凌的口才,不得不說,這個其貌不揚的女孩子口中說出的話確實讓人心中不由得微微震撼,這樣的人,若不是女子出身,定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
“剛纔千凌一時激動話多了些,還請太子見諒。”蘇千凌心裡閃過一抹冷笑,面上卻是輕柔溫和,朝着太子盈盈一拜,面上多了幾分謙虛。
蘇千穆在一旁看着蘇千凌,臉上的驚訝不比太子少,三年前還是哭鼻子跟在馬車後面跑得小丫頭,如今卻能說出這樣的話,着實讓他吃驚不小,只是,如今這番話雖然跟前只有三個人,卻也是一個嘴巴子搭在了太子臉上,難免有些難堪。
“一個小小的女子竟敢妄斷朝政,你的膽子還真是不小!”太子黑了臉,聲音之中多了幾分生冷,雖然被蘇千凌的話震撼住,面上卻是依舊帶了幾分不屑。
蘇千凌脣角挑起,面上帶出淡淡的笑:“只是我個人的理解罷了,最近書院學了三十六計,以當前之情景加以考慮,便有了自己的一些妄論,讓太子笑話了。”
“哈哈哈,果然是我將軍府的女子,骨子裡便透着那麼一股倔強!”蘇千穆敞開嗓子爽朗大笑,偷眼看了太子黑着的一張臉,心裡不由得微微一抖,看到身後的馬車,脣角勾起:“我們先上馬車,到了車裡再慢慢說!”
太子瞧着蘇千凌,臉色更是陰沉了幾分,她這哪裡叫妄論,而是分析的十分透徹!目光再次落在蘇千凌面上,太子心裡不由得微微一顫,彷彿一個人外表可以完全隱藏於內在裡,當一個人的內涵讓人注意的時候,她的外表已經不重要了。
面上迅速地恢復平靜,太子將目光從蘇千凌身上收回,隨着蘇千穆請着的手,上了馬車。
“你這丫頭,太子的臉都敢打,真是膽大包天!”蘇千穆在蘇千凌耳邊說着,伸手在她的腦門輕輕地彈了一個爆慄。
蘇千凌吃痛,嘴巴撅起,朝着蘇千凌橫過去一眼,臉上卻是添了幾分得意。
誰叫他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還沒當皇帝便已經眼睛到了頭頂上,若是真的這種狀態登了寶座,那可不是天朝人民的福氣,更何況,自己一個女子,他身爲太子,也不可能拉下臉來,說出去還不夠人笑話的。
三人上了馬車,蘇千凌感覺到一股無名的壓迫感從太子身上散發出來,下意識的朝着遠處坐了坐,不過幸好馬車裡寬敞。
太子依舊黑着臉,時不時的看向蘇千凌,似乎想說什麼,卻又一直說不出來,只將自己憋得臉色越來越差,蘇千凌瞧着,心裡不由得感覺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