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的生辰宴,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是隻要能搭上關係的全來了,怎麼能不來呢!若說現在風頭最健的莫過於楚王,這楚王殿下離那個寶座的距離,足以讓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官員們蜂擁而至,所以,原本定的桌數遠遠不夠。
因爲酒席桌數一展再展,莫雅蕊弄的頭大如鬥,只忙得腳不着地,雖然忙成這樣,她也沒忘記去給禁足的凌蕊兒問安,她沒有自大到以爲凌蕊兒禁了足,自己接了管家的權力,就是這府裡最大的女主子。
但看楚王殿下依然宿在主院,就知道殿下也是迫於形勢,才把王妃禁了起來,但等風頭一過,王妃還是王妃,她當然依舊是那個側妃,爲此眉語還曾經偷偷在她面前抱怨過,當初把莫雅蕊肚子裡的孩子撞沒的,可不就是凌蕊兒。
莫雅蕊只是低斥讓她不許糊說。
眉語雖然也算是風珏玄的妾侍,但象她這樣的原就是自己主子送給夫婿的,用在不方便侍候他的時候用的,一般都是無名無份,還跟着原主子,況且莫雅蕊也不是正妃,想給眉語名份也沒權利,除非風珏玄真的很中意,跟凌蕊兒提出來。
莫雅蕊的日子沒指望,眉語的日子就更沒指望。
所以就眉語而言,她心裡是盼着莫雅蕊好起來,如果能穩穩的掌住內院大權,也算是在楚王府真正站穩腳跟,就算凌蕊兒是正妃,就算她身後有定國公府,也不能再象以往那樣隨意的處置莫雅蕊。
對於凌蕊兒把莫雅蕊肚子裡的孩子弄沒了,眉語一直憤憤不平,最主要的是王爺回來也沒有訓斥凌蕊兒,只送了些東西過來,算是安慰側妃,這事起初鬧的那麼大,最後就這麼悄無聲息的在有心人的指使下暗淡了下來,整個就是雷聲大,雨點小。
“側妃娘娘,您忙成這樣,還要去王妃那裡問什麼,反正問了王妃也不會給你出什麼主意,反而橫挑鼻子,豎挑眼的。”她們方纔凌蕊兒的正院出來,眉語一臉的憤怒,方纔王妃對她們可沒什麼好臉色,一如既往的讓側妃站着回話,還讓側妃親侍她吃水果,眉語看的都要氣炸了肺。
“眉語,不要糊說,我是側妃,自然是應當這樣的。”莫雅蕊輕聲斥責道,看了看左右,幸好身邊除了眉語,其他的人都在幾步開外,眉語說的聲音也不高,應當沒人聽到。
“早知道王爺不心疼您,當初就不進這府了。”眉語也知道這話不能說,但是看到自家小姐那麼委曲求全,還是憤憤然的低聲道。
不心疼自己嗎!莫雅蕊眼中閃過一絲酸楚,懷着對他的仰慕,她進了楚王府的門,原以爲自己只要一心一意的站在他身後,他必然會看到自己,可哪曾想,他中意的是凌蕊兒,自己這個側妃更多的就是一個擺設,連肚子裡的孩子沒了,他也沒有爲自己出半分頭。
“眉語,再胡說這話,我也保不住你!”壓下心底的痛楚,擡起頭狠狠的瞪了一眼眉語,怒聲道,這是楚王府,她雖然掌了中饋沒幾天,但是這府裡把她當成真正主子的可不多,方纔眉語這話要是傳出去,可真就不要命了!
堂堂楚王,楚王妃,也是她一個沒名沒份的通房丫環可以議論的嗎!
看到自家主子冷了臉,眉語也不敢再多說,委委屈屈的點點頭:“奴婢知道,奴婢……奴婢只是心疼側妃娘娘……”
說話間,鼻子酸澀,側過頭,拿帕子壓了壓眼角,掩去眼角的一顆淚珠。
這話沒說完,但是兩個人都懂,莫雅蕊沒有接話,默默的往前走去,有些話她不說不代表不在乎,怎麼可能不在乎,那個孩子是她第一個孩子,而且父親也說了,這以後子嗣方多方面她可能很艱難。
整個楚王府要多少女人,有名份的,沒名份的,而這以後一定還會有,到時候自己一個沒有子嗣的該如何自處,眉頭有一處跳了跳,咬咬脣,臉色蒼白了下來,既便自己如此恭敬的對待凌蕊兒,凌蕊兒又是如何對待自己。
等凌蕊兒生下嫡長子,這府裡還有自己立足之地嗎!……
有些時候自己真的是太柔弱了嗎!
“側妃,方纔府門前有人過來回稟,就是您的表兄來了。”一個婆子跑過來,恭敬的稟報道,這種態度還是這幾天的莫雅蕊纔看到的,這要是以前凌蕊兒掌內院的時候,既便是她父親上門,都要隔很久才報到她面前。
“請他去我那裡說話。”莫雅蕊點點頭道,蒼白的臉上微微露出了笑意,如果她估計不錯的話,這位表兄今天是送那幾套青瓷器蓮花碗盞的,那套碗盞明天待客用可是正好,既雅緻又清顯。
她自小和這位表兄一起長大,算得上是青梅竹馬,原本莫侍郎還打算讓自己的女兒嫁過去,誰料想,自己的女兒看上的竟然是楚王殿下,而後又有皇帝的旨意下來,這事就算是不了了之了。
但不管如何莫雅蕊和這位表兄的關係還是非常好的,聽到他上門,心裡不自覺的很是高興。
“表哥,你這個時候怎麼過來了?”莫雅蕊一進門就衝着坐在那裡的洪明笑道。
“舅舅讓我把你上次要那幾套蓮花碗盞送過來,方纔我己經點過,也洗乾淨了,一個個都挺好的,明天用來裝茶水,的確不錯!”
青瓷色的蓮花碗盞,裝茶水,青色的茶葉映着白玉一般的蓮花,極是漂亮!
這次的宴會是莫雅蕊主辦的,楚王府自己也有碗盞,可是她覺得配上那樣的碗盞會更漂亮,一時沒地方找,倒是想起孃家有幾套,立刻讓人送信給了自己父親,務必讓他整理出來,明天的宴會纔可以運上,想不到父親把這事吩咐了表哥。
“多謝表哥,有了這幾套碗盞,就看起來更完美一些了。”莫雅蕊笑着邀請道,“明天表哥可要記得和父親一起過來。”
“我,就不來了吧!”洪明爲難了一下。
“表哥是我的至親,爲什麼不來?難不成還有人拿這事說不成,表哥原本就是我的至親,我不怕別人說。”莫雅蕊眼眶一紅,咬着脣,眸色黯了黯道,原本這位表兄她早就想引見給王爺的,爲他謀個出身,以後也可以爲自己的依靠。
可是自家王爺一個月也難得來自己來一次,有時候就算是過來,也只是一會,根本沒時間爲他引見,所以既算進玉楚王府那麼段時間,她也沒真正找到機會,而明天就是最好的時機,自己的宴會如果辦的成功,趁着王爺高興,只要稍稍說上兩句話,就可以爲表哥謀出身,莫雅蕊不想放過這個機會。
既便會引起些風言風語,也不願意,反正自家王爺也不是那等不明理的人,怎麼可能相信那種無緣無根的話,在莫雅蕊這裡,還真是把洪明當成自己的親哥哥來看待,自小洪明就對她很好,她是一直記在心裡的。
“側妃就不怕王爺忌諱?”洪明有些不安的挪了挪。
“那種事無憑無證,王爺不會說什麼的,以王爺的心性,表哥難道還有什麼擔心的。”風珏玄是個禮閒下士的名聲的,莫雅蕊覺得自己表哥也是個有才華的人,雖然沒有在科舉上取得好名次,但之前那位秦府的大公子,聽說王爺就頗爲禮遇。
“那……好吧,明天,我陪舅舅一起過來。”洪明這次沒有推託,點了點頭,兩個人又稍稍說了幾句話,洪明也不便多呆,就告辭退了出去。
一個婆子引着退了出去,走到半路,忽爾有個丫環衝過來讓婆子去清點倉庫,方纔軒王府送了禮物過來,要把倉庫清理一下,婆子爲難的看了看洪明,隨手拉過一個站在邊上看熱鬧的婆子,讓她帶洪明出府。
那個婆子顯然是個不得力的,一聽前面的婆子讓她引人過去,點頭哈腰的帶着人就往外走,只是這條路走的,洪明很是奇怪,怎麼越走越偏的感覺,竟不似之前他進門的路,起初還只是疑惑,後來想着可能是王府的路多,這走的是另一條路,也就沒多問。
必竟這裡是楚王府,可不是他一個無官無職的可以隨意動問的。
“洪公子,前面就是門,您自己走過去,我這還有事,就不送您了。”婆子還算客氣,轉過一個彎,指着前面的一道門對洪明道。
洪明點點頭,自己往前去,走的幾步,忽爾感覺不對,那麼偏又那麼小的門,分明就是後門,怎麼就把自己領到這裡來了?
急轉回頭再去找那個婆子,竟是早己人影不在,無奈何洪明只得往後門口去,好在後門口的婆子得知他是莫側妃的表哥,倒也是很客氣,沒有半點爲難的把他放出了門,待得到門外,洪明還是茫然的很,怎麼好好的來楚王府見一個表妹,從前門進,倒是讓他從後門出。
這楚王府的規矩可真讓人不敢認同!
但是出也出來了,還有什麼好說的,搖了搖頭,自繞着圍牆往前面去對自己的小廝歸家。
“這是什麼人?”風珏磊正揹着手站在後院的一處樓閣上,看着後門處放出去的男子,皺皺眉頭奇怪的問道,誰家的男眷竟然是從後門走的,着實讓人奇怪,他現在正在風口刀尖上,見不得有半點異常。
跟在他身邊的貼身太監見問,一溜煙的跑了下去,一會就來回道:“王爺,是莫側妃的表兄,方纔和莫側妃喝了會茶,莫側妃讓人把他送走的。”
“莫雅蕊的表哥!”風珏玄沉呤了一下。
“王爺,要不要奴才去問問側妃娘娘?”太監是個有眼力勁的,見風珏玄不悅,忙巴結的問道。
“算了,明兒再說吧!”風珏玄搖了搖手,回身坐在圈椅裡,繼續看案卷,這是他一向辦公的地方,樓高又涼快,天熱的時候大多數時候都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