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1章 誰會悔恨？（第三更）
月瓏長老。
作爲紫月峰之主，一身修爲在輪迴宗都可排名前五的女長老，她是非常傳奇的人物。早在千年前就半步天君，實力深不可測。尤其以護短著稱，脾氣非常火爆。
對這位女長老，陳凡是帶有一絲感激的。畢竟這四年中，神曦閉關，靠着月瓏長老，才庇護小蠻平安喜樂。
“好。”
陳凡點頭跟隨。
兩人登上七萬三千丈高的紫月峰山頂，來到一塊凸出的平臺上。這塊平臺佔地方圓百丈，空無一物，一桌一凳一椅都沒有，只有一株老朽的枯鬆，以及枯松下盤腿而坐的女修。
陳凡走上前去。
發現月瓏長老外表非常年輕，絲毫不像一位活了數千歲的老者。
她容顏秀麗絕世，一頭青絲長髮如瀑布般披散兩肩，渾身肌膚晶瑩透體，如琥珀般璀璨，甚至綻放出光芒來。陳凡眼睛微眯，知道這是肉身洗練到極致，沒有一絲雜質，即將轉化爲元嬰道體的特徵。渾身氣息更內斂到極點，若有若無。
花弄影差點笑出來。
“天君難，難如上青天！但小蠻的天資，卻連我宗老祖都讚歎不已，許爲千年必成元嬰者。這等天君種子，對我宗而言，不要說一兩件準天寶，便是真的天寶來換，也是萬金不易的。”
“天荒一千年，能成元嬰者，不過三四子罷了。而一宗金丹，何止千百個？放眼天荒，金丹真君多如牛毛，元嬰卻屈指可數。千分之一、萬分之一的機率啊！”
花弄影望着陳凡，連連搖頭。
噗嗤。
說完，一揮衣袖，如同掃去一片塵埃般，閉眼再不言。
這位深不可測的長老一怒，威勢恐怖到了極點，甚至在風子秋之上。
花弄影侍立一旁，見到這一幕，心中不由的微微不快。
陳凡眉頭微微皺起。
“不用了。”
“你根本不知道，元嬰有多難，我宗的補償和庇護有多珍貴。我輪迴天宗的底蘊，豈是你那區區半步天君的老僕、侍女能比。”
“小蠻交給你，完全糟蹋了她的天資，只有在我輪迴天宗，纔有衝擊元嬰的希望，你想毀掉你妹妹長生久視，超脫衆生的希望嗎？”
“哼。”
“我告訴你，很多，多到你沒辦法想象！”
“有些事情，老身還能幫你擺平，但有些人，便是老身也無能爲力。之後，會再贈送你一卷天書，是我宗前代天君所書，記載天君他老人家身平所有感悟，憑此書，你就可開宗立派，自成一家。並且宗主答應，你可在藏寶閣中，任選兩件靈寶，便是準天寶都可以，且會庇護你一次。這些，算我宗對你的補償...”
月瓏長老說完，轉眼去望陳凡，希望他能明白，知難而退。
月瓏長老倒未在意這些，她輕啓朱脣，淡淡道：
“你敢。”
月瓏長老依舊平靜說着，面容古井無波。“小蠻是我宗未來天女，也是我宗未來萬年氣運所在。你救她一命，對我宗恩重如山，無需回報。”
月瓏長老震怒。
陳凡聞言，臉上的恭敬漸漸收斂，身體也逐漸坐直，目光直視月瓏。
“呵呵。”
陳凡也不矯情，沒有石桌椅凳，他就盤腿而坐，青衣絕世，瀟灑自若，絲毫不像面對一位半隻腳踏入元嬰的準天君，而像與朋友論道般。
對陳凡的魯莽，痛心疾首。
陳凡冷笑。
月瓏長老一揮衣袖。
陳凡欠身。“小蠻是我妹妹，救她理所應當。反倒是貴宗能庇護小蠻四年，是陳某欠貴宗的情份，來日必有後報。”
她如今也金丹巔峰，隱約觸摸到那法則邊緣，但終究沒月瓏長老這般深刻明悟。
月瓏繼續開口，她聲音中，帶着絲絲苦澀：
“坐。”
“年輕人，莫非想要老身把話說直了？”月瓏長老終於睜開雙瞳，深深望了陳凡一眼。“這些東西，足夠補償你了，你下去吧。神曦出關後，小蠻就會閉關百年，暫無時間接待外客。”
他在月瓏長老的怒濤威勢下，身形如青松般筆直，紋絲不動。背後六尊古聖祖魔的虛像，憑空浮現，嘶吼咆哮着，環繞陳凡，把月瓏長老半步天君的威勢，盡數隔絕在外。
陳凡淡然道。
就像聽到一個乞丐，對國家首富說，我欠你個人情，以後一定報答你，別人聽了，只會發笑。區區乞丐，便是拼盡全部身家，對首富而言，也只是億萬分之一罷了，簡直大言不慚到極點。
“那些什麼天書天寶，陳某敬謝不敏。鬼冥宗之流，陳某也會自己招呼，不牢貴宗費心的。”
“你啊，哎...”
月瓏長老徹底失望，再也懶得和陳凡說一句話。
轟！
“下去吧，神曦出關後，我紫月峰將封閉百年。至於你，好自爲之。”
“你同樣知道小蠻的天資有多驚人，元嬰有多難成嗎？”
她猛地睜開眼，青絲無風自舞，一股無形的恐怖壓力，猛地降臨在平臺上。這壓力之巨大，平臺被壓的下陷三寸。便是花弄影都俏臉一白，身形微微晃動。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哼。”
如果說這個宇宙，有一個人知道天高地厚，世界的大小，那一定是陳凡。因爲只有他，曾經站在這個宇宙的最巔峰，俯瞰萬界。
尤其那一次庇護，相當於一道免死金牌，萬金不換。
“不敢。”
花弄影輕嘆。
“小蠻乃是我宗未來氣運所在，必然能修成天君，和神曦一同支撐我輪迴天宗未來萬年，絕不能被你帶走。”
陳凡大笑。
“輪迴宗的恩情，我記着，必有後報，此乃我陳凡的承諾。便是一千年、一萬年之後，也會生效。但小蠻，我會在神曦出關後就帶走她。”
“鬼冥宗那邊，我已經打過招呼，鬼冥宗主親自回話，恩怨就此了結，他們不會再找你算賬。鎮魔天宗的大長老也給我答話，武山落境之事，不再追究。這些天，公孫家、天璇院...我都一一招呼過，你不用擔心他們會事後報復。”
“老身苦活了三千六百餘歲，修成八品金丹，早在千年前就半步天君。但這後半步，便是我枯坐千年，苦修千年，冥思千年，依舊遙遙無期。整個天荒，數十天域，數百荒域，域外魔宗，有多少像我這樣卡在天君之下，僅差半步，卻一輩子都邁不出去的？”
“年輕人，你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我們這個世界有多大嗎？”
花弄影在旁邊，聽的眼睛越來越大。
花弄影起身，上來送客。
“長老此言何意？”
陳凡冷笑不言。
專氣致柔，能如嬰兒乎？
陳凡不言。
月瓏長老緩緩說着。
月瓏長老聞言，反倒氣息收斂，再恢復平靜模樣。她轉頭不看陳凡，反而擡頭望向青冥深處：
這位月瓏長老的修爲，真真距離元嬰，只差那推門半步了。
“無他，報答你救小蠻的恩情罷了。”月瓏開口。
“神曦和我說過你，年紀輕輕，能以不到金丹修爲，死戰古魔族，掩護兩人撤退，從這上面說，我輪迴宗是欠你一份人情的。”
“是你們不知道，我陳凡的承諾有多重。”
她老師是何等人物，堂堂輪迴宗排名前五的長老，便是天君世家家主，或天宗宗主見了，也得持禮相待。陳凡區區先天，竟然敢平起平坐？花弄影心底對陳凡的印象，瞬間惡劣許多。
“你看我敢不敢！”
說完。
月瓏長老見陳凡不受氣勢影響，微微詫異，口中依舊寒聲說着：
月瓏說到這，便是花弄影都動容。
她知道，陳凡最後的話，徹底激怒了月瓏長老。她老師最討厭吹牛的人，小小一個先天，張開口就是什麼化神、返虛，完全不把元嬰看在眼中，這和那些吹牛好大言的狂生有什麼區別？
他長身而起，雙袖揹負身後，反倒不看月瓏，望着平臺外風暴狂呼的罡風，一字一句的說着：
陳凡和花弄影兩人眼前一花，就被無數迷霧阻攔，再也看不到月瓏長老的身影。擡頭望去，之間那平臺籠罩在煙雲霧靄中，層層法陣包圍，已如仙山般緲不可聞。
“小蠻是我妹妹，我救她，何須你輪迴天宗回報？”陳凡平靜道。
“大言不慚。”
“當然，事情也就到此爲止，我不希望你再爲小蠻招惹來什麼麻煩。”
“我是小蠻的哥哥，帶走她天經地義。”
月瓏長老目光低垂，對陳凡輕指面前，示意入座。
月瓏長老繼續平淡道：
平息各大天宗怒火，可想月瓏長老花費多大心血。還有天君天書、兩件準天寶，以及庇護一次。這換給任何一個宗門，都要大出血的，足可以讓天君動容。
“長老，是你們在糟蹋小蠻的天資。”陳凡平淡說着。“憑小蠻真龍神脈，給我一千年，我完全能把她培養到化神、返虛。未來甚至合道都有一絲希望，區區元嬰又算什麼？”
陳凡揹負雙手，轉身下山而去。
花弄影望着陳凡，只覺這青年無比神秘，渾身彷彿籠罩在迷霧中。
看似和藹，和普通紫月峰小弟子都玩的開心，平易近人。可面對諸多天驕和她老師月瓏長老時，又倨傲萬分。但她知道，陳凡錯過了什麼。以後的陳凡，必然要爲今天的狂言，悔恨終生。
那可是輪迴天宗的承諾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