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風流軍師第五章南下夜陵
回到府上,沈丞淺鬱鬱寡歡。
期間葉軒叫他來用午膳,沈丞淺卻提不起半分興致。半晌,他側過臉,看着葉軒道:“葉軒啊,你說,我是不是還不如一條白綾吊死算了。”
葉軒皺了皺眉,道:“大人,您何出此言?”
沈丞淺欲哭無淚,他身上疊了徐晃和龍辰羽雙層詛咒buff,flag又立得高起。這南下路上,指不定暴死在哪兒。
還不如安安靜靜的在自家吊死,好歹平靜安詳的有個全屍。
葉軒看着他面色不善,連忙安慰道:“大人,其實這率軍南下,聽來兇險,但這事兒若是成了,大人可就一步登天了。”
“還登什麼天,指不定何時命就沒了。”
“大人何必這麼悲觀呢。”葉軒道。“這軍師一職,的確兇險,但其實,只要大人自己當心,也未必只有死路一條。龍將軍驍勇善戰,這仗,十有八九是要打勝的。到時候,大人帶着戰功回來,官位定可得到高升。”
帶着戰功又有何用?官位高升又有何用?
如今朝中,皇帝昏庸,官臣奸佞,他即便是僥倖升了官,也只會更加樹大招風。
可這皇命,偏偏又違抗不得。抱怨歸抱怨,他總是要隨軍而去的。
三日後,午時一刻,帝親臨德勝門祭天。主將龍辰羽與軍師沈丞淺率精兵兩萬,自德勝門出,南下夜陵。
很久以後,沈丞淺還記得,那時的龍辰羽,金鎧加身,神情肅穆,率領浩蕩軍隊踏着晨曦的微光出了城門。陽光落在身上,片片鱗甲金光閃閃,風姿颯颯,宛若天上戰神一般。
那時,沈丞淺還未意識到,他和那男人,即將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從帝都到夜陵,即便是急行軍也要三日。爲救邊境於水火,大軍行進速度極快,沈丞淺此時才驚覺自己身子嬌慣,坐在馬上騎不了一會兒,便覺得腰胯痠疼。
此時,正是炎炎烈日,日光灼灼,燒在人身上久了,幾乎能燎下一層皮來。
龍辰羽和那些兵士自是吃這苦吃的多了,可沈丞淺不過是個讀書人,往日恨不得憋在書房中整日不見陽光。如今不過在太陽底下曬了一會兒,便覺得裸露的皮膚極其痛癢,過不片刻,便是紅斑點點,痛脹一片。
沈丞淺叫這日頭曬得已極其不適,卻不敢言,他生怕哪句話得罪了龍辰羽,龍辰羽會氣急敗壞的一刀結果了自己。那御前將軍本就看自己不順眼,此次是因皇命纔不得不帶了自己這個拖油瓶。
沈丞淺此刻裸露的肌膚上一片赤紅,面上卻是蒼白一片。龍辰羽在他身側並排走着,偶爾側臉瞧了瞧他,見他那狼狽樣子,卻只是玩味一笑,道:“沈大人,這日頭烈的很,沈大人金枝玉葉般嬌貴的身子,還能否吃得消?”
沈丞淺只覺得眼前已被熱汽薰的氤氳了,他垂下眼,輕輕咳了咳,方纔回道:“將軍既能吃得消,沈某也能吃得消。只是我不知,這行軍竟會是這般苦,我有坐騎代步尚且如此,更何況身後那些徒步的兵士。”
“那些兵士不比大人,都是常年吃慣了這種苦的鐵血漢子。”
沈丞淺只苦澀一笑:“將軍是在嘲諷沈某嗎?”
“沈大人若覺得是,那便是。”
沈丞淺只覺得口中乾澀,又低下頭咳了咳。龍辰羽只在他身側神色淡然的看着他,過了許久,方道:“沈大人的性子,似是變了。”
沈丞淺正咳的拼命,這句話沒有聽清,便問道:“將軍,你說什麼?”
龍辰羽卻只一笑,搖了搖頭:“沒什麼。我知道軍師不堪酷暑,軍師暫且忍耐一會兒,我們再有半個時辰,就能到休憩的林子了。”
半個時辰後,沈丞淺幾乎已讓日頭曬得半死不活了。
他身上帶着的清水早已喝光了,卻又不好向龍辰羽討,便只能猶自忍着,待等進了密林,只覺得喉嚨都要冒煙了。
這時,時辰正是晌午,大軍已過了兩座城。龍辰羽惦着此刻日頭太沖,便讓軍隊進了依雲河畔的一處茂密林子,暫且休整。
沈丞淺剛進了林中陰涼,只覺得迎面便撲來一陣夾雜着草香的清涼的風。他睜了眼,只覺得整個人都活了過來。林中竹林茂密,葉已蔽日,大片陰翳,極是涼爽。林中,更有潺潺流水,叮咚奔騰。
沈丞淺下了馬,取了水囊,他順着溪邊走了許久,終於找了個人少的地方。他先是將水囊滿滿灌足了水,又四處張望,確定旁側無人,便脫了外衣,只穿着一件輕薄長衫,慢慢走到溪水中。
這溪水極是冰涼,一下子只激得沈丞淺渾身一激靈。但沈丞淺此刻都要熱化了,這冰水衝在身上自然極是暢爽,他將整個身子都沒到溪水裡,過了會兒覺得身上熱氣退去,甚至有幾分冷了,才從溪水中慢慢的走出來。
他走向適才掛着衣服的樹丫,想將衣服穿好。卻不想一隻手將他衣服取了,隨後輕輕丟給他。
沈丞淺心裡一驚,擡頭望去,那人不是旁人,正是龍辰羽。
此刻龍辰羽正斜身靠着大樹,神色玩味望着他。而沈丞淺正溼着身子站在那兒,□□的雙腳還浸在溪水裡。
龍辰羽本想奚落一下他,可他卻瞧見沈丞淺在他的注視下,臉上騰起幾分緋紅了。
那沈丞淺,又在害羞什麼呢。
同是男人,還怕別人瞧嗎。
不過那沈丞淺,比起其他男人,倒真是好看的多。此刻,他全身都溼漉漉的,輕薄的一件長衣貼在身上,勾勒出他纖瘦的身子。
這男人真是太瘦弱了,一看就是沒怎麼吃過苦的人。往後行軍路上長路漫漫,他又如何吃得消呢。
沈丞淺垂着頭,緋紅着一張臉,慢慢穿好衣服。他覺得自己脫了衣服又一猛子扎進水裡乘涼,竟叫龍辰羽瞧見,真是有幾分丟臉。
於是他擡起頭,看着靠在樹上的那人,低聲道:“將軍可是一路跟着我?不然,又怎麼能尋到這兒來?”
龍辰羽眼睛直直地看着他,片刻後道:“我是看你下馬後便急匆匆走了,又一直順着溪流越走越遠,不知道你要去哪兒,便追過來看看。不想,卻看到這世間罕見的美人戲水啊。”
沈丞淺低着頭,面上更是一片紅。
他剛想開口去說什麼,卻忽然覺得腕子上一陣劇痛。
他連忙低下頭去看,卻只見手腕上不知被什麼東西咬了一個血孔,有幾絲鮮血從傷口中慢慢滲出來。
龍辰羽看着他,問道:“怎麼了?”
沈丞淺只搖搖頭,道:“沒事,可能是在哪裡蹭傷了。”
龍辰羽瞧着他手上的那一絲血色微一皺眉,道:“既然沒事,那就和我回去吧,大軍已經休整的差不多了,該繼續上路了。”
沈丞淺點點頭。
龍辰羽讓他先走,自己在後頭跟着,半晌幽幽來了一句:“沈大人,你這時候貪涼衝了水,一會兒在日頭下更容易被曬傷的。”
龍辰羽果然說的沒錯。
沈丞淺低着頭欲哭無淚的在馬背上坐着,他只覺得剛還涼的暢爽的皮膚此刻已經快要崩裂開來,脹脹的一直痛着。
不過這還不是最要命的。
沈丞淺覺得,剛剛那個不知被什麼東西咬開的傷口處有一種極其詭異的酥麻感,起初是癢痛,到現在,已是麻木了。
他只覺得,可能是哪個小蟲咬開的,暫時傷口處有些細菌罷了。就如同蚊子叮出的腫包一樣,沒什麼大礙,但也要難過一陣子的。
這次在太陽底下曬着,已經不止是熱,漸漸地,沈丞淺只覺得腦仁一跳一跳的疼。再看看身側的龍辰羽,雖然那一身盔甲看着極是厚重,但卻能極其有效的阻隔陽光的。或許是有幾分悶熱,可卻半分曬不到的。
看來,精明如龍辰羽,大熱天的將自己捂得這麼嚴實,定是有原因的。
軍隊又這麼行進了將近兩個時辰,轉眼,已是夕陽時分了,日頭已不那樣猛,照在身上,便也不那麼難受了。
這時,原本跟在軍隊斜前側的副將莫雨騎馬行到龍辰羽身側,他微一低頭算是行禮,隨後道:“將軍,馬上就要入夜了,大軍還要行進多久?今晚,在何處紮營呢?”
龍辰羽向遠方眺望:“現在軍隊走到哪裡了?”
莫雨回道:“剛剛已過了黎城,馬上就要到丹陽了。”
“今兒日頭猛,兵士行路一日必定也累了,便早些歇了安營紮寨吧。”龍辰羽道。“傳命下去,半個時辰後,大軍在丹陽郊外紮營。現在叫炊事兵和後衛兵到那兒去生火紮營,並排一隊人馬持聖令到丹陽城內補充糧草。”
莫雨抱拳稱了是,策馬離開了。
龍辰羽側過臉,余光中隱約看見沈丞淺臉色不善,似乎比白日還要蒼白了幾分。
說實話,他有些厭煩這軍師的嬌慣。這沈丞淺看上去便是那種沒吃過什麼苦,只會耍嘴皮子的酸讀書人,這種人,龍辰羽最是討厭。
於是,他看着沈丞淺,語氣中盡是嘲諷,道:“沈大人,可是身上又哪裡不舒服了?你這哪是軍師,簡直比娘娘還嬌貴呢,是不是該用八擡大轎擡着你前去邊關呢?”
沈丞淺只低着頭,卻是不答。
他心裡怎能不悶氣,只是如今,他已顧不得龍辰羽在和他說什麼了。
他腦仁脹脹的疼,眼睛也極是酸澀。
他懷疑,自己是不是發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