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嚐嚐,這家咖啡館的拿鐵和卡布基諾都不錯。你要哪杯?“陳雨指着端上來的兩邊咖啡。
“卡布基諾吧。“保羅笑說。
“呵呵,耍你的,保羅!“陳雨笑呵呵的說,”兩杯都是你的。我單獨點了一份卡布基諾。我不喜歡拿鐵的味道。“
保羅無語的笑笑,這纔是他所認識的陳雨。用勺子慢慢的攪,兩人就這麼安靜的坐着,互相看着對方,各自想着心思。
場中的女鋼琴師正在彈奏一首緩慢、低沉的曲子,抒情的曲調悽婉而又憂傷。
“聽過這首曲子嗎,保羅?“
“沒有。我只聽過一點貝多芬的曲子。“
“那你可就喪失了一大樂趣了。這是愛爾蘭的民歌,《夏天裡的最後一朵玫瑰》。“陳雨笑着端起咖啡小口喝着。她今天穿着件白色的長衫搭配黑色的荷葉邊短裙,黑色的絲襪,秀美的氣質撲面而來。
每一次見到陳雨,她總是給自己一種不同的感覺,保羅搖搖頭,下定決心說:“我的女朋友是伊麗莎白,她在美國,我夏天過去看她。“
陳雨很平靜的放下杯子,說:“我知道,保羅!“
保羅苦笑一聲,看來喬恩還是對她說了。“對不起,陳雨!“
陳雨無語的笑了一下,說:“你沒有對不起我,保羅,是我自作多情。“
又是長時間的沉默。陳雨壓住心裡的情緒,淡淡的笑說:“可以問你幾個問題嗎,保羅?“
“你說“保羅心裡不好受,聲音有些低沉。
“呃---,你爲什麼在哈德斯菲爾德的時候,總是到我家餐館吃飯?“
“我喜歡吃中餐。“保羅說
“我明白了。“陳雨悽婉的一笑,招手叫服務生過來,”買單!“她遞給服務生幾張鈔票,說”不用找了。“服務生很快離去。
“祝你幸福,保羅,我先走了“陳雨拉開椅子站了起來。她眼睛紅紅的,用手揉了一下,”對不起,眼睛進沙子了。“她勉強的笑着,淚珠卻順着她精緻的面龐流了下來。
“別哭!“保羅心裡難受的很,站了起來,想給她拭去眼淚,手伸到空中一半,又縮了回來。
陳雨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哽咽着說:“我走了,別送我!“她走了兩步,保羅在身後輕輕的喚:“陳雨!”
她回頭,保羅問:“我們還是朋友嗎?”
“保羅,你是真傻,還是假傻”陳雨破涕爲笑,柔聲說,“我們完了。不要再給我電話,不要再給我短信,不要再給我禮物。保羅,從今天起,我要徹底的忘記你,徹底的,忘記你---。”
說完,她擺擺手,拿着她的小包,踏踏的遠去。保羅頹然的坐在椅子上。
大廳裡的鋼琴曲已經悄然的換成貝多芬的《致愛麗絲》,那熟悉的旋律一一的敲在保羅的心頭,他默默的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很苦,苦到他的心裡,差點將他的眼淚逼出來。
從英國到洛杉磯的飛機要五個小時,保羅在頭等艙裡面帶着耳機,反覆的用手機聽着《致愛麗絲》,這本該是情緒歡快的曲子,對女孩天使般形象的讚美,在保羅的耳中聽出來卻是苦澀的味道,他回憶着他與陳雨的相識的每一個片段,回味着她的聲音,笑容。然而一切都變成往事。卡布基諾的苦,在之後會感覺到香醇,雋永的味道,而這曲子的味道,卻苦的在心裡流淌,苦的讓人啞口無言。
每每擡頭看到甜甜微笑的空姐,就好像見到陳雨,想起她在第一次和自己見面說的話:“嗨--,你的茶涼了。”
“先生,先生”空姐小聲叫道,把保羅從回憶里拉出來,“要換一杯咖啡嗎?”
“哦-,不用,謝謝”保羅苦澀的笑道。他揉揉自己的眼睛,有點紅。
在衛生間的鏡子前,他拍拍自己的臉,想着伊麗莎白,心情才稍稍的變好。
讓過去的一切都過去吧,認真的迎接新的生活。待老時,再喝一杯卡布基諾,聽着《致愛麗絲》,任由這美好又苦澀的回憶衝擊着心靈。
保羅悄悄的來到洛杉磯,他沒有打電話給伊麗莎白,他需要給她一個驚喜。保羅先找了一家酒店住下,精心打理了一下自己的形象,然後去買了一大束玫瑰。伊麗莎白早就將她的住址告訴了保羅。保羅退掉酒店,打車,帶着花,來到她的宿舍外。洛杉磯市區外不遠處的一棟很老式的房子,這裡唯一的好處就是交通方便,不遠處就有一個地鐵站。
保羅按響門鈴,沒有人答應,估摸着伊麗莎白還在好萊塢。他就這麼站在門外,把行李丟在門邊,抱着鮮花等着。
時鐘從下午的三點走到晚上的六點,還好保羅中午在酒店吃的午飯比較晚,勉勉強強能撐住。夜幕已經徐徐的拉開,保羅在門口來回的踱步,
伊麗莎白坐在副導演查爾斯?蓋諾的車內,心裡有點不好的預感。查爾斯?蓋諾三十多歲的年紀,在哥倫比亞公司手握大權,長像不凡,頗受女演員們的歡迎。他是好萊塢有名的花花公子,今天突然興致大發的他來到挑選女演員的試鏡現場,他一眼就看中了美麗的伊麗莎白。
“到了,阿菲爾德小姐”車子穩穩的停在街道邊,“晚點我來接你,今晚的舉行晚會我給你介紹一下公司的導演,漢斯?芬艾德,相信他那裡有比現在更適合你的劇本。”
“謝謝!”伊麗莎白笑着說,她準備下車,這是她看到門前站了一個人,還抱着一大束花。她在車內楞住了。
查爾斯?蓋諾風度翩翩的下車爲她打開車門,眼睛貪婪的在她身上掃視着,心中盤算着今天晚上用什麼方法來得到這個美人,“嘿嘿,你只要去了,就不用再回來了,小妞!”他心裡說。
保羅看到了一輛豪華的奔馳車停到街道邊,一個男人走出來打開車門,然後出現了一個女子的面容,是伊麗莎白,他手中的花無意識的滑落在地上,“嘭--“的一響。
伊麗莎白勉強的衝查爾斯?蓋諾笑笑,就不再理他,向保羅跑過去。
查爾斯?蓋諾在她身後玩味的笑着,大聲說:”記得晚上的約會,伊麗莎白!“
伊麗莎白沒有理睬他,她現在全部的心神都落在保羅身上。
一秒鐘或許是一分鐘,保羅感覺胸口彷彿被大錘狠狠的砸了一記,他用手在額頭上捏着,各種紛至沓來的念頭在腦子裡慢慢的壓下去,耳邊聽到伊麗莎白焦急的說:“不---,保羅,不是想象的那樣。“
保羅用手扶着門框,緊閉着嘴脣,沒有說話,只是定定的看着伊麗莎白,等待她的解釋。
伊麗莎白穿着一件青色的外套,她的頭髮已經像後盤起,配上那無暇的臉型,在夜風中楚楚動人。風吹起她的衣角,她掏出鑰匙,“我們進去說,保羅。“
她的手一直在抖,幾次都沒有對準鑰匙孔,好不容易打開門,她進屋後,發現保羅並沒有跟進來,只是木然得站在門口,面對着她。
“不是那樣的,真的不是,保羅,你相信我!“伊麗莎白忍不住的哭出來。她把保羅拉進屋內,將他的行李和花拿進來,然後關上門,背靠在門上。
“他是電影《哈比的舞會》的副導演查爾斯?蓋諾,我去試鏡,然後和他聊了幾句,他開車送我回來。我今天才第一次見到他。他能決定演員的名單,他說今晚帶我去見一個導演,參加一個晚會,不是約會,保羅。不是約會!“
“哦?”保羅平靜的開口,他現在的狀況稍微好了一點,他坐到沙發上,拿出煙點上。
不管是誰,你看你的女朋友從一個陌生男子的車裡出來,然後聽着他說“記得晚上的約會。“你會怎麼想?沒有一絲的聯想嗎?記着,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聞,而不是道聽途說。
保羅的話裡充滿了質疑和疑問,伊麗莎白的臉色不禁又白了一份,她知道保羅不相信她的話。
煙霧繚繞着保羅的臉,屋子裡很安靜,只有伊麗莎白低聲的啜泣。
半包煙下去,保羅終於壓住心裡的種種情緒,說:“你這裡可以上網嗎,伊麗莎白?“
“恩---,在我的臥室裡。“伊麗莎白含着淚說。她帶着保羅來到她的臥室,一款精緻的白色戴爾筆記本擺放在桌子上。伊麗莎白打開電腦,保羅坐在電腦前問:”剛纔那個人叫什麼?“
“查爾斯?蓋諾“伊麗莎白小聲說。
保羅迅速的在谷歌裡輸入了這個名字搜索,很快關於這個人的一些資料就顯示出來。想這種稍微有點名氣的人,在網絡上可以很輕鬆的獲取到他們的資料。
查爾斯?蓋諾,美國人,三十四歲,哥倫比亞公司副總裁的威廉?蓋諾的兒子,哥倫比亞公司的導演,下面列舉了他獲得一些獎項。然後是一些緋聞。
保羅站起來,敲敲電腦鍵盤,示意伊麗莎白自己看,他站起來,到窗口處抽菸。整個臥室被伊麗莎白收拾得整整齊齊,還有這一股淡淡的香氣。不過心情不好的保羅沒有留意到這一點,點起香菸默默的吸着。
伊麗莎白從身後抱住了保羅,雙手環在他的腰間:“別抽菸了,保羅,對身體不好,你已經抽了快一盒了。你不喜歡的話,我再也不去參加什麼晚會,好嗎?“
保羅掐滅菸頭,轉過身,輕輕的摟着伊麗莎白。兩人都沒有說話,感受着彼此的體溫。
“叮咚------“
門鈴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