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章博克阿爾和艾裡克森
克洛德的起牀氣很大，尤其是昨晚和希拉折騰了大半夜，可以說是黎明時分才入睡。加上剛剛回到海外自治領，緊接着又開了大半天的軍事會議，深夜回到莊園又被興奮的希拉纏着探討了下關於魔法師晉級的有關事宜。好不容易躺下來，心情愉悅的希拉又主動爬了上來，克洛德儘自己最大的努力滿足了希拉旺盛的慾望之後，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被掏空了，一根手指都動不了......
如果可以的話，克洛德希望能躺在牀上睡個兩天三夜來回復自己的精力，反正接下來他有三天的假期，不需要去軍區本部辦公。只是他沒想到才睡了四五個小時，博克阿爾將軍就不請自來的闖進了莊園，希拉自然知道他們兩個的關係，所以也沒阻攔他，讓他直接去了臥室硬把克洛德從牀上給拉了起來。
克洛德用殺人般的眼神，恨恨的盯着博克阿爾將軍，如果可能的吧，克洛德很希望象腦海裡想像的那般，將眼前這個可惡的胖子給大卸八塊。再也沒什麼比酣睡中讓人吵醒更讓人惱火的了，只是這個在自己面前的胖子一點都沒有自知之明，並不知道他的到來打攪了主人的好夢，依然自顧自的撅着屁股在酒櫃裡尋找讓他中意的果酒......
強忍着怒氣，克洛德洗了把臉，總算讓昏沉的頭腦情醒了一些：“你一大早的跑過來到底有什麼要緊事？”
博克阿爾將軍並沒注意到克洛德語氣中那壓抑的怒火，仗着自己和克洛德是少年好友的關係，他已經和克洛德隨便慣了，在軍營裡都習慣沒大沒小，就更別提兩人在家中這樣的私人場合了。他總算從酒櫃裡選出一瓶讓他滿意的果酒，很熟練的開了蓋子，給自己倒了一杯，一口飲盡後才用調侃的語氣回答：“我沒聽錯吧，克洛德，已經十點多了你還說一大早？再過一個多小時候都可以吃午餐了......”
克洛德用兩個大拇指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讓自己更清醒冷靜點：“我不是你，回家就睡，我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昨晚我睡的很遲，上牀的時候天都快亮了。所以你如果不說出這麼早過來打攪我美夢的原因，我並不介意拿你當沙袋來鍛鍊一下。”
博克阿爾一愣，仔細看了看克洛德的臉色，這才知道自己冒失了，克洛德現在這樣子可不象是在開玩笑，當即就慫了：“老大，你還有睡，我可是昨晚一夜沒睡。我想了一個晚上都沒想明白，爲什麼我昨天在軍事會議上提出的辦法會遭到那麼多人的反對？
在我看來，利用海盜勢力打壓福克斯羣島聯合王國的海上艦隊，對我們自治領軍區來說，明明是一件很合算的事，我們自治領軍區付出的只是一點小小的財物。象這次我們在希克斯王國就繳獲了那麼多的收益，拿出一些做爲海盜勢力的報酬是兩全其美的事......”
克洛德深深的嘆了口氣，昨天在軍事會議上，博克阿爾提出利用或收買海盜勢力去壓制福克斯羣島聯合王國海軍艦隊的建議遭到了與會的大多數高級軍官的駁斥，認爲這並不是個好主意。這給了剛剛晉升爲王國少將的博克阿爾一個當面打擊，心中不忿，糾結了一個晚上，這才一大早的跑過來找克洛德商量。
“我該怎麼對你說清楚呢？我的將軍......”克洛德疲乏的擺了擺手：“博阿，你擁有商人的精明和精準的眼光，能夠制定出野火計劃這樣具備長遠目光的可實施的戰略規劃，這是你的長處。但你不是正統軍人出身，不瞭解軍人的行爲準則和固執。在我們軍人看來，海盜是不可接觸不可相信的，更不用說和海盜勢力聯合起來並肩作戰。
做爲商人，你信奉契約精神，比如你和某個海盜勢力簽訂協議，要求他們保護你的商船安全抵達目的地，不會遭遇別的海盜團伙的襲擊。一般來說，付了錢之後你的商船安全會有所保障，就算出了事某些信譽比較好的海盜勢力甚至會自掏腰包補償商人的損失。所以對某些商人來說，海盜也是可信賴的，最起碼交了錢能提供安全和保險。
但是做爲軍人，他們看待海盜自然和商人不同，海盜就是敵人，他們是大海上的強盜，做的是無本買賣，不接觸不信賴海盜是一個軍人最基本的行事準則。就象昨天比奇克林將軍在會議上所說，海盜勢力基本上都是欺軟怕硬，讓他們襲擊商船隊很容易，但讓他們主動去挑釁或者是向正規的一個王國海軍艦隊發起進攻，那很艱難。
就算我們能聯絡上勢力強大足可與福克斯羣島聯合王國的海軍艦隊相抗衡的海盜團伙，付出不菲的代價讓他們答應去襲擊，得到的結果也一定不盡如人意。沒有哪個海盜勢力願意去和一個強大的王國海軍艦隊硬碰硬來損傷自己的實力，最多他們也就是打一場海戰弄沉兩三條戰艦就可以收工大吉，向我們做個交代了。
尤其是我們主動聯絡海盜勢力，要求他們向福克斯羣島聯合王國的海軍艦隊發起進攻，就等於是將自治領軍區的把柄自動送到海盜勢力的手裡。這對我們海外自治領來說，簡直就是一件醜聞，一旦暴露出去，沒人能負得起這個責任。所以說，你昨天在軍事會議上的發言是個很壞的提議，遭到大家的駁斥是理所當然的事了......
不過你主要負責的是敵情探查，勾連地方土著勢力，有這樣的想法不足爲奇，沒人會責怪你的提議，在會議上我們也只是將事就事的討論方案的對錯，並沒對你個人有什麼看法。再說你剛剛晉升爲王國少將，應該在你父親和親屬面前多顯擺幾天，反正你和我一樣，有三天的假期，就別操心這些具體的軍務執行情況了......”
克洛德巴不得博克阿爾早點滾蛋，這樣他還可以繼續上牀再睡個回籠覺。只是博克阿爾還是不肯善罷甘休，他又倒了杯果酒一飲而盡：“別的海盜勢力是不可相信，但黑帆海盜呢？艾裡克森是我們的少年好友，如果他願意答應幫助我們的話，我相信他會做到的。只要我們願意給予他資助，比如轉讓幾艘鐵甲戰艦......”
克洛德一下子恍然大悟，明白昨天軍事會議上博克阿爾爲什麼提出那個利用海盜勢力去襲擊福克斯羣島聯合王國海軍艦隊的建議了。他苦笑着搖了搖頭：“不行，艾裡克森雖然是我們的少年好友，但他現在的身份依然是海盜，他還是一個黑帆海盜團伙的首領。對我們軍人來說，海盜是不能相信的......”
博克阿爾有些急了：“克洛德，別忘了我們在一起長大，我相信艾裡克森，他雖然是海盜身份，可還是我們的好友。舉個最簡單的例子，他率領的黑帆海盜一直和我們自治領軍區保持着友好的關係。就象我們海外自治領沒有建立海軍和擁有鐵甲艦隊那幾年，他也沒有讓黑帆海盜來劫掠我們的沿海地帶，甚至還驅趕了別的進入我們自治領海域的海盜團伙，維護了我們自治領的近海航運海路的安全......”
克洛德站了起來，走到窗前眺望遠方，過了好一會兒才幽幽的問道：“博阿，艾裡克森是不是一直有和你通信往來......”
博克阿爾氣哼哼的又灌下一杯酒：“那又怎樣？我又沒出賣自治領軍區的什麼軍事機密。他和我也只是好幾個月纔來封信問候一下，談了些零碎的事情，回憶下我們少年時代那美好的時光和彼此之間的友誼，還有那些冒險經歷。他也沒要求我爲他做些什麼，這次我跟你去攻略希克斯王國，回來才發現他已經寫了四封信給我。因爲我沒回信，他還擔心我出了什麼事，問要不要幫忙......”
克洛德笑了起來：“爲什麼艾裡克森只給你寫信，我從來就沒收到一封？”
“那是你貴人事忙，艾裡克森可不敢打攪你。再說你現在身居高位，自治領軍區第一人，王國元帥，世襲伯爵，艾裡克森怎麼敢和你攀交情？再說他也要面子，萬一他給你寫信你不屑一顧，他也會感覺很丟臉的......”博克阿爾發泄似的衝着克洛德亂噴唾沫。
克洛德笑着搖搖頭：“不是這樣的，博阿，艾裡克森是個聰明人，你很清楚給我寫信必然得不到迴應。因爲我就算迴應也是勸他向王國投案自首，或者要他放棄海盜生涯，在海外自治領安靜的度過餘生。有我的庇護，沒人會追究他的過往。只是他很有野心，希望成爲海盜之王，建立海盜王國，所以他不會給我寫信自討沒趣......”
博克阿爾怒了：“克洛德，你怎麼知道艾裡克森很有野心，要成爲海盜之王建立海盜國傢什麼的？你不能胡亂猜測艾裡克森內心的所思所想，他有好幾封信上跟我說都想找個安寧平靜的地方做個普通人，不再當海盜。我都勸他來自治領生活，他現在只是被那麼多的手下給拖累，都是在海上一起拼生鬥死的夥伴，他放不下而已......”
克洛德靜靜的看着博克阿爾，直到他住了嘴才冷靜的問道：“你還記得你第一次在海上見到艾裡克森的情景嗎？他當時是怎麼跟你說的，你都忘了嗎？”
博克阿爾啞口無言，他回憶起自己在海上第一次碰到黑帆海盜，認出艾裡克森的那一刻。當年他父親賤賣家產，帶着家族商行裡的員工及家屬，還有沿途跟過來的流民，購置了破爛的海船，組建了一支船隊，靠着一點粗糧疙瘩冒險出海準備前往海外自治領，然後在海上碰到了艾裡克森率領的黑帆海盜的船隻......
那時的艾裡克森是多麼的意氣風發，甚至想把這隻移民船隊都帶會他的老窩，一個寂靜洋深處的小羣島去。還開口讓博克阿爾跟隨他，許諾等他建立海盜王國後就給博克阿爾封一個公爵。幸好當時博克阿爾急中生智，用這個移民船隊人口太多反而會給艾裡克森帶來沉重的糧食負擔，搞亂他的老巢的理由說服他放過了這個移民船隊......
同時又借用自己父親想去海外自治領定居的說法讓艾裡克森不再要求自己去跟隨他當海盜。不過艾裡克森隨後要求博克阿爾爲他的黑帆海盜和海外自治領牽橋搭線，讓黑帆海盜的船隻可以從海外自治領獲得糧草等後勤物資的補給和武器彈藥的採購，而黑帆海盜則可以將搶劫來的貨物拿到海外自治領出售，爲此他願意讓黑帆海盜維護自治領海域的安全，保證不受到別的海盜團伙的侵擾......
只不過後來自治領軍區利用繳獲的敵人戰艦組建了自治領軍區自己的海軍艦隊，讓自治領海域有了更爲可靠的安全保障。又過了幾年，等自治領軍區推出鐵甲戰艦之後，所有的明眼人都清楚，海戰的方式變了，風帆戰艦已經落伍。將來馳騁縱橫海洋的，必然是擁有鐵甲戰艦的沿海國家。
這也是法雷亞大陸沿海國家都花費精力和巨大的投資去研製鐵甲戰艦的原因，而海盜勢力中的聰明人也不少，他們很清楚這已經是風帆戰艦最後在海上揚威的末期了。再過十來年，他們這些擁有風帆戰艦的海盜團伙都將迎來末日，因爲靠風帆戰艦，他們再也打劫不了海上的行船，而只會成爲鐵甲戰艦炮火的目標，一艘艘的沉入海底......
博克阿爾總算有些清醒的回想起來，也就是那時，艾裡克森和自己的通信越來越頻繁，信裡所說的言語也越來越卑怯。再也沒有了從前那種意氣飛揚氣吞萬里如虎的口氣，反而說自己成爲一個海盜是迫不得已。當年他爲了獲得一艘海軍戰艦去尋找父親而加入了風暴艦隊，利用父親留下的人脈成功的在海上起事，反叛王國成爲了一名海盜船長。
做爲一個子女，艾裡克森非常的優秀，他在茫茫的大海上找到了自己的父親，並讓母親和他團聚。做爲一名海盜，艾裡克森也非常的成功，他不但是王國的叛逆，還曾經率領黑帆海盜擄掠了王國沿海地區，製造了無數的人間慘劇。在王國本土的通緝榜單上，艾裡克森一直名列前茅，王國十大通緝犯中必有他一席之地......
現在除了海外自治領，王國本土也擁有了一隻鐵甲艦隊。雖說還不足以對黑帆海盜構成威脅，但維護沿海地帶不受襲擾已綽綽有餘。博克阿爾記得他曾經在給艾裡克森的回信裡提到過鐵甲戰艦動力的原理，他只是知道個大概，並不是專家，隨後艾裡克森派來採購物資補給的人就從自治領收購了幾臺蒸汽機回去。
半年後艾裡克森在信裡對博克阿爾抱怨說，爲了試驗那種海上船用動力，他改建了三條風帆戰艦，結果全部失敗。因爲試驗的結果是他發現用了蒸汽機的的風帆戰艦在海上行動猶如蝸牛，一點也沒有原先的靈巧和速度......
博克阿爾在回信裡哈哈大笑，告訴艾裡克森，船用動力不是那麼簡單的收購幾臺蒸汽機就能改裝完成的。自治領軍區的伯德大師是用了兩年多時間才試製出適合船上用的動力蒸汽機，這纔有了鐵甲戰艦的出現。而單單鐵甲戰艦的研製，即便有克洛德開外掛，自治領軍區還是花費了兩年多的時間才終於製造出第一艘能實用的鐵甲戰艦出來。
象艾裡克森這樣的一個海盜勢力，根本就不用想仿製鐵甲戰艦了。借用克洛德的說法，這是一個系統的工程，不單單涉及到造船行業，還與金屬製煉，鍛造，焊接有着最爲密切的關係，這牽扯到好幾個行業的技術合作和基礎設施的改進。一般的沿海大國想研製鐵甲戰艦，沒個五六年的持續投資和技術研究，是很難得到進展的。
然後艾裡克森在寫給博克阿爾的信裡再也沒有了探討鐵甲戰艦的言語，反而想託博克阿爾詢問下，自治領軍區有沒有出售鐵甲戰艦的意思。看來他很清楚，只有鐵甲戰艦才能對付鐵甲戰艦，想繼續他的海盜生涯，就必須擁有鐵甲戰艦。在沒有可能進行研製的情況下，不計成本高價收購就成了唯一的選擇......
而博克阿爾在軍事會議上提議，聯絡海盜勢力去襲擊福克斯羣島聯合王國的海上艦隊，未免有種讓艾裡克森如願以償的心思和打算在裡頭。只有讓艾裡克森的黑帆海盜爲自治領軍區效力，自治領軍區纔會資助黑帆海盜，提供幾艘鐵甲戰艦讓其使用......
克洛德坐了下來，用手指敲打着桌面，看着博克阿爾在那裡發呆。最後他終於開了口：“博阿，我給你個機會，你去聯繫下艾裡克森，問他願意不願意爲自治領軍區效力。算了，就當是合作吧，艾裡克森這個人我很瞭解，他不會輕易低頭的。你就這麼對他說，如果他能消滅一支福克斯羣島聯合王國的海上艦隊，那麼自治領軍區願意提供六艘鐵甲戰艦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