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妙瑩總覺得這些天去寧子默別墅時，那一屋子人看她的眼神總是有種怪怪的。
雖然心中一時產生過疑惑，但這並不能阻止她繼續往那邊跑。因爲協助寧子默秘密調查麥克斯韋技術公司有一個星期，有很多東西她必須及時回報給他。
嗯，子墨。
這是多年前她對他的稱呼，這麼多年過去後，私下裡她還是願意這樣去稱呼她。
雖然早已是星火公司首席法務官，但張妙瑩一直都記得那個與他相遇的午後。
陽光從樓宇間隙總灑下的十字路後，她在川流不息的人羣中猛然與突然停住腳步的他撞在一起。還來不及埋怨，他就一把拽住了她，幫她從小偷那裡成功躲過一劫。
不久後，他進一步闖進她的生活和工作當中。先是在自家公司碰上他，看着他痞裡痞氣地處理了兩個垃圾人。然後還看着他同事面前，描繪了那一層辦公室乃至他公司的未來規劃。
甚至受到他雷雷風行風格的影響，從事律師行業的她壓根就沒有多想，就同意了他在當天突如其來的工作邀約。
一晃6年過去，那一天他在還未裝修的樓層裡描繪的一切全都成爲現實，甚至一步不停地繼續向前。
現在的他，早已經從當年那個19歲的年輕人，而是成爲一家跨國公司的董事長。
至於她，則順利從家族的困頓中逃出來，成長爲他秘密佈下旗子的公司首席法務官。
這麼多年背井離鄉地忙碌着，張妙瑩偶爾也想過爲什麼和值得不值得。但每每看到拍檔黎穎，張妙瑩就會把所有的心思都按捺下來。
張妙瑩一直都覺得，黎穎纔是那個爲他默默付出更多的人。但黎穎卻似乎從未思索過值得不值得，只是不停地前進着。
這一對默契拍檔從配合到分開前行的整個過程裡，所展現的無論是思維模式、眼光、行事風格亦或者其他方方面面，萬般契合像極了人海難以找回到的知己。
只是除了知己這則關係，兩人就再沒有別的什麼延續。
想一想，他的知己尚且如此，她這個後來者還能如何？
張妙瑩清楚，她對寧子默有些情愫，但這麼多年過去，這種羈絆在清醒的時候已然成爲她堅持前進的某種動力。
成年人一旦邁開步伐，某些羈絆怕是要一直埋藏在心裡某處讓前行成爲唯一的慣性。所以，即便每次見到他時都會開心不已。
但，怕也只能僅此而已吧。
一瞬間張妙瑩腦子裡閃過無數片段，再看向面前那張多年來似乎都沒有被風霜磨礪的面龐，她早已收拾心情繼續自己該做的事。
伸手將資料遞給寧子默，張妙瑩坐了下來：
“成立於1965年麥克斯韋技術公司，目前是美國政府機構的合約研發服務提供商。他們於上世紀九十年代開始轉向商業領域，目前公司絕大部分營收都來源於商用產品。
他們的公司總部位於加州聖地亞哥，而歐洲辦事處地處瑞士。同時，麥克斯韋在德國和中國設有銷售和客戶服務部門，該公司在全球擁有200多名員工。”
頓了頓，張妙瑩補充到，“我知道你擔心類似收購的門檻問題，所以我仔細查詢了他們的專利名錄，在名錄名單裡並沒有發現太過敏感的技術專利。
所以，我對於這一筆評估的評估是難度並不大。我們可能面臨的最大問題，將是集中在讓他們如何從納斯達克撤市以及整體的收購價格。”
一邊聽着張妙瑩的綜訴，寧子默一邊翻看了資料中最關鍵的部分。
不得不說，張妙瑩在專業領域的能力相當之高。沒有前世的記憶，就只能靠着她去拾遺補漏。當初要不是黎穎那邊需要得力助手，他纔不會把配合得當的隱藏高手給出去。
好在，帝企鵝現在的集團法務官是隆雨，這位前京東的首席法務官也是一位相當不錯的英才，而眼前這位就更不用說了。
“經過你專業領域的調研和評估，這下子更堅定我們能收購麥克斯韋的決心了。”
張妙瑩點了點頭，轉既好奇到，“雖然和新能源一樣，麥克斯韋也是電池技術領域的科技公司，但它的產品主要是在商業應用領域，而它的相關技術並不能馬上應用於帝企鵝相關的產業。”
“這也就是我們能收購它的主要原因，”寧子默回到，“雖然是上市公司，但是商業應用領域不足確實是它的主要問題。但再怎麼樣，在WTO體系之下麥克斯韋能屹立不倒，主要還是因爲他的乾電極技術很是領先。
而應用於他的乾電極技術以及相應的電池技術延伸，將牽扯到未來20-30年的主要民用領域產業—新能源領域，這就是我最看重的部分。”
“新能源領域？是特製電池~~亦或是汽車產業？”
張妙瑩試圖跟上寧子默的思路，但在張妙瑩面前寧子默確地敞開不少。
“雖然前些天我和伊隆探討的確實是汽車產業，但是麥克斯韋的乾電極技術擴展到超級電容領域後，就不單單是汽車那麼簡單了。”
聽到寧子默又涉獵到一個“不簡單”的行業，張妙瑩頓時豎起耳朵。
“超級電容又叫雙電層電容器或法拉第準電容器，是一種新型儲能器件，它介於電容器和電池之間，既有電容器可以快速充放電的特點，又有電池的儲能機理。”
IT死宅的特點也是八卦，但是八卦的內容從來都和明星沒有什麼關係。由於寧子默喜好IT、互聯網和硬件技術，所以超級電容相關信息自然是張口就來。
“超級電容的‘超級’在於其功率密度高，可達鋰電池的2~30倍。而它的充放電時間短，充電10秒～10分鐘可達到其額定容量的95%以上。
在數倍於鋰電池密度和極大地減少了充放電時間後，超級電容還兼顧了循環壽命長，深度充放電可循環使用達數十萬次的特性。
同時，超級電容器的工作溫度範圍極寬，低至零下40度，高至70度都是它的安全工作範圍，再加上它充放電線路簡單、失效開路過電壓不擊穿、安全可靠等特性，是兼備電容和電池特性的新型元件。”
雖然是律師，但張妙瑩並不是理工科白癡。
這些數據給寧子默羅列出來，她自然能意識到超級電容器的價值。
“也就是說，超級電容器很可能是替代鋰電池的關鍵材料，”張妙瑩明白過來，“那它的應用範圍可是很大的！”
“是的，”寧子默笑道，“因爲超級電容器的特性，它的應用範圍確實很廣。太陽能領域，風力發電領域，分佈式電網，分佈式儲存，通訊、衛星、無線電領域。
還有中國目前正在大力發展的軌道交通領域，以及逐漸要大力發展的新能源汽車領域，這些可都是超級電容的應用範圍。”
張妙瑩瞪大了眼睛，好半天才恍然大悟道，“難怪你想要讓馬斯克帶着他的特斯拉去中國，但你卻主要投資麥克斯韋公司。你是準備將新能源領域的關鍵技術，掌握在自己手裡。”
寧子默聽得翻了個白眼，“我看你是因爲我在星火上這一手隱秘操作上，讓你誤以爲我什麼都背後留一手。”
“難道不是嗎？”張妙瑩歪着頭時，不自覺地嘟着小嘴。
寧子默趕忙轉向一邊到，“馬斯克是個可以把事情做到極致的人，他要是瞄準一件事情，往往會在這件事上投入極大的熱誠。但投入進去後，他會由於過度專注而忘卻身邊的環境。
麥克斯韋目前只是在乾電極技術上對外宣佈了許多專利，實際上他們肯定在超級電容技術上有相當的技術儲備。但將馬斯克和麥克斯韋的特性聯繫在一起，就會造成馬斯克在精力轉向特斯拉後，忘卻麥克斯韋相關技術存在的尷尬場面。”
前世的2019年5月16日，攻關特斯拉不順利的馬斯克，終於決定將在乾電極和超級電容領域有大量技術儲備的麥克斯韋給收購過來。2億美金的價格算作是友情價，但更多的價值還是用在了技術本身而不是麥克斯韋公司之上。
要知道，麥克斯韋公司就在美國，而這家公司的乾電極技術早在08年之前就已經公佈於衆。這也就是說，前世的特斯拉花費了11年時間，在地球上繞了一圈才收購了麥克斯韋。
11年，速度快的人孩子都可以打醬油了。
所以，這一世與馬斯克成爲好友後，寧子默並不願意讓老友在技術上走太多的彎路。
如此這般與張妙瑩解釋一番後，她才明白過來。
“好吧，我現在明白了，”張妙瑩轉而問到，“那我接下來~~”
“需要幫我找一家在收購和專利兩個方面有經驗的律師事務所，剩下的事就交給他們去做。”
“好的，”張妙瑩說完就站起身來。
寧子默跟着站了起來，腦中突然閃過在機場與張妙瑩表哥的相遇，不經意到，“近些年和家裡人的關係如何？總不能一直窩在美國不回去吧？”
張妙瑩驚訝地看了他一眼，笑着問到，“怎麼啦，這是在心疼我嗎？”
山景城別墅的客廳是開放式的，張妙瑩並不大的音量回蕩在整個客廳，一時間將四周衆人的目光都吸引過來。
寧子默正對着王猛幾人的方向，餘光甚至能感覺到探頭探腦的羅南放射出熊熊的八卦之火。他頓時感覺自己多嘴問這一句，因爲無論羅斯柴爾德那邊如何動作，他都會堅定走自己的路子。
張妙瑩眼神雀躍地看着愣在原地的寧子默，雖然她清楚四周的人都盯着他們。但正是因爲這樣，她纔會有生起逗趣的心思。
心念一轉，她就邁步走到寧子默身前。
歪着腦袋將他領口整理了一遍，在他的呆滯中，她柔聲到，“晚上要不要來我們家，我們三位大美女給你做一頓豐盛的燭光晚餐？”
和三位大美女一起吃燭光晚餐？
羅南瞪大了眼睛看向頭頭王猛。
他就不明白了，怎麼在國內守身如玉的大當家，一出國後路子就這麼野的？
***+***
就在離寧子默在山景城別墅並不遠的地方，在加州卡梅奧海岸，卡梅奧高地的富人區。羅斯柴爾德在臨近海岸線的沙灘邊便有一套豪華的私人海灘別墅。
羅斯柴爾德從環境十分幽靜舒適的沙灘走進屋內時，眼見到的卻是一副火熱的場面。
三十多人在擺滿電腦都還顯寬裕的屋子裡忙碌着，人羣中，羅斯柴爾德一眼就看到角落裡佔了一大片區域的凌勝男。
她眼睛專注地盯着面前的四塊屏幕，指尖在鍵盤上快速地遊走着，彷彿身邊的一切都與她沒有任何關係。
羅斯柴爾德嘆了口氣，向着擡頭望過來的張俊豪招了招手，他便趕忙起身走了過來。
“對Skype的整體分析已經出爐，目前我們對於它的收購價格評估是在50億美金。”
“50億啊，這確實要佔去我們高達60%的資金比例。”羅斯柴爾德點了點頭，繼而繼續說到，“這個價值我們接受，但是，我們要想辦法讓收購工作快速落實下去。”
多年來見識過寧子默數次手段後，羅斯柴爾德便愈發地欣賞他。
因爲除了Skype的出售案外，寧子默似乎從未讓他上手的併購或出售案超過一個月。這在商業領域裡，可以算得上是一股清流。但細細想來，或許是因爲他的前期準備工作，從來都是準確且充分的。
“這一次，我們要充分準備，不但我們要快，我們動起來後，也要趕着易貝那邊走下去。”羅斯柴爾德說，“加緊各方面的準備，一旦動起來，就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下。”
“我明白，”張俊豪點了點頭，但馬上臉色不善到，“只是淩小姐那邊的動作似乎有些跟不上進度……”
“Facebook不是我們以前碰到的那些小魚小蝦，”羅斯柴爾德搖頭到，“我們這一次的直接對標的對手可是寧子默，他什麼時候是輕易可以拿下的對手了。”
雖然沒有直接的訓斥，但張俊豪卻明白老闆的意思。
“我明白，我會讓團隊跟進淩小姐的工作。”
“嗯，”羅斯柴爾德皺眉到，“加緊工作吧，我們要戰勝的目標，並不是那麼容易給打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