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好手中的蒙塵寶劍,之後林巖一行人再沒有遭遇什麼變故,循着夜紫璃描繪出的路線走出了桃林。當是時,夕陽無限好,漫天的桃花在陽光的渲染下泛出令人極爲震撼的色彩。
“林焱,你知道嗎,其實有時候夢幻與現實往往只有一線之差。”夜紫璃在走出桃林後神情便有些不對,當夕陽的色彩度在她的身上時,衆人眼中的她顯得那麼的飄渺。
“恩……”看着此時的夜紫璃,林巖若有所思:“夜璃?”
“你終究是認出了我。”楚夜璃擡起頭笑着看向林巖,而不遠處刀劍二人的身影突兀的慢慢消失在了空氣中。“那你應該記得,我已經不在了吧。”
楚夜璃的話似乎刺激到了林巖的神經,劇烈的疼痛再次從頭部傳來。“不是!你不是出國了嗎,你不是在外國當少奶奶嗎,雖然,不幸福。”
“傻瓜林巖,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啊。一味的欺騙自己真的好嗎?”
“我……”
楚夜璃的身影漸漸也開始消散,不時有化作碎片的光影隨風飄到林巖身上。
“我們都知道的,有時候我們可能真的什麼都解決不了。但是,逃避一定不是最好的做法。林巖,我不恨你,我知道你的不容易,所以在最終你沒有挽留我的時候,我是笑着離開的。陳博、謝宇、趙巖,他們都不恨你,或者說他們願意爲你而死,因爲他們相信他們最好的兄弟,會爲他們報仇的。”
“夜璃,太難了,我已經一無所有了,真的,一無所有了。青蓮會沒有,兄弟們沒了,李澤把我的所有東西都毀的一乾二淨了。”記憶慢慢回到林巖的腦海裡,很多“重生”後再也沒有想起過的事情重新出現。
楚夜璃在嫁到國外兩年後便已經不堪家暴自盡了,陳博時被打死而不是被打殘了,趙巖的老爹被送進監獄,走投無路的趙巖選擇了最極端的手段和誣陷他父親的人同歸於盡。謝宇在給自己未婚妻取訂婚戒指的路上被李澤安排的大貨車撞死。他們都死了,都死了。林巖按着劇痛的頭無力的癱坐到了地上,眼淚從他的眼眶中瘋狂涌出:“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原來我,早已經瘋了。”
“啪!”一個清脆的耳光聲響起。身影已經消散一半的楚夜璃走到癱坐的林巖身邊奮力一擊。“我們到這裡陪你,可不是要看你這副模樣!”
“林巖,我們的時間都不多了。”楚夜璃的臉上不知何時早已佈滿淚水:“雖然還想和你這個傻瓜再待一會,可是這個世界已經撐不下去了。”
“我們不能再陪你做夢了,我,還有趙巖他們都不能了。”伸出正在變淡的纖手,楚夜璃慢慢拭去了林巖眼角的淚水。“不要放棄,好嗎?我們還要看你爲我們報仇啊。”
“又有什麼意義那?你們都不在了。”
“不,有意義。你記得嗎,那年我爺爺去世你給我說過人死後會變成天上的星星。這是真的,我們都在天上看着你。陳博他們等着你把青蓮會重新撐起,我還等着你重新變成那個讓我無時無刻都笑個不停的笨蛋。”
聽着楚夜璃的話,林巖的情緒慢慢穩定了下來。他終於明白這一切都只是楚夜璃他們爲自己造的一場夢,也終於聽到了自己內心多年來一直想聽到的,夜璃最後的話。
“傻瓜,我愛你。”
一吻,情終。楚夜璃的身影在最後一吻落下的時候消散在了風中。林巖面前,千百棵桃樹在風中颯颯作響,無數桃花隨着楚夜璃最終化成的光影一同升上了天空。
遠處的天空,在夕陽的照耀下,在桃花的充斥下,散發出了無盡的炫彩。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當林巖摘下頭盔時,書桌上的手機已經顯示出了三條消息。
“巖子啊,你小子啊,哎,博哥不能陪你了。記得幫我照顧好我老爹!咱們可是說好了,彼此的爹媽就是自己的親爹親媽。”
“小林子!你趙哥我也不能再陪你了,真是可惜啊,還有那麼多漂亮妹子沒有撩。你小子一定要繼承我的遺志啊!”
“巖哥,幫我告訴林溪,別爲我浪費了大好時光。我可不願意看到她每天以淚洗面的樣子,幫我祝她幸福。還有,千萬別讓屠龍會那些癟犢子動她一根寒毛!”
當然,三人的消息都還有同樣的一句:“幹他孃的屠龍會!青蓮會牛逼!牛逼!”
“草你們媽!草你們媽!”林巖的眼淚止不住的流下,看着這羣損友最後的話,哽咽不止:“說好一起牛逼那,說好一起稱霸凌霄啊,你們這羣逼全他媽走了,就剩我一個算什麼事!”
四周的環境漸漸淡去,林巖看着手機,感受着自己嘴脣留下的最後觸感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放心吧,夜璃,還有你們仨,林巖我別的本事沒有。可就他媽一點,比蟑螂還能活!我活着,李澤就別想安生!”
“咔嚓,咔嚓。”碎裂聲不斷響起,世界一片黑暗。
……
“重磅消息!重磅消息!”小二哥在洛城的街頭奔走呼喊:“江湖第一大幫屠龍幫被砍了幫會大旗!武林霸主屠龍會幫主李沐澤和幫主夫人牧雲倩兒雙雙被殺回零級。”
“小二哥且慢!是誰這麼大的能耐幹了這麼驚天動地的大事!”
“我也不知,根據太原傳來的消息,似乎只是一人一劍。”
“哦?一人一劍!怎麼可能!小二哥可能再說的詳細些。”
“只知那人身穿黑袍帶銀色面具,右手一把蒙塵劍,左手一杆大旗。”
“大旗上所書何物?”
“無他!青蓮二字!”
“是他!林焱!”
“絕不可能!他已經被刪號了,什麼都沒有。怎麼可能做出這種大事!”
“除了他,誰還會把青蓮會做成大旗!牧雲倩兒在歸附屠龍會後都不敢再稱青蓮會!”
“這……”
“你要知道,青蓮會可是整個江湖的傳說。不說了,我要趕赴太原,祝林幫主一臂之力。這些年屠龍會的所做所爲,你們都沒有看到嗎!”
“帶我一個!早他媽看屠龍會不順眼了!”
“我也去!”
……
三年後,在《凌霄》稱霸一時的屠龍會終於被無數俠客志士殺到了滅幫,自此在《凌霄》的江湖中也再無李沐澤和牧雲倩兒二人出現。而現實中,李澤的家族也因爲《凌霄》這場全民討伐投入資產無數,在輸掉了這場大戰後最終走向了分崩離析。
……
夜半,《凌霄》某處,某湖。
碧湖映月,湖水濤濤。湖中,一艘小船似沒有了掌舵人,又或者船家已經懶得理會它飄向何處,任由其在湖心肆意漂盪。
船中,兩人對坐,酒香四溢。
一首唐音調的曲子正被一人輕輕吟出:“擊築飲美酒,劍歌易水湄。……少年負壯氣,奮烈自有時。……五陵年少金市東,銀鞍白馬度春風。哈哈,來!林兄喝酒!”
那聲音微微一頓再次笑着吟出:“落花踏盡遊何處,笑入胡姬酒肆中!”
林巖幹掉了面前遞來的一杯美酒,笑着拍了拍手中的劍:“你這不對,不對!且聽我給你唱一曲。”
“蘆葉滿汀洲,寒沙帶淺流。二十年重過南樓。柳下系船猶未穩……”
灌下一口美酒,林巖已然是涕泗交下:“黃鶴斷磯頭,故人曾到否?”抽出手中的劍投入湖中,搶過對面那人手中的酒壺,林巖開始豪飲:“舊江山渾是新愁!”欲買桂花同載酒,終不似,少年遊。”
“欲買桂花啊!同載酒!終不似,少年遊!”
夜色更濃,霧漸起,湖中的船隱去了影蹤。遠遠只能看見一杆大旗在夜風中招展。那旗上書青蓮二字,旗在何方,青蓮會便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