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降落時穿過雲層，氣流引起的機體顫抖讓文留書醒了過來，空姐在用日文和英文兩種語言播報，提醒乘客繫好安全帶。
她一直蓋着毯子睡覺，這會兒下降時也只得全部收起來。
再過一會兒，飛機就要降落在新千歲機場，這是北海道札幌市的主機場，文留書倒不是頭一次來，但這一次的感覺卻與往常不一樣。
溫曉光也已同步趕往札幌，這是之前的約定，金凡秀也只能去那兒找他了。
與此同時，他與金玉喬在路邊吃麪的照片還是流傳到了網絡上。
人在日本，與美女相伴，若是經常被拍到那大衆習慣了，不過這還是頭一次，因而很快便掀起了波瀾。關於那個女人是誰的討論也漸漸興起，人們這時才發覺，這傢伙也到了找女人的年紀了。
溫曉光人在北海道已經接到了黎文博的電話詢問如何處理，而他的回答則是不用處理，像他這樣的人找個女人還不正常？
別用要求偶像明星那一套要求我。
不過，還是對文留書解釋了一番。
女人坐在副駕駛上，剛從機場出來還有點冷，瞥了他一眼道：“我也看不到國內的網絡，你和我說這個做什麼？”
“你是看不到，你身邊的人看得到。”
“那個女人很漂亮？”
“不能說難看吧，整容人工臉，刀子再割不出美，那很多女人都該沒救了。”
文留書顯得滿意，小得意的說着反話：“我看你這個嘴纔像刀子一樣，太毒了。”
“那要不我誇她一番？”
“不行！我會吃醋的，你看着我就想我，說什麼其他女人。”
四月的北海道其實是被遊客躲避的季節，它沒有花海也沒有雪景，不過對於他們兩位來說只要能相聚，景色是什麼並不重要，即便只是找個路邊的咖啡館坐一坐都值得叫人珍惜。
溫曉光也並未安排什麼旅行的計劃，更沒有打卡這一說，在他看來所謂的打卡就是把旅行變成了一種出行任務，也許那個地方真的具有某種意義，但吸引你過去的，卻是其他人的說法。
當然了，最重要的原因是他沒時間去弄這些，也不樂意弄。
其實他最期待的是兩個人一起泡一泡溫泉，重點不在一起泡，主要是沒泡過所以想要體驗一下，嗯。
“上次，你建議我將葡萄酒進行分類，我已經找這方面的專家在做了，不過這種具有歷史感的東西，銷售出去的除了酒，還有文化，而文化不是短時間內能弄出來的。”
“慢慢來就好了。”溫曉光說：“本來也沒多少產量，不夠內地市場喝的，而且沒有幾個人真正對葡萄酒的文化感興趣，雖然這麼說有些武斷，但事實是那些看似精英的所謂精英端着葡萄酒……他們要的不是品嚐酒香感受文化，他們要的是那種逼格。說句難聽的，他們更在意自己端高腳杯的姿勢夠不夠優雅，而不是這酒本身有多麼好喝。如今有一個詞可以形容這一切，叫僞精緻主義。”
文留書本來就沒生活在社會的底層，如今出去幾年，顯得有些無法理解這樣一個詞。
“什麼叫僞精緻主義？”
“意思就是十九塊錢的一杯奶茶每次上街必買，但十九塊錢的視頻會員卻要借遍整個朋友圈。”
文留書眨了眨眼，有某種震驚，原來現在的人是這麼活着的。
“你這個嘴啊……”
溫曉光搖搖頭，“我講這些並非刻薄，而是爲他們擔心，因爲所謂的精緻生活其實什麼也沒有，而他們卻花掉了自己大多數的錢。現在微信公衆號上興起了這樣的文章，所謂‘不要虧待自己的軟文’其實是一種營銷，如果財務沒有計劃，事實上是沒有虧待商家。”
“但任何人都不是願意的，現代社會金錢至上，都是被裹挾着向前走，身邊人用名牌包包，誰也不樂意背個三十塊的秀水包。所以我理解，也無意取笑他們任何一個人。我只是有些憂慮，這樣的社會風氣遲早有一天會叫我們付出代價的。”
文留書伸手摸了摸他皺起的眉頭，“好了，我知道你這個企業家有責任感，但你是來陪我我，收起來一點吧，這種東西本來就無法改變。”
“好吧。”溫曉光牽着她的手，“對了，今天晚上咱們不能兩個人吃了，我也不想放下你一個人，你就和我一起吧，我有一位從韓國來的客人。”
文留書有些醋意，“難道是那個女的？”
“怎麼會，如果是她我甚至可以直接取消和她的飯局，是kakao talk的創始人金凡秀。認識嗎？”
“不認識，很有名嗎？”
“在韓國，相當於馬芸馬畫藤這樣的互聯網創業者吧。”
文留書一驚，“嚯，那厲害了，看來又是大生意。”
“也沒什麼不能告訴你，kakao talk在韓國的發展受到大企業的壓力，我們缺乏這種感覺……就是財閥太過強大，但市場其實不夠養活自己。總之，他應該是需要資金吧。”
“微拓的腳步已經走進日韓了嗎？”
溫曉光講：“生意上的事說起來沒意思，到時候你就自己吃點兒，樂意聽就聽，不樂意就算了，我對kakao talk這個企業本身和金凡秀個人的能力都已經有過確定，所以談下來的時間需要的不是很久，只是我在猶豫，這筆投資是用微拓的名義，還是代表我個人的不是資本的名義。”
文留書託着下巴說：“這很簡單。你先和這個人把條件談下來，如果微拓的其他股東都支持你的決定，那便以公司的名義投，如果反對聲音大……也可以作爲你採納董事意見的一次例子。當然，事先全部說好，就算他們不同意，你溫曉光也會以個人名義作出動作，這樣便沒問題了。”
而如果其他人都沒有意見的話，那也以微拓的名義，可能溫曉光個人會賺的少些，但到他這個地步已經不會想着錢必須要自己賺，而是要摒棄吃獨食，帶着大家發財。
多賺一億美元和少賺一億美元對他來說有區別嗎？一丁點都沒有。
溫曉光讚道：“生意家族的還是不一樣，聰明。”
“這一類事要玩弄人心，累的很，我還是喜歡和你相處，而如果你能別那麼有社會的責任感，真的可以退休了，錢又花不完。”文留書拍了拍自己的腰包，“而且姐姐我也很有錢，即使你破產了，也養得起你。”
她又在說胡話。
其實也不是胡話，而是她真正向往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