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了葉蓉,林子奕算是除去了一大障礙。他開始全新投入公司的發展。春風得意,平步青雲,好不自在。只是凌燃青的生活,並不是那麼如意。
平常在辦公室,大家總說說笑笑很是熱鬧。葉蓉走後,凌燃青身邊冷清了許多。他一進入辦公室,正在聊天的幾個人立馬噤聲。一天下來,沒有一個人和他說話,到了吃飯時間,也沒有人邀他一起去,在走廊碰到幾個要好的男同事,也只是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不像過去那樣親近。
終於熬到快要下班時間,想到明天還要接受這樣的冷遇,凌燃青心一直在低谷徘徊。
鄭曉又拿出小鏡子左顧右盼。
“曉曉,周樂走了,沒有人和你比美又得意起來了吧。”趙夏瞥了她一眼說。現在全公司上下對“周樂”這個名字很是敏感,只有趙夏這樣的老人敢口無遮攔提到她。
“什麼呀,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就不能打扮了嗎。”
“打扮也應該在早上,這都快到晚上了,誰看得見呀。”鍾雨靜插話說。
“莫非,真的有人專程來看,說,是不是有情況了。”幾個人圍住鄭曉追問。
鄭曉不好意思起來:“你們又不是沒談過戀愛,至於這麼大驚小怪嗎。”
“哇!”幾個女孩率先驚呼起來:“是誰竟然能入你的眼,他是不是很帥很有錢。”
鄭曉合上鏡子,很認真地說:“你們別老拿有色眼睛來衡量我好不好,那只是我過去的想法。現在我成熟多了,帥又不能當飯吃,有錢有什麼用,對你好纔是最重要的。他呀,不是很帥,也不是太有錢,不過他對我十分好,什麼事都站在我身邊,替我着想。”
“說這麼多,一點都不害臊。”
“是呀,看來曉曉這次來認真的了。”
“他真的對你好嗎,可別被他騙了。”
這個“騙”字落到凌燃青耳朵裡,心裡像被針扎過一樣。
“不會的,我眼光可毒着呢,放心吧,如果哪天我落難了,他絕對會維護我,不會出賣我的。”鄭曉的聲音清脆入耳。
“噓。”有人看了看凌燃青,對鄭曉使了個眼色。
鄭曉纔不理這一套,她打扮好自己,扭着楊柳細腰會她的忠誠男友去了。
辦公室的人都走光了,凌燃青發現,一整天都沒有人搭理他,沒有人正眼看過他。其實他的心也在掙扎,他也在看不起自己。看看時間,已經不早了,他來到林子奕的辦公室。林子奕也沒有下班,和他的妻子在商議着什麼。
“凌燃青,你來得正好,我們有事和你商量。”孫潤潔招呼他。
凌燃青目無表情地走過去,接過孫潤潔手中的圖紙。
“周乾那個老傢伙開的店鋪都關門了,還有幾個商戶合同到期空出許多樓層,下一次的招標就交給你。”林子奕似乎很擡舉凌燃青。
“不是一直有很多人要租嗎,還有管理部門呢。”凌燃青淡淡地說。
“這一次我們不能再大意了,招進來的商戶不能有任何問題,所以要小心爲好。我們好好商議幾天,策劃一個最可靠的招標方式。”林子奕回答。
孫潤潔靠在他身邊,說:“那也不能耽擱太久了,現在設計行業不景氣,受周乾的影響,我們已經很久沒接到大的訂單了,整個公司還等着租金養着呢。”
“我有事要說。”凌燃青冷冷地打斷他們:“爲什麼安在我身上。”
“什麼?”孫潤潔佯裝不解。
“明明是你們發現的周樂不對勁,爲什麼對外稱是我發現的,她再不對,畢竟是我的女朋友。你們不和我商量就讓媒體這麼寫,現在所有的人都認爲我是負心漢,是白眼狼。”凌燃青有些激動了。
孫潤潔拉過凌燃青讓他坐下,語氣溫和:“是的,我承認是聶湘偶爾聽到你們的談話,你問周樂她幼時照片的事,小時候和長大後的模樣相差大是很正常的事,你是不會放在心上。可說者無意,聽者有心,何況周樂在公司籠絡人心打探消息早已引起我的注意。我對外稱是利用你的幫助才識破了她的騙局是想讓你儘快擺脫她對你的影響,你不該對這樣的女人動情,她的身份全是假的,她是什麼人你一點都不瞭解。也許她是周乾的人呢。”
“不管怎麼說,她是周乾培養的眼線,說白了就是專業騙子。”林子奕正色說:“落魄的鳳凰不如雞,何況她不是鳳凰,你就忘了這個女人吧。”
“哦,對了。”孫潤潔拿出一串明晃晃的鑰匙交給他:“這是你辦公室的鑰匙,我們提拔你當設計部主任。我知道那些人對你的閒言碎語,現在你的地位在他們之上,任他們也不敢在你面前放肆。”
“威信不是靠權勢樹立的,是靠心,我的地位在高,他們還是會看不起我。”凌燃青把鑰匙還給她:“我太累了,想休息幾天。”
“你想調整一下心情也好。”孫潤潔把鑰匙塞進凌燃青的上衣口袋裡:“這個辦公室主任的位子,一直都是你的。”
凌燃青走後,孫潤潔擔憂地說:“我看他對那個假周樂還念念不忘,他會不會去找她和她聯合起來對付我們。”
“凌燃青不會這麼做的,我們同窗四年,他我還不知道,死要面子,性格懦弱。那個女人不來找他他是不會主動去聯繫她的。”
“怕就怕在他的性格上,我擔心周乾會反擊,還是小心一點好。”
“聽你的就是。”
從大廈出來,凌燃青眼前浮現的,全是周樂對他的好。
“我當初愛上你,並不是因爲你是周乾的女兒,我怪你,是因爲你什麼事都瞞着我,也許你有你的苦衷,可爲什麼不告訴我,你怎麼知道我不會站在你身邊。”
路邊有一個酒吧,他踉踉蹌蹌走了進去。
一杯接一杯酒下肚,他不會喝酒,可此時除了用酒精麻醉自己,他找不出讓心情好起來的更好辦法。
“帥哥,你很寂寞嗎,我陪你喝幾杯怎麼樣。”一個打扮得很妖冶的女孩來到他身邊。
凌燃青擡起眼睛看了她一眼,指着她的臉說:“你看看你,塗那麼厚的粉,化那麼濃的妝,如果把臉洗乾淨了,一定變了一個人,一定很醜。”
“你。”那個女人啞口無言,拿起酒杯倒在他頭上。凌燃青放肆地大笑起來,繼續喝他的酒。
“就是他。”妖冶的女人帶了幾個染着五顏六色頭髮的小青年過來,指着凌燃青說。
“扔出去,給我打。”
凌燃青從地上爬起來,揉揉摔疼的胳膊肘,發現自己站在馬路上。幾個青年人正朝他靠攏。
“凌燃青。”一個女孩喊着他的名字朝他跑過來,她三拳兩腳打跑了欲對他進行圍毆的幾個人。他以爲是周樂,欣喜地抓住她的肩膀,卻發現不是她。
“你是誰?”他看着她有點面熟,卻怎麼也想不起她的名字。
“我是阮紫墨啊。”她說。
“阮紫墨?”他努力想和這個人有關的事情。“你不是離開這裡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這個?”紫墨怎麼告訴他,她是爲了躲開雷興航的跟蹤故意繞了幾圈結果迷路了才走到這裡來的。她見凌燃青醉得厲害,告訴他也沒用。“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吧。”
凌燃青還不算糊塗,記得自己住幾號公寓。紫墨把他扶進門,幫他換掉髒衣服,又泡了杯茶葉水喂他喝下。
等她收拾完地上凌燃青的嘔吐物再來看他時,發現他已經睡得很沉。
“凌燃青,劉弗陵。”她撫摸着他的面龐發呆:“你讓我怎麼相信,你們不是一個人。”
她是第一次這麼近看他,又彷彿不是第一次。他的額頭,他的鼻骨,他的下巴,她曾經那麼仔細地看過多次,雖然隔了那麼多年,她依然記得。
已經很久沒有想起過那個負心人了,往事不堪回首,現實又太多事情讓她焦頭爛額。現在,那張一模一樣的臉又活生生擺在她面前,她的思緒,不得不飄回千年前。
她一生最快樂的時光,就是在小山村生活的那十幾年,民風淳樸,鄉親們待她很好,她每天都在無憂無慮中度過,直到他的出現。不過是一眼芳華,卻影響了她的一生。
“像做夢一樣,一千多年就這麼過去了,沒想到我會活下來,沒想到還會再遇見你。說你們不是一個人吧,你的絕情和他又是那麼的像。”她看一眼睡夢中的他,爲他掖了一下被角,準備離去。
她剛站起身來,手就被他拉住了,他嘴裡含糊不清說了句什麼。紫墨想抽開手,可全身卻像無力一般,她的手就這麼任他握着。
好久,紫墨纔回過神來,她觸電一般手回手。
“你怎麼了。”她責怪自己,“他不是劉弗陵,他是葉蓉喜歡的人。”她不能傷害葉蓉,哪怕他和葉蓉之間再無可能也不可以。
她咬咬牙,轉身欲走。
“周樂,別走。”這一次,她聽清了他口裡的話。
“看來你不是真的無情,但願葉蓉能看透你的心。”凌燃青的這句夢囈,讓紫墨對他設起的防備堡壘土崩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