貨物運來了,不過是一批瓷器。不用說是孫潤潔事先買好一批瓷器,再聯繫出口市場。爲了一探雷興航的盈利虛實,她確實費了一番功夫。
貨物順利運走了,雷興航靜坐等待孫潤潔上門。他知道孫潤潔的目的當然不是運走這批瓷器,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乾脆將錯就錯,陪孫潤潔把戲唱下去。
孫潤潔人沒來,電話倒是打來了。
“小雷,這次可多虧你,你幫了我這麼大的忙,我請你吃頓飯,你一定要給這個面子。”
雷興航爲難地說:“不是我不想和你一起吃飯,這次怎能算幫你忙呢,對我來說是舉手之勞而已,而且我還從中盈利了。我要是再蹭你頓飯,是我太不講道義了,這要傳出去,那我這生意還做不做了。”
“只是吃頓飯,有那麼嚴重嗎?”孫潤潔嗔怪道:“你不去那就是看不起你潤姐。”
“吃飯可以去,但總得有個理由吧,這個感謝的理由可不能成立。”
“那好,是我們姐弟之間的交情總行了吧。廢話少說,我就在你公司外面,你趕快出來。”
“潤姐,你守株待兔呢,看來你是綁也得把我弄去吃這頓飯了。”
“還有,把紫墨也帶上。”
“行,老闆出去吃飯總是要帶着秘書的。”
放下電話,雷興航對紫墨說:“原來被這個女人纏上是這個樣子的,好比黏在鞋子上的口香糖,又粘又噁心。”
“是被女鬼纏上了,這你不一直期盼的嗎,還不快去梳洗打扮,她說不定還會趁着酒醉後意亂情迷爲你獻身呢。”紫墨幸災樂禍地說。
“你先別袖手旁觀,這個鴻門宴,你要陪我去。”
“算了吧,我纔不去。”紫墨連忙擺手。
“她點名讓我帶着你,說不定她還給你安排了節目。”雷興航眨巴一下眼睛。
紫墨板起臉:“我看到她就沒有胃口,她就是一條毒蛇,我在設計院時就經常被她咬,現在好不容易擺脫蛇窩,她休想再擺佈我。”
“可我已經答應她了啊,還有,你不想去看看她又想耍什麼手段。”
紫墨的頭搖得像撥浪鼓:“不想。”
雷興航點點頭:“很好,那我也不去了,就說是你不讓我去的。”
“隨便你。”
“我的祖奶奶,你就別浪費時間了,再不出去,她就會認爲我們故意拿架子。不過就是吃頓飯,我們不和她接觸,怎能拿到她犯罪的證據。你別忘了,她和你的好姐妹有血海深仇,你不能因爲自己的一點喜惡就不能對她的事坐視不管。”雷興航換了一副哀求的口氣說。
“那好吧,不過就是一頓飯。”紫墨站起身,朝外走去。
“那麼爽快,不梳洗打扮了啊。”雷興航趕緊跟了出去。
孫潤潔早在車旁恭候多時,她戴着墨鏡,穿着火紅的上衣,頭髮也染成酒紅色,她很隨意地把手攏進頭髮裡,紅紅的指甲在髮絲見若隱若現。
“潤姐,幹嗎打扮這麼惹火。”雷興航垂涎道。
孫潤潔嫣然一笑:“別人都在背後罵我老巫婆,我再不改變一下形象,就被她們罵老了。”
雷興航從頭到腳欣賞了一遍,讚歎說:“這個造型好,火辣、熱情、奔放,渾身上下散發着青春的氣息。紫墨,你也學着點。”
“哼,老巫婆,心腸壞透了,再怎麼打扮也老得快。”紫墨心裡說,她看了一眼孫潤潔細長的高跟鞋,打扮成這樣,肚子應該還沒有什麼動靜。
上了車,孫潤潔坐在副駕駛座上,雷興航和阮紫墨坐在後面。孫潤潔從後視鏡看了一眼紫墨,說:“紫墨還是那麼漂亮,瞧這小臉蛋,跟剛剝了殼的雞蛋似的。”
“她剛洗了臉的。”雷興航說。
紫墨白了他一眼,沒有說話。聽他這話,不知是誇她還是損她。不過看孫潤潔打扮得這麼厚重,出之淤泥而不染的紫墨一定會讓她心生嫉妒。
果然,孫潤潔酸酸地說:“紫墨不施粉黛都這麼漂亮,是男人見了都會喜歡。”
紫墨聽了心裡像吃了蒼蠅一樣噁心,聽着是夸人,實際上是說她到處勾引男人吧。
“她根本就不會打扮,今天是看潤姐請吃飯才特意梳洗打扮一下了。”雷興航攬住紫墨的肩膀,手在她肩上捏了一下。
紫墨不懂他的暗示,生氣聳了一下肩膀。
“當然,女爲悅己者容嘛。”孫潤潔酸酸地說。
紫墨越聽越覺得不對勁,孫潤潔的話怎麼有那麼點前言不搭後語呢。
車子在飯店前停下,孫潤潔帶他們來到一個包間。
“就我們三個人吃飯,幹嘛搞那麼大排場。”雷興航的話說到這裡就戛然而止,門推開的一瞬間,他看見林子奕和凌燃青坐在裡面。他們見他來了後,都站了起來。
“小雷,好久不見了,當初你在奕潔的時候,我就該好好的請你吃頓飯,可是一直太忙了,竟然拖到了現在。”林子奕伸出手,親熱地請他入座。
“難道你們爲了請我吃飯,專程弄了批貨物讓我去送,這也太費周折了吧。”雷興航驚愕地張大嘴巴說。
林子奕沒想到雷興航會這麼說,他愣了一下,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笑着說:“小雷還是那麼幽默。來,點菜,看你喜歡吃什麼。”
雷興航把菜單推向凌燃青:“你們點什麼我就吃什麼。男人嘛,重點是喝酒,點菜吃飯是女人的作風。”
凌燃青鐵青着臉叫來服務員,把菜單遞給她。
“不點了啊。”雷興航看着他。
“包個酒席就行。”凌燃青面無表情地回答。
“喲,反客爲主了啊,我問的是潤姐。”
孫潤潔正巧站在凌燃青旁邊,她趕緊說:“就聽燃青的。”
雷興航還想再說什麼,紫墨插嘴說:“包桌也不錯啊,實惠。”說完踩一一下他的腳,小聲說:“沒玩沒了你。”
見紫墨替雷興航圓場,雷興航的臉色更加陰鬱。
菜上齊了,林子奕率先端起酒杯:“這一杯酒是我敬所有人的,感謝大家給我這個面子,來吃這頓飯。”說完一飲而盡。
他又給自己倒滿酒,對着雷興航舉起說:“這一杯單獨敬雷興航,一是感謝你幫了我的忙,二是結交你這個朋友。”
雷興航也不含糊,舉起酒杯說:“來,幹了,喝了這杯酒我們就是兄弟。”
酒過三巡,林子奕朝凌燃青使了好幾個眼色,孫潤潔也把斟滿了酒杯放在他面前,他才極不情願地對雷興航敬了一下酒:“這杯我敬你。”說完把酒杯放在脣邊準備喝下。
“就這麼完了啊。”雷興航問。
“什麼?”凌燃青愣了。
“說辭啊,你給我敬酒總得有個理由吧。”
凌燃青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孫潤潔以息事寧人的態度對他說:“燃青,你在奕潔不一直和小雷是搭檔嗎,你們還做了半個月的同事,你們之間的交情,比我和他的還要深呢。”
凌燃青虛弱地笑了,一口將酒喝個底朝天:“很深,是很深。”
雷興航也把酒喝了:“沒有誠意,看我來。”他把酒倒滿,朝着凌燃青半鞠下腰,雙手端着酒杯,咬字清晰:“這杯酒兄弟敬你,祝你青雲直上,財色雙收。”
凌燃青瞪了他一眼,把酒喝了,重重把酒杯放在桌上,發出一聲脆響。房間內立即安靜了,這聲響顯得更加清脆。
雷興航把玩着酒杯,盯着凌燃青看。凌燃青也毫不客氣地回敬他。兩人的掐架一觸即發。
“雷興航,他們都像你敬酒了,你要回敬也不能逮着凌燃青一個人啊,還有林董事長和孫副總呢。”紫墨站出來打破僵局,推了推雷興航。她看似推的動作,實際上還狠狠掐了他一下。
雷興航這才轉怒爲喜,把頭轉向孫潤潔和林子奕。
孫潤潔原來還有些竊喜,一場不見硝煙的戰爭就這樣因爲阮紫墨的介入熄火了,她露出不快,不過這點不滿只是一剎那,阮紫墨這麼快就捲入雷興航和凌燃青之間,正和她意。
雷興航輪流和他們推杯換盞,紫墨看到凌燃青的臉色逐漸轉爲蠟黃,他面前的酒瓶喝空了,雷興航又爲他開了一瓶。他看着滿滿的酒杯,露出苦澀的笑容,咬咬牙,還是把酒杯送到嘴邊。
“慢着。”紫墨攔住他:“你有胃病,不能喝酒的。”
周圍的人都愣住了,紫墨這才反應到自己的失態。凌燃青是凌燃青,得胃疾的是劉弗陵纔對。“我……我是說酒喝多了對胃不好。”她喏喏地說。
凌燃青端着酒杯的手僵在了那裡,“你喝不喝。”雷興航催促道。
紫墨把怨氣灑在他身上:“雷興航,哪有你這樣灌人酒的,你也不要喝了。”
雷興航不理她,繼續逼視着凌燃青:“老凌,你怎麼處處都靠女人,連這點酒都要讓女人替你擋回去。”
“我喝。”凌燃青仰頭把酒喝了下去,他皺了一下眉頭,不過很快就恢復平靜。紫墨能感受到酒精在他胃裡的翻騰。
“燃青啊,小雷說的對,你是該找個女人管管你了,不過要找到像紫墨這麼溫柔體貼的女人可是很難呢。”孫潤潔在一旁添油加醋說。
紫墨琢磨了衆人的臉色,雷興航黑着臉,凌燃青委曲求全,孫潤潔和林子奕則是高深莫測的樣子。
“果然是鴻門宴。”她心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