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小沫愕然地看着父親剛剛放在桌上的一對翡翠玉鐲，半天后才慢慢擡起頭，不可置信道：“您是說……我十二歲的時候您就給我訂婚了？”
季東海點點頭，“是，這就是當年蕭家送的聘禮。”
“就爲了這麼一對破玉鐲，您就把我給賣了？”
“這叫什麼話！”季東海虎目圓瞪，“就算給我金山銀山我也不能賣自己閨女啊，我季東海會是這種人嗎！還有，蕭家送的這鐲子可是大有來歷的，這是一對古玉鐲，歷年來都是蕭家的鎮宅之寶……”看閨女的臉色愈發的不對，季東海立馬打住了話頭，“這鐲子值不值錢的先不說，我之所以當時答應了這門親事，一來是看蕭老爺子確實是誠心想讓你做他們蕭家的孫媳婦，二來也是看阿寶那小子還不錯，這才同意了的。”
季小沫不滿道：“才十幾歲的孩子，能看出什麼來！”
“當然看得出來，俗話說三歲看大七歲看老，阿寶那孩子從小就聰明乖巧，長大肯定錯不了，而且那天壽宴上你不是也見着他了，那小子現在長得也人模狗樣兒的了，我看……”說着，季東海摸着下巴看了看季小沫，頗有些勉爲其難地道：“嗯……還算能配得上我閨女吧。”
還算能配得上……這話說的，您老要不要這麼自我感覺良好啊！
而且長成他那個樣子若還只能算是人模狗樣兒的話，那麼長相不如他的男人還活不活了！
季小沫無語地看着父親，“您覺得……他真的會願意娶一個二婚又帶着孩子的女人？”瘋了吧！
季東海頗有把握地道：“嗯，我覺得問題應該不大。”
季小沫愕然。不是吧，難道他真瘋了？
想了想，季小沫問道：“蕭家是不是有什麼交換條件？”
季東海一愣，想不到自己閨女這腦子轉得這麼快，笑道：“那老頭子，沾上毛兒就是猴兒，精着呢，從來不做賠本兒的買賣。蕭家近些年確實越來越不景氣，我看他是指望我幫襯呢，不過蕭老爺子打小就喜歡你也是真的。”
季小沫明白了，所以說不是他們季家賣閨女，而是蕭家要賣孫子？就算那位蕭老爺子對她印象再好，想必也不會願意看到自己唯一的嫡孫娶一個二婚且還帶着個孩子的女人進門，可是爲了蕭家的利益，他竟然拿孫子的婚姻來換……季小沫突然有些替那個男人可悲。
想到這裡，季小沫俏臉一板，“就算他願意娶，我也不嫁！”
“爲什麼？”季東海不解，“蕭家的條件還不錯，而且就算沒有你這檔子事，要是老爺子真求到我頭上，我也不可能不拉他們一把。”
爲什麼？這還用問嗎！“我要嫁的是人，不是條件，再說這輩子我也沒有再嫁人的打算！”
一聽閨女又說這輩子不想再嫁人，季東海的心就開始不好受，“沫沫，以後別動不動就說不再嫁人這種話，你還年輕，一輩子長着呢，你再考慮考慮，我看那小子真的還不錯……”
季小沫被父親這些車軲轆話念叨得心煩起來，“您要是覺得他不錯您嫁給他去，還是說您是嫌棄我了想早點兒把我打發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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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叫什麼話！季東海的表情有些受傷，“我會嫌棄自己的親閨女嗎？我巴不得你在我身邊一輩子呢！可是你老子早晚有死的那一天，我死了你怎麼辦？我還不是想給你後半生找個依靠嗎，再說我又沒馬上讓你嫁出去！”
季小沫現在一聽到父親提起這個“死”字就覺得胸口悶痛，“您別老是張嘴閉嘴的都是死行嗎，對了，等明天我跟您去醫院做個體檢吧。”
季東海一怔，這兒正說她的人生大事，怎麼就拐到他去醫院體檢的事情上了。
在旁邊一直沉默不語的顧輕芳看了眼季小沫，接口道：“瀟瀟這兩天有點兒感冒，我看你還是在家裡陪她，明天我陪你爸爸去醫院吧。”
季小沫想了想道：“也好。”
季東海不樂意了，“小沫你別跟我打岔，現在說你的事兒呢！我跟你說，就算你老子能活到一百歲，可終歸不如你自己身邊有個能知冷知熱的伴兒好。”
季小沫橫了父親一眼，“這年頭，靠誰也不如靠自己，要是再找一個李大偉那樣兒的，還不夠我糟心的呢！”
季東海拍桌子，“那你也不能怕被螃蟹夾着就不再吃螃蟹了！要是對你不好了，咱就甩了他再找！我就不信找不着一個真心對我閨女好的！”
季小沫失笑，她這個老爸倒真是豪放。
季東海又道：“再說你不想你自己，也得爲瀟瀟考慮考慮不是，她還這麼小，怎麼也得有個爸爸才行。”
這句話倒是一下點中了季小沫的痛處，她臉色黯了黯，咬脣道：“您放心，我和瀟瀟這輩子會過得很幸福的！”說完，站起身準備走人，離開前又叮囑道：“明天上午您別安排事兒，早上一定得去醫院做體檢！”
“嘿！這是怎麼話說的！”季東海怔怔的看着閨女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纔回過頭來一臉迷茫地對顧輕芳道：“這丫頭怎麼好好兒地非要讓我去做體檢？”
顧輕芳從桌上那對翡翠玉鐲上收回視線，嗔道：“你閨女這是關心你！”
季東海瞬間感覺心裡一暖，“還是養閨女好啊！”但很快又憂愁了，“我最不愛去的就是醫院，聞着那股子消毒水的味道我就難受。”
顧輕芳道：“我記得上半年陳醫生給你做過一次體檢吧，不是說沒什麼事兒嗎。”
季東海道：“那是，向年說我身體好得跟牛犢子似的，棒着呢！”
顧輕芳笑了笑，善解人意道：“你要是實在不想去做體檢，回頭就跟小沫說年底事兒多，騰不出時間來，先推一陣子再說。”
季東海點點頭，“嗯，這個辦法好，對了，她的事兒回頭你去勸勸她，你們女人之間好說話。”
顧輕芳幽怨地看了季東海一眼，“這種事情我怎麼好勸，我又不是她親媽，回頭以後萬一有個什麼，還不都是我的錯了。”
季東海一想也是，仰天嘆了口氣。
大兒子不省心，閨女也讓人操心，真是上輩子欠了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