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徐建業的房間出來,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孫飛英伸了個懶腰,有氣無力地走進自己的房間,仰天長嘆一聲,“全國直播,全國直播!全國直播啊!多好的機會,就這麼被我一拳給打沒了!我悔啊!我恨啊!我又悔又恨啊!我真想剁了我這個惹事的拳頭,要是你當初冷靜一點,哥們也能在全國觀衆面前露把臉了!”
燕凌風搖頭笑着關上了門,他一點也不懷疑,就算當時孫飛英知道了全國直播這回事,那一拳他還是會毫不猶豫地揮出去的,這傢伙從來都是這樣,吃不得一星半點的虧。
“求安慰啊求安慰!”孫飛英四仰八叉地倒在了牀上,側着頭眼淚汪汪地看着燕凌風道:“作爲好兄弟,你不覺得這個時候你應該安慰我一下麼?”
“沒興趣!”燕凌風老神在在地搖了搖頭,拿起桌上的牙杯頭也不回地走向了洗手間。
“你不後悔?”孫飛英壞笑了一聲,陰惻惻地開口問道。
“後悔?哈哈哈!”燕凌風仰天大笑一聲,然後轉過頭一臉真誠地問道:“後悔這倆字怎麼寫來着?”
“你確定?”孫飛英鍥而不捨地追問道。
“確定肯定以及非常淡定!”燕凌風眨了眨眼睛,“還有事沒有?沒有的話哥們可要去洗涮了,然後上牀睡覺,養足了精力爲明天的比賽做好的準備。”
“看來不給你點顏色瞧瞧你是不知道馬王爺長了三隻眼啊!”孫飛英獰笑着點了點頭,然後不慌不忙的從口袋裡摸出了手機在燕凌風面前晃了晃,“今天晚上,慧兒可是會給我打電話的哦!”
“我擦,你真無恥!”燕凌風咬着牙跺了跺腳,一臉的無奈。其實他本來也打算買一個手機來着,可是一來獎金就那麼多,買了球鞋之後已經沒剩下幾個子了,二來這年頭的手機功能少不說價格還賊貴,所以燕凌風就只能很沒節操的被要挾了。
“那個,其實,坐在場下看比賽,會有別樣的風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燕凌風權衡利弊之後選擇了低頭,出來一個星期了還沒和陸雲雪通過話,如果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話,那麼他可是相思了足足二十多年了。
“是嗎?”孫飛英不爲所動,淡笑着問道。
“那必須的!”燕凌風點頭哈腰地回答道:“其實我可羨慕你了,不用上場還能拿冠軍,這種好事怎麼就沒攤到我的頭上呢?”
“能拿冠軍?”孫飛英把玩着手機斜瞟了燕凌風一眼,臉上還掛着淡淡的笑容,只不過在燕凌風看來這笑容要多賤有多賤,要多猥瑣有多猥瑣罷了。
“必須的!”燕凌風連忙拍着胸脯保證道:“你就等着瞧好吧,冠軍一定非我們莫屬!”
“那你先去洗涮吧,讓我考慮一下。”孫飛英很“大爺”地點了點頭,然後揮手打發道,他當然不會讓燕凌風就憑着幾句敷衍就輕鬆過關,只不過是因爲一時之間想不到炮製燕凌風的辦法而已。
“哦。”被判“死緩”的燕凌風只能委屈地點了點頭,然後一步一回頭地走進了洗手間。
十分鐘之後,燕凌風看着面前的T恤欲哭無淚,咬着嘴脣和“大爺”商量道:“還是不要了吧,這樣回學校之後我一定會死的!”
孫飛英好像沒聽到他的話一樣,拿起手機看了看,淡然道:“還有不到1個小時就下晚自習了。”
“我爸媽肯定也會看球的,你難道就忍心看着你兄弟英年早逝麼?”燕凌風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可是孫飛英卻依然不爲所動,表情很遺憾地聳聳肩,“機會我給你了,你要是不懂的珍惜,那就不要怪我了。”
燕凌風咬牙切齒,恨不得生吞活剝了孫飛英一樣,深呼吸了兩次,賭氣一般地撂下一句狠話來,“賓館外面又不是沒有電話,她們女生宿舍的電話我又不是不知道!”
“那你去啊!”孫飛英眨了眨眼睛,“我敢向你保證第一個回到宿舍的一定是慧兒,到時候我告訴她燕凌風很不幸的受了重傷,生活不能自理,你說我們的雪兒同學會不會相信呢?”
會不會?當然會了,陸雲雪雖然不是什麼單純的像雪一樣的小丫頭,但她一定不會想到孫飛英會在這種時候謊報軍情的,扭頭看了一眼桌上的T恤以及T恤上面的那五個黑色的大字,心裡面翻江倒海一樣的糾結,又是一次深呼吸,無力地垂下腦袋點了點頭,“我答應還不成麼?”
大概1個小時之後,趴在被窩裡和田慧柔情蜜意了好一段時間的孫飛英才想起來一邊很受傷的燕凌風,一臉不耐煩的把手機扔了過去,”喏,哥們可是個守信用的人,不過我覺得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電池只剩下一格電量了!”
“我靠!”燕凌風手機在手,也不理會孫飛英的威脅了,比劃着自己的中指嘟囔着罵了一句,然後把手機放在耳邊下了牀,他可不像孫飛英的臉皮那樣厚,可以當着別人說那些很肉麻的話。
“喂,是雪兒麼?”燕凌風躲進了洗手間,聲音裡面有一絲絲的激動。
“你猜呢?”電話那邊傳來的並不是陸雲雪輕柔的聲音,田慧嘿嘿笑了一聲,“我向你彙報一件事情,雪兒這些天都瘦了一圈呢,爲伊消得人憔悴,你可不要辜負了我們雪兒哦。對了,飛英剛纔已經和我說了你明天的打算,我可是非常非常的期待哦!”
燕凌風苦笑一聲,他還能說什麼?什麼都不用說了,越描越黑所以乾脆沉默是金好了。
“喂,凌風麼?”燕凌風愁腸百結的時候,電話那邊已經換成了陸雲雪,她顯然還不知道燕凌風明天的瘋狂舉動,所以聲音並沒有任何的異常。
“嗯,是我,雪兒,最近還好麼?”燕凌風甩甩頭,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情緒扔到了一邊,柔聲問道。
“當然了,你不要聽慧兒瞎說,我吃的好喝的好睡的好,不但沒有瘦,反而胖了很多呢!”陸雲雪的聲音壓得很低,“倒是你,比賽那麼累,一定要注意保重身體啊,千萬不要再受傷了知道麼?”
“嗯,我向你保證,一定不會受傷了。雪兒,明天你會看直播麼?”燕凌風猶豫了一下問道。
“嗯,當然了,不止我,今天開大會校長還特意強調了呢,他說你們是一中的驕傲,讓我們大家都向你們學習呢!”陸雲雪很自豪的說道,爲自己的男朋友受到了領導的表揚。
“哦?學習?向我們學習什麼?”燕凌風感興趣地問道。
“學習你們的拼搏精神,爲校爭光的集體榮譽感!”陸雲雪笑道:“所以明天全校都要組織看你們的比賽呢!而且我還聽說市裡面都特意發下通知,號召全體市民看比賽呢!”
“啊?”燕凌風聽了這句話,非但沒有感到開心,冷汗都流了下來,全市都要看?這還讓他以後怎麼活?
“怎麼了?有什麼不對麼?”陸雲雪不解其意,疑惑地問道。
“沒事,沒事。”燕凌風一邊擦着汗一邊解釋道:”我就是感覺太吃驚了,雪兒,我能問一件事情麼?”
“嗯,你問吧。”陸雲雪輕揉揉地回答道。
“那個,如果我做了一件讓你很尷尬的事情,你會原諒我麼?”燕凌風提心吊膽地問道,這個很重要,因爲他要做的事情影響到的可不只是他一個人。
“這要看什麼事情了。”陸雲雪沉吟道:“讓我尷尬?難道你在外面有人了?”
“哪有?你別胡思亂想好不好?”燕凌風哭笑不得,連忙否認道。
“那還有什麼讓我尷尬的事情?”陸雲雪不解地問道。
“這個,還是先不說了,你就說你會不會生氣呀?”燕凌風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告訴陸雲雪實情,不是他不想說,而是他不能說,因爲孫飛英已經囑咐過他保密了。
“只要不是你外面有人了,我想就算我當時很生氣,應該也會原諒你的吧!“陸雲雪是個實誠的姑娘,並不知道對男人要採取一些必要的策略,當然這其實也是燕凌風兩世爲人,兩世都深愛着陸雲雪的重要原因。
“雪兒,我想你了……喂,喂,雪兒,我草!孫飛英我要殺了你!”燕凌風舉着電量耗光的手機殺氣騰騰的從洗手間衝了出來。
2005年1月11號,冬天的濟南城難得不颳風,晴空萬里,空氣澄澈。下午兩點多的時候,太陽已經微微西斜,山東大學綜合體育館的外面人流擁擠,已經是本屆賽事的最後一場比賽了,而且可以斷定是一場精彩的比賽,所以不只是山東大學的學生,很多空閒的市民也紛紛趕過來現場觀看,5元錢的票價已經被黃牛吵到了50元一張,市場決定價格,所以黃牛們難得威風了一把,畢竟求人買票和別人求着買票的感覺可是天壤之別的。
場館內,動感的音樂聲已經響了起來,觀衆席上人頭攢動,紛紛議論着這場比賽,儘管絕大多數觀衆都是支持他們的主隊,省實驗中學,但是水雲一中的支持者也是不甘示弱,他們大多數都集中在北看臺,而且絕大部分都是山東大學的學生,他們來自山東各地,對於省城的省實驗中學並沒有什麼太強的歸屬感,他們支持水雲一中當然也不是標新立異,他們是被水雲一中用一場又一場精彩的比賽吸引住了眼球,這其中就包括“騷人張”的那個宿舍的全體成員,在“騷人張”夜以繼日的語言轟炸和精神催眠下,大黃,猴子等人慢慢的也喜歡上了水雲一中,喜歡上了燕凌風。當然,這其中自然也少不了燕凌風的第一個女粉絲——山東大學藝術系的陳碧竹,也就是那個偷偷摸摸來看比賽的竹子,但是這一次她並不是一個人在作戰,她們整個宿舍的人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