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 相逢
198相逢
王子鳴站在辦公室特有的巨大落地窗前，外面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雨水打在玻璃上，將眼前的城市分化地越加模糊。
他所在的這一間辦公室位於陸金竹辦公室的右側，公司的員工經過的時候都能從透明的玻璃將裡面看得一清二楚。
但是無論是公司裡資歷深者或對深瀾電子貢獻很大的人，當看到這一刻的王子鳴，都不會生出此子爲何能站在這一間辦公室裡的不忿和妒意。
沒人能從窗前一身簡單黑白打扮的王子鳴看出他的真實年齡其實還不足十八歲，所有人都在驚訝方總從哪裡找來這麼一個簡單到極致卻殺傷力百分之百的傢伙，他之於深瀾電子就好像最好的潤滑油一般，發揮了巨大的作用。
雖然掛着的只是總經理助理的頭銜，但是這一個月來，公司內部的人都沒有把他當成一個助理看待。
咚咚咚
輕輕的敲門聲打斷了王子鳴的思緒，他回過神，笑着說道：“請進。”
運營團隊機靈活潑的小茶忐忑不安地推門進來，看到王子鳴的笑容，心裡頓時一鬆，繼而說道：“王助理，上一個月的銷售報表。”
王子鳴接過來看了一會，然後擡起頭笑着說：“線性收入雖然沒有達到預期的增幅比例，但是剩餘收入得到了增值，這個很好，你把表放在這裡，先回去吧。”
小茶心裡頓時鬆了一口氣，關門的時候忍不住吐了一下舌頭。
王子鳴看到小姑娘的背影大概猜得出她的表情，不過他沒有太在意，而是繼續轉身走到窗邊，看着樓下慢慢行駛在雨中的車子。
一個月，這個時間對於不同的人來說，算快，也算慢。
但是對於王子鳴來說，這一個月好像在相互進行着兩種程度地交接，似快，又似慢。
從方洛安排他進入深瀾電子開始，一個月好像就在馬不停蹄地學習、探索、吸收知識以及思維發散中過去了。王子鳴甚至忘了自己中午到底有沒有吃過飯，或者吃過了卻忘記吃的是什麼，連續高強度的工作壓力讓他感到有一種時間飛逝的錯覺。
然而對於新生活而言，王子鳴卻覺得生活很慢很慢。
他忽然想起和史玉延的賭注。
生活都是被逼出來的，此時此刻，王子鳴認爲自己被史玉延逼得心安理得，如果有機會的話，他會當面感謝史玉延的推波助瀾，因爲沒有史玉延的壓力，他無法想象從一個陌生環境突然轉換到一個更加陌生且無論是節奏還是理念都存在天壤般差距的氛圍裡能脫穎而出可以依靠什麼。
一個多月的時間，王子鳴只是覺得似乎生活的步子走得太過緩慢，雖然自己已經發奮地學習，但是他仍然感到一種進步緩慢的飢餓感，而深瀾電子的企業理念也在深深地影響着他，進步讓他發覺：時間太慢。
賭注？
王子鳴的腦海浮現起當初在咖啡店史玉延一副似乎要把自己打敗成狼狽不堪的嘴臉，但是這個時候，王子鳴卻已經失去了和史玉延賭一賭的慾望。
似乎每一個時間段的人總會有一種和所處環境相匹配的心境，那可能包括委屈、不甘、奮發圖強或者頹廢一蹶不振等等，王子鳴知道，在沒有進入深瀾電子在咖啡店裡面對史玉延的冷言冷語時，他的內心確實很不服氣，但是這一刻回想起來，他已經變得很淡然。
生活是一把無情的殺豬刀，改變了所有人。
王子鳴不知道自己的心境究竟有多成熟，他只知道，似乎從生下來，他就一直處在一種朝不保夕然後時刻都在爲自己着想的境地，而這一種壓抑和殘酷的心裡造就了他年少成熟的心態。
只有經歷過困境和不甘的人才會對美好的生活抱有無法想象的憧憬和熱愛之情。
王子鳴充分體驗了這一點，因此從一種落魄而且動盪的生活狀態一下子搖身得到了許多人夢寐以求的工作和生活，因爲他格外珍惜。
以王子鳴的個性，他不會當面感謝方洛，而且他知道，方洛也不在乎這一點。
咚咚咚
又一陣輕聲的敲門。
“請進。”
張鈁秀氣的面龐出現在門後面，王子鳴先是一愣，然後笑得無比開心地說道：“夠大牌的啊，我都來一個多月了，你小子也不現身盡一下地主之誼。”
“我位卑言微，不敢隨意請你這個總經理助理，怕被人說成拍須溜馬之輩。”
王子鳴輕罵：“滾。”
說完，兩個從西鄰二中隻身南下邕城的少年擁在了一起。
“喝一杯去？”
張鈁擡頭打量着明亮的辦公室，嘖嘖嘖地嘆了好幾聲，這纔回答：“好啊，可是我沒帶錢包，勞煩助理大人破財了。”
王子鳴看了一下表，發現距離下班也只有五分鐘，招呼張鈁坐下來。
“什麼時候回來的？”
“昨晚，剛下飛機就被陸總拉去談工作的事情，哎，我這少爺的身子都成了跑堂的命了。”
王子鳴給他倒了一杯水，笑着問：“上海之行是否順利？”
張鈁像是從沙漠回來的傢伙一樣，一口將水喝完，砸吧了一下嘴巴說道：“很順利，因爲央視的廣告效應，我們在上海得到了超過三千萬的訂單，陸總上週特意飛到上海，就是爲了這個事。”
三千萬
王子鳴已經將自己視爲一個深瀾電子的人，聽到這個數字，心裡一陣沸騰，滿臉微笑：“這下方洛應該睡覺都會笑。”
張鈁將杯子放下來，搖頭道：“那小子妖得很，我估摸着他可能還不滿意呢，你說上海這麼一個大都市，市場專櫃那麼多，還連通着長江三角洲，這點訂單算不算有點太少了？”
王子鳴此時完全和當初在加油站打工的毛小子判若兩人，他推着黑色的眼鏡，笑着分析道：“上海雖然是大都市，但是競爭的激烈程度很大，而且央視的廣告效應纔剛剛產生，客戶對我們的東西還處觀望狀態，要等一陣子才能知曉我們產品和別人差異在哪裡，直到我們的優勢確立之後，才能真正見分章。”
張鈁若有所思的點頭。
王子鳴又道：“而且我們這次選擇上海，重點並不是訂單的多少，而是將滄瀾一號從制高點向較爲落後的地方相成一條良好的宣傳廣告鏈，說到底，中小城市纔是我們的市場所在。”
張鈁一直跟着李堅跑訂單這一方面，倒也沒想過王子鳴所說的關鍵所在。
“王助理，下班咯，要一起吃飯嗎？”
小茶在門口伸出頭，滿臉可愛笑容地問。
王子鳴笑着對她搖手：“謝謝，我有約了。”
小茶也不以爲意，低笑着和其他同事離開。
張鈁回頭看了一眼玻璃外面離去幾個女孩子相互打鬧的背影，笑着說道：“孃的，小白臉就是受歡迎，太沒天理了。”
王子鳴起身，罵道：“去你的。”
……
……
西斯餐廳。
張鈁和王子鳴面對面靠窗而坐，此時外面的雨已經停了。
中午時分，樓下整齊校服打扮的學生人流嬉鬧地佔滿了整條街道，有說有笑，形成了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當學生真不錯，起碼不用勞神心煩。”
王子鳴的目光落在那一張張充滿青春氣息的面龐，若有所思地回答：“是啊，其實我還真的挺懷念在二中的日子。”
張鈁開玩笑道：“打架的日子？”
王子鳴微微一愣，繼而笑道：“說實話，打架其實也讓人懷念。”
張鈁不可思議地看着他，一會兒才說：“對了，一直想問你，但是沒好意思開口，當初你離開二中，去了哪裡？”
這時候服務員端上兩份牛排。
“邕城。”王子鳴抓着叉子，轉移話題笑道：“如果換做一個月前，我肯定像個白癡一樣，連叉子和刀怎麼使用都不會。”
張鈁抹了一下嘴巴，笑道：“時間是個很奇妙的東西，機會可能就在某一個節點的兩側徘徊，誰都不懂什麼時候降臨到頭上。”
“說得這麼深奧，都搖身成了文化人了。”
張鈁也不理會王子鳴的打擊，而是回答：“我準備去參加成*人考試。”
王子鳴忽然擡頭看他。
;張鈁彷彿沒有看見王子鳴奇異的眼神，低頭認真地切着一片牛肉，說道：“這一陣子經常跑來跑去，終於發覺自己肚子裡的墨水實在太少了，要補充才行。”
王子鳴道：“和我像一塊兒去了。”
張鈁擡頭看他，忽然笑了出來：“看來我們都被方洛這小子害了。”
王子鳴深刻明白眼前這個老同學話裡的意思，也是點頭應道：“方洛這小子似乎有什麼魔力。”
“對了，我這半個多月都在上海那邊，方洛最近怎麼樣，我都沒和他通電話。”
王子鳴轉頭看着窗外，一會兒說道：“忙着上課呢，不過倒是發生了一件事情。”
“什麼事？”
“他被人打了。”
張鈁一驚，身子差點要站起來，問：“怎麼回事？”
王子鳴陷入一陣沉思當中去，緩緩說道：“具體我不清楚，但是我想應該和謝縉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