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李優一把自己的主動配合精神發揮完全,這邊本來因爲各種原因滯緩了拍攝進度的攝製組在趕進度了,白俊秀卻突然請了兩天假。UC 小說 網:原新和不願意採用兩邊拍攝再進行剪輯的方式來製作成片,於是整個攝製組都停了下來。
誰也不知道白俊秀爲什麼請假,雖然大家各有自己的猜測。風言風語多的是,但僅限於在劇組裡大家嘻嘻哈哈的,誰也沒把事情當真。就算是說白俊秀性取向比較非主流,可能已經被導演或者投資商給潛過了,但是誰也不會把這種開玩笑的東西當作真。再說了,娛樂圈有那麼多真的嗎?
李優一自然也不會去想可能是因爲自己之前說的那番話的緣故。他不認爲自己的語言能有這種攻擊力,直接讓心理承受能力似乎比較超前的白俊秀同學哭着奔回家找人傾訴——他有這種想法來着——他覺得十有八九是真有什麼事兒。據他觀察,白俊秀可不像那個動不動就嬌聲嬌氣說話,扭扭捏捏做事的花瓶沈星;雖然白俊秀對人一貫冷冷淡淡不愛搭理,但是看得出來,他是一個答應做什麼事,就會認真負責做到底的好孩子。總之一句話,就跟個不怎麼會偷奸耍滑的幼兒園小朋友似的。
兩天之後,白俊秀銷假回劇組。眼睛裡紅血絲看着有點可憐。一張臉也挺憔悴。
劇組的八卦小組暗地裡不知道編了多少個小白同志被潛的版本,各說各話形象逼真,分別由八卦小組裡最有說評書天賦的胡記和另外一位老大姐在那裡進行故事宣講。
藏於暗流下的真相在李優一和白俊秀拍戲的時候出來了。當時李優一作爲戲中白俊秀的手下,爲了自己跟着的主子而擋在了主子身前,一把鋒利的塗了毒藥的匕首就在轉眼間插進了李優一飾演的武勝的小心臟處。武勝牌李優一轟然倒地,死了。男一號白俊秀爲了不讓自己最忠心耿耿的手下暴屍荒野,打橫抱着自己手下的屍體,走了很久,走出了那片堪比迷宮的小叢林。
問題就出在這兒。白俊秀雖然沒那技能能夠安然無恙的從十九層的高樓跳下來,但是從之前所拍過的那些戲的樣片中可以看出,他的體力還是很不錯的。至少臂力什麼的都比他柔弱的外表看起來強悍許多。但今天,他在抱起李優一九十斤的身體時,半途中手一下子抖了一下,然後李優一的“屍體”就跟塊石頭一樣往地上墜。
如果不是李優一在白俊秀手抖的瞬間反應迅速,加上他身體機敏度大大超過常人,那一下他就得後腦勺着地,摔個七葷八素。
就在白俊秀手抖了一下而沒能抱住李優一的“屍體”的剎那間,白俊秀那手一軟,跟着“屍體”從距離地面差不多一米多高的半空中直直的朝着地面墜下去時,只見“屍體”忽然自空中伸出一隻手,撐在了地面上,懸空的雙腳跟着着地,一個後腦勺墜地的動作,給硬生生在不到一秒的時間內給“屍體”的控制者擺成了跳街舞的經典姿勢——側臥立身。
衆人都呆了。白俊秀居高臨下看着睜開眼睛盯着他的“屍體”,說:“擺造型呢?”
“那是,帥不帥?”李優一笑眯眯的反問一句。得了白俊秀一聲冷冷的“哼”音作爲回答。
其實這個時候李優一已經注意到白俊秀左手臂的問題。他絕對不會去亂想說白俊秀剛纔是在故意整他,那不可能。以他對白俊秀同志這兩天的瞭解和接觸,他覺得吧,這世界如果只剩下一個好人,那隻能是白俊秀。(這都是自以爲是的結果。)
原新和等衆多人士被剛纔那一幕給驚了魂,雖然李優一說沒事,但原新和還是讓這一場戲跟另外幾場調一下,將之挪到了後面再拍。他估計也是覺得白俊秀可能身體真有事,所以手上沒力氣。再拍,那也是一拍一個摔的結果。
第二次再拍這場戲的時候,白俊秀和李優一的配合沒出差錯。到這一場戲完了時,今天的拍攝任務都完成了。大家聚在一起分盒飯,沈花瓶坐在原新和和白俊秀邊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說這話。時而花癡狀的盯着白俊秀同學猛看。
李優一瞄了兩眼,暗自笑開了懷。白俊秀這還真是標準柳下惠,臉上沒表情,從不回看沈花瓶同學。就算沈花瓶同學跟白俊秀說話,他也是專注的看着自己盒裡的飯。而且,三個人說話吧,就他開口的時間最少。基本上是,點頭,不點頭。面無表情。目不斜視。
不經意間,白俊秀突然擡頭往他這邊一看,那眼中明顯的嫌惡感讓李優一愣了一下。
李優一看見白俊秀跟原新和說了什麼,根本就沒理邊上還有一個長的也算不錯的沈花瓶,然後徑直朝自己走了過來。
“看什麼呢?”白俊秀立在李優一身前,那居高臨下的姿態就跟個自詡天下唯我獨尊的傲嬌娃一樣。
“看風景。”李優一胡說八道。
白俊秀揚起一邊眉毛。
“找我什麼事兒”李優一一看白同學那表情就知道某人想發火了,趕緊岔開話題。
“這個你可以直接打電話,就說是我給的號碼。”白俊秀把一紙片扔給了李優一,再也不看他,直直的走了。
紙片上寫了一個電話號碼,號碼前面是林雄茂三個字。
李優一咋舌。這白俊秀可真夠意思。不想承他的情,也不想欠他什麼,十有八九這國內最有影響力之一的導演的私人號碼,就是因爲這個原因纔給他的。
彆扭的小破孩兒。
李優一沒多想就站起來快步追上了白俊秀。白俊秀走的是通向更衣室的路,這個點兒大家都在吃飯,路上沒有其他人。
“我說,你胳膊沒事兒吧?”
白俊秀看了他一眼,沒說話,繼續往前走。
“嘿,”你這個破小孩兒,“禮節!你多少尊重一下老前輩呀。”李優一在白俊秀身後喊道:“還有,多謝啦!”
他揮着手裡的小紙片,笑着說。
白俊秀的身影一步不停的消失在李優一的視線中,李優一嘀咕着犟脾氣的死小孩兒的話,無聲的笑笑,轉身離開了那條路。
還以爲白俊秀的傷只是拉傷或者暫時性的挫傷而已,沒想到在接下來幾天拍攝過程中李優一才知道那傷不是普通的嚴重。
槍傷。
他也是很無意的在更衣室裡看到的。
好吧。那是官方的說法。其實當時他是幫胡記拿東西去各個更衣室(胡記跟他已經成爲了某種意義上的哥們兒,在看到一個似乎完全麼米有脾氣的傢伙能夠隨意指使的情況下,自然是能指使李優一做事,就絕對不浪費一絲一毫人力資源),在白俊秀的專屬更衣室外敲門沒人應,就自己把門給扭開了——第一,他不想跑第二趟,那東西很重。就是時令的新鮮水果之一,西瓜。第二,他當時腦子進水了,完全沒有考慮到可能屋子裡是有人在,但是不願有人進的情況。後來他認真反思了當時自己的想法,最後得出結論:其實當時自己的腦袋真的進水了,以爲門沒被反鎖裡面就沒人了。
於是李優一扭開了門。
門開了,無聲的。站在門口的李優一通過越來越大的縫隙看到了白俊秀在對着鏡子往自己左臂上抹東西。他下意識看向了那面鏡子,鏡子裡白俊秀的左臂上的傷口完整的印入李優一眼中。
以拍攝過許多槍戰電影而做過關於槍械基本知識的李優一的所知,他很有把握的認定那是槍械才能造成的傷口。
“出去。”
白俊秀幾乎在同一時間在鏡子裡看到了門開後李優一的身影,然後以倍加冰冷的語氣吐出兩個字。
李優一退回想要踏出去的那隻腳,關上門,在門外站着。幾分鐘後,門從裡面被打開了。白俊秀看着李優一,表情一如既往的淡漠。
“西瓜。”李優一舉起了西瓜說道。
“讓開。”白俊秀冷冰冰的說道。
李優一讓路。白俊秀朝外面走去,留下一個兀自皺着眉頭,略顯無奈的男人在那裡站了很一會兒。
半天的戲拍下來,原新和明顯非常不滿意。今天這戲怎麼就這麼不對勁呢。李優一倒是沒什麼問題——他好像一直都沒出過什麼問題,但NEIL就太不在狀態了:走神、忘詞,走機位的時候似乎搞不清楚,拍出來的效果怎麼看都覺得太勉強了。
“沒事吧,NEIL?”原新和問躺在椅子上喝茶的白俊秀道。
白俊秀搖搖頭,又喝了一口杯中的茶。
“嘿我說,”忽然插進來一個聲音,“這茶也太濃了。喝點這個吧。潤喉、下火。”那聲音的主人說着就遞上一杯不知道什麼玩意兒的黑色**。
“什麼東西?”原新和看了一眼那不知名的玩意兒,遲疑的問道。
“很香的。你可以聞聞。”李優一就像個用金魚誘騙小女孩兒跟着回家的老壞人,笑眯眯的回答道。
原新和沒去聞那玩意兒。他看看白俊秀,又看看李優一,然後像是想起了什麼,說:對了,我得去拿個東西。說完一溜煙兒就沒了咱新銳大導演的人影。
白俊秀惱怒的看着突然出現就一把拿走了自己手裡的茶杯的男人,咬牙切齒:“多事。”
以他的經歷和學識自然可以辨認出李優一手裡端着的玩意兒是治療發燒發炎病症的藥物,但李優一這麼做真是……太無聊了。
“報答你。”李優一似乎沒有放下手裡杯子的打算,他就那樣蹲在白俊秀旁邊,微笑着說道。
“多事。”白俊秀反反覆覆就只有這麼一句話。他撐起腰來伸出手去奪李優一手裡的茶杯,“砰”的一聲脆響,那茶杯落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用這個賠行不行?”李優一把盛藥的杯子又舉高了點,表情要多真誠就有多真誠。雖然看起來還真有點真誠的無恥了。
“滾!”白俊秀低聲吼道。
“我說能不能講點禮貌用語。你可以用其他方式表達這個詞兒嘛!”
“你給我死開!”白俊秀真怒了。本來挺白的皮膚一下子紅了個透。
“嘿你還真換——”李優一樂了,“發燒都成什麼樣兒了還這麼倔,真是好多年沒見過這麼牛逼的小破孩兒了。我說你喝點行不行,我辛苦給你弄的,賞一下嘴唄。”
“我呲——嗷——”
白俊秀整字兒發音給一隻手捂回了嘴裡。
“我說別講那髒話呀。咱是文明人。”李優一振振有詞,放開了捂着白俊秀嘴巴的手,“算啦,你不喝拉倒。”他站起身來,第一次居高臨下的看着怒視着他的白俊秀,遺憾的總結陳詞,“等你等會兒直接拍戲的時候躺地上了,我再慢慢餵你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