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9章 歸國

燕丹頓時大喜,“師傅此話當真?”

趙姬卻笑道,“師傅何曾騙過你?”

燕丹不好意思拱手道,“是徒兒魯莽了,還望師傅恕罪。”

趙姬笑道,“天色已晚,快回去休息吧!”

等燕丹走了,趙姬摸了摸雪女的小臉,柔聲道,“雪兒也回去休息吧!”

雪女臉頰紅潤,點了點小腦袋,就離開了。

趙姬讓嬴政也回去休息,然後回到自己的房間,趙姬換了一身夜行衣,直接出了驛館。

趙姬和小嬴政即將離開趙國,在此之前,趙姬必須去一趟醫家,說服醫家跟她一起離開趙國去秦國。

醫家在邯鄲城內開了一家醫館,趙姬來到醫館前,此時已經到了三更天,醫館已經關門。

趙姬直接上前敲門,“砰砰砰”的敲門聲很快就驚醒了醫館的夥計,夥計一邊打着哈欠,一邊道,“稍等,稍等,馬上就來。”

夥計打開了門,就看到了站在門外的趙姬,此時趙姬一身黑衣,蒙在臉上的黑紗已經被她取下。

醫館的夥計看到趙姬愣了一下,不等他說話,趙姬就先開口道,“我找秦宣。”

夥計一愣,上下打量着趙姬,問道,“請問夫人是何人?爲何要找我家少主人?”

趙姬開口道,“你告訴他,趙姬來訪。”

夥計連忙退後,對趙姬道,“原來是夫人,夫人快請進!”

趙姬進入了醫館之後,那夥計朝門外看了看,然後關上了門,夥計讓趙姬稍等,他則匆匆去了後院。

不過一會兒,就見秦宣匆匆趕來,看到一身黑衣的趙姬。

秦宣連忙道,“夫人這次來此,是不是有什麼急事?”

趙姬忙站起身,拱手道,“深夜前來打擾先生了。”

秦宣不在意的擺手道,“秦宣受夫人恩惠甚多,夫人不要客氣。”

然後把夥計打發出去,房間內只剩下趙姬和秦宣兩人。

趙姬直接開口道,“先生想必也知道,我們母子再過不久就要回到秦國。”

秦宣笑道,“夫人苦盡甘來,這是好事。”

趙姬笑了笑,意味不明道,“經過這幾年相處,先生覺得我的醫術如何?”

秦宣臉色一正,敬佩道,“夫人在醫學方面的知識,讓我醫家衆人受益良多。”

趙姬直視着秦宣的眼睛,問道,“先生可曾想過醫家的未來?”

秦宣心中驚訝,臉上卻不動聲色問道,“夫人這話是什麼意思?”

趙姬站起身,語氣緩緩道,“醫家一心研究醫術,但身處這個亂世,醫家恐怕也不能獨善其身吧!”

秦宣看着趙姬的背影,問道,“夫人,這話是何意?”

趙姬卻道,“有道是大醫醫國,不知道,這醫家是想要醫國呢還是醫人?”

秦宣眸色深沉,“夫人,話中有話?”

趙姬笑了笑道,“醫家想要在這七國亂世中獨善其身,但先生應該也知道,任何一個學派想要發展壯大,都離不開國家的支持。”

趙姬說着看向秦宣,秦宣沒有反駁,趙姬繼續道,“七國連年戰亂,百姓生活困苦不堪,各國醫療條件低下,百姓患了病,要麼是忍着,要麼是去請一些巫醫,可是那些巫醫幾乎都是雞鳴狗盜,裝神弄鬼之人。”

“趙姬有意想改變這一現狀,故而想請醫家共同協助,不知諸位可否應承,讓這天底下的平民百姓,從此以後有病可醫。”

趙姬說這話時,臉上神色認真,眸中充滿堅毅,身上自然而然散發出一種讓人臣服的氣場。

秦宣被這種氛圍所感染,忍不住開口道,“夫人好大的口氣!”

趙姬卻自信道,“若是以前,趙姬自是不敢說如此大話,但先生也該知道,我的夫君現在是秦國的太子,不久之後就會是秦國的王,而我的兒子將來也會是王,醫家有秦國國力支持,想要發展壯大,不會是難事。”

秦宣此時面露平靜,可心中已經掀起了滔天駭浪,這些話從未有人對秦宣說過,更爲有人曾經想過,用一國之力推動醫學的發展。

秦宣按捺住心中的激動,問趙姬道,“夫人心中可是有了計劃?”

趙姬點頭道,“自然。”

秦宣立刻拱手道,“還請夫人不吝賜教,宣,洗耳恭聽。”

對於醫學未來有何發展,這自然是難不倒趙姬,後世的醫學,中醫是中醫,西醫是西醫,雖然後來很多人倡導中西合璧,但是中醫的沒落,使得治病期間佔據主導地位的依然是西醫。

這是因爲中醫文化的遺失,這是整個華國的損失,讓人扼腕嘆息。

於是趙姬向秦宣提出了建立醫學院,招收天下優異,想要成爲醫者的人,培養醫學人才,等人才學術有成,畢業之後,就可以在全國開設醫館,爲百姓造福謀利。

這個計劃,趙姬整整說了一個時辰,秦宣在一旁聽着,臉上沒有任何不耐之色。聽到激動之處,秦宣還會拍案叫絕,眼神中的炙熱越來越強烈,屬於少年人的激情和熱血,使得秦宣恨不得立刻投身這個計劃。

等趙姬說完,秦宣拱手道,“夫人,這個計劃太過龐大,以你我二人之力恐無法完成,請夫人在此等候,秦宣去稟告祖父。”

趙姬大喜,笑道,“先生儘管去。”

秦宣向趙姬拱手,離開房間,去了後院。

此時後院一處院落中,隱隱傳出藥香,燈火通明,裡面有一老者,正對着面前的無數藥材,喃喃自語,神情專注。

秦宣來到這裡,見到老人,忍不住搖頭嘆息,口中喃喃道,“祖父,果然還未曾睡下。”

秦宣立刻上前拱手道,“祖父大人。”

老者正是這一代的扁鵲,扁鵲看了眼秦宣,專注的神情出現了一絲波瀾,擺手道,“你怎地還未曾睡下?老夫有藥方還在研究當中,你先去睡吧,不用管我。”

秦宣走到老者面前,恭敬道,“祖父,孫兒有一件大事,要和您商量。”

扁鵲知道自家孫兒的性子,見孫兒神情如此鄭重,神情很是不捨得,於是便放下手中的藥材,對一旁的秦宣道,“說吧。”

秦宣開口道,“趙夫人此時正在府中。”

老者疑惑道,“天色如此之晚,那趙夫人這時來,是不是有何急事?”

秦宣一邊點頭一邊道,“趙夫人來此,是和孫兒商議了一件大事。”

“哦?”扁鵲感興趣道,“什麼事?”

於是秦宣就把趙姬的計劃說了一遍,縱然是淡定如扁鵲,也無法對這個計劃視而不見。

醫家自然也想讓醫學發揚光大,如同儒家、墨家那般成爲當世顯學,

可是因爲諸國國君對醫學的不重視,使得他們醫家在那些學者眼中就像是跳樑小醜一般,不被人重視。

可現在,秦國未來的王后竟然說要推動這個醫學計劃,這怎能不讓扁鵲激動,扁鵲有一種預感,他們醫家就要崛起了。

扁鵲激動道,“快!帶我去見趙夫人!”

秦宣見祖父如此激動,就知道祖父應該是同意了趙夫人口中的計劃的,當即道,“祖父隨我來。”

沒想到剛剛打開門,就看到門外站着一老嫗,這老嫗身穿白色衣袍,神情冷漠。秦宣見到這老嫗之後,卻非常恭敬道,“見過師叔。”

這老嫗名叫念端,見到秦宣和扁鵲這麼晚了還不睡覺,就問道,“師兄,這是去哪兒?”

扁鵲看着念端笑道,“師妹也未曾睡下,不妨跟我一起去會一會那趙夫人。”

念端聞言,驚詫一聲,“趙夫人...就是那位提供傷寒藥方的趙夫人,秦國現任太子的太子妃?”

扁鵲笑道,“不錯,剛纔這趙夫人來找宣兒,說了一個醫學計劃,我很是感興趣,想必師妹也會對她感興趣的,不妨一起去聽一聽?”

念端拱手道,“恭敬不如從命。”

三人匆匆來見趙姬,趙姬看着面前的老者,猜測他應該就是扁鵲,不過扁鵲身旁這一老嫗是誰?

扁鵲看到趙姬後,笑道,“趙夫人好,老夫是醫家現任扁鵲,之前多謝夫人慷慨解惑。”

趙姬也連忙拱手道,“先生客氣。”

扁鵲介紹身邊的老嫗道,“這是在下的師妹,念端。”

趙姬臉上平靜無波,心中卻忍不住驚詫,面前這一老嫗是念端,豈不就是端木蓉的師傅?

在秦時明月中,端木蓉可是劍聖蓋聶的心上人!

只是那端木蓉似乎是墨家弟子,沒想到她的師傅念端竟然是醫家之人!

趙姬客氣道,“諸位請坐。”

衆人剛坐下,扁鵲就忍不住道,“剛纔挺宣兒說夫人有意推動一個醫學計劃?”

趙姬笑道,“不錯,老先生若是有耐心,趙姬可細細說給您聽,您若是有什麼疑惑的地方,儘可問我。”

扁鵲當即大喜,自然有時間,“夫人請說。”

扁鵲雖是醫家的現任掌門,但長年醉心研究醫學,性格耿直爽快,不喜拐彎抹角,趙姬也不廢話,就把計劃又說了一遍。

說完之後,扁鵲已經激動道,“夫人這個計劃已經十分完美,只是老夫斗膽問一句,夫人是真心想要在秦國推行這一醫療系統嗎?”

趙姬肯定點頭道,“自然。”

念端卻道,“夫人有把握,秦國一定會推行這套醫療系統嗎?畢竟夫人就算回到秦國,也不過是太子妃罷了。”

聽到念端的質疑,趙姬也不生氣,只是道,“我此刻作出的承諾,前輩自然會質疑,但我敢說,七國之中能有魄力如我這般支持醫家的勳貴,幾乎沒有。”

扁鵲三人聞言,頓時沉默,果如趙姬所言,諾大的七國之中,趙姬是第一個提出要支持他們醫家,甚至要爲他們醫家成立醫學院的上位者。

更不要說,趙姬之後提出的醫療系統,對他們醫家的發展壯大,更是有着無與倫比的誘惑力,讓他們無法拒絕。

但是念端冷靜道,“若是憑着夫人幾句話,就讓我醫家上下爲您效力,豈不顯得太過兒戲?”

趙姬卻笑着搖搖頭道,“這可不是爲我效力,這件事情對醫家的影響,想來不用我說,而且我今天可是帶着誠意來的。”

趙姬說着就從懷中掏出一本書,上面寫着四個大《本草綱目》,這本書在後世流傳甚廣,是明代李時珍所著。

這個時代,還有很多草藥的藥性功效未被人發覺,留下這本《本草綱目》,對醫家的幫助不言而喻。

趙姬把《本草綱目》遞給扁鵲,扁鵲激動的接過來,迫不及待的翻開,發現這是一本記錄各種草藥,藥性,形狀,功效的書,裡面介紹的很詳細,很多草藥都是他們醫家未曾發覺的。

扁鵲視如珍寶,很快就沉迷其中,仔細閱覽了起來。

一旁的秦宣和念端也都湊上前,仔細看了看,而後不捨的收回目光。

趙姬這才笑道,“幾位對我的禮物還滿意嗎?”

縱然是冷漠如念端,也忍不住對趙姬拱手道,“夫人大義。”

秦宣更是高興道,“多謝夫人,只是...”

秦宣看着那本書,好奇問道,“這是何物?不是竹簡,也不是綿薄布匹,竟然能在這上面書寫文字?”

趙姬笑着道,“這是紙。”

不等秦宣再問,趙姬就轉移了話題。

紙張,趙姬是一定要製作出來的,只不過不是現在。

趙姬看着三人,“現在諸位可以給我一個答覆了嗎?同意或者拒絕?”

趙姬拿出來的醫學典籍,對於這些醫家之人有着致命的誘惑,就算是爲了這些書籍,他們也會甘願任由趙姬驅使,

更何況趙姬提出來的推動醫學系統的發展,對他們整個醫家來說,都有着很大的影響,他們沒有理由拒絕。

扁鵲依依不捨的放下手中的書本,對着趙姬拱手道,“只要夫人能夠遵守承諾,醫家上下任由您驅使。”

念端和秦宣也對趙姬拱手道,“一切但憑夫人吩咐。”

趙姬臉上終於露出燦爛的笑容,連忙扶起三人道,“先生大義。”

之後的一個月,扁鵲完全沉浸在本草綱目這本書中,甚至爲了驗證書中的真假,不辭勞苦,親自上山採藥,甚至還嘗試發明了幾個藥方,這讓醫家上下欣喜不已。

更讓他們高興的是,趙姬答應等去了秦國,她會把她手中所珍藏的醫書,全都傳給醫家。

趙姬本以爲,會過半年才能回到秦國,居然沒想到只過了三個月,秦國來使再次到了趙國,迎接他們母子回秦國。

原因竟是贏異人的父王安國君,繼承王位不過三天就暴斃。

安國君做了幾十年的太子,一朝登基不過三天就過世,也實在令人唏噓。

而贏異人則成爲最大的贏家,成爲秦國的王,所以趙姬和小嬴政的身份自然也水漲船高。

贏異人登基的第一件事,就頒佈了冊封趙姬爲王后的旨意,小嬴政也被正式冊立爲太子。

趙王本不想放人,畢竟贏異人成了秦王,趙姬母子則是秦國王后和太子,手中的籌碼會加大許多,但趙姬手中握有趙王的命脈,沒有趙姬手中的解藥,趙王就死定了,不敢不放人。

就連提出的條件也不敢太過分,沒有割地賠款,只是送了一些金銀珠寶而已。

整個驛館已經被秦軍佔領,趙姬母子還有雪女,第二天就要離開趙國,前往秦國。

燕丹很是不捨,不過想到趙姬曾說,他也快要回到燕國,燕丹心中這才放心了些。

“師傅明日啓程,還請早日休息。”

趙姬對燕丹道,“天色不早了,你也去睡吧。”

自從得知贏異人登基成爲秦王,趙姬也成爲王后,醫家對趙姬更是信任有加。整個醫家已經開始了前往秦國的大遷移。

第二天,燕丹含淚告別趙姬三人,看着趙姬乘坐的馬車遠遠離去。

趙姬、小嬴政、雪女三人坐在馬車裡,馬車面積很大,如同一座小房子,只是沒有輪胎,防震效果很差,加上道路不平整,有些顛簸。

但兩個孩子被關在驛館久了,卻也興致勃勃的挨在一塊兒,看着窗外的景色,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趙姬也順着打開的車簾往外看,灰撲撲的道路,兩邊滿是高大蔥鬱的樹木,道路狹窄而崎嶇,縱然是關島也無法和後世相比。

感受着馬車傳來的顛簸,趙姬嘆氣,等回到秦國,一定要把水泥給製造出來,改善全國的道路交通問題。

後世有句話流傳很廣,“要想富,先修路。”這句話在古代一樣有用。

趙姬母子身份尊貴,自然不能如同打仗的將士一般日夜騎乘,行駛的比較慢。小嬴政已經厭煩了坐馬車,於是趙姬就吩咐隨軍的將士,教小嬴政騎馬、射箭。

小嬴政找到了新的玩具,除非睡覺,再也不想回到馬車上了。

雪女就比較乖巧,整日陪侍在趙姬身邊,很是懂事。

行走了一個多月,他們終於到了秦國。

進了秦國境內路途中的驛站,行經的官府都把事情打點得妥妥帖帖,對母子二人很是巴結奉承。

車隊一路行駛,很快就到了秦國都城-咸陽。

到達咸陽的當天,秦王就率領百官到城外迎接。

秦王率領百官站在城門口,遙遙望見馬車緩緩駛來,秦王身後的大臣立刻拱手而拜,口中高呼。

“恭迎王后、太子歸朝!”

“恭迎王后、太子歸朝!”

“恭迎王后、太子歸朝!”

趙姬拉着小嬴政緩緩下了馬車,雪女恭敬的跟在趙姬身後,亦步亦趨。

看着站在百官前面,意氣風發,身着玄色王袍,頭戴冕旒,渾身充滿王者之氣的男人,兩人視線相交之時,不禁同時露出微笑。

兩人相伴幾世,只一個眼神就認出了彼此,那種對對方的熟悉,彷彿已經刻印到了對方的靈魂裡,永世無法磨滅。

秦王大步向前,走到趙姬面前,狠狠的把趙姬摟在了自己的懷裡,兩人忘情相擁,只覺心中空缺的那一半,終於被填滿。

秦王輕輕推開趙姬,一隻手摟着趙姬的纖腰,另一隻手直接抱起了,仰着頭好奇望着他的小嬴政。

看着小嬴政可愛的模樣,秦王哈哈大笑,道。“政兒可還記得父王?”

小嬴政歪着小腦袋想了半天,搖了搖頭道,“不記得了。”

聽到小嬴政的回答,站在百官之中的呂不韋出了一身的冷汗,心中暗自可惜,小嬴政和趙姬太蠢,不會把握機會,這樣回答豈不讓秦王失望?

卻沒想到,秦王只是哈哈大笑,絲毫不以爲意,道,“那你記住了,我是你的父王。”

小嬴政聰慧的點點頭,清脆的叫了聲“父王!”

秦王又對跟在趙姬身後的雪女笑着點點頭,雪女受寵若驚,忙對秦王行禮。

秦王一手摟着趙姬的纖腰,一手抱着小嬴政,坐上馬車,回到了王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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