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快來人，快找大夫過來。”等顧老太太終於反應過來，把大夫喊來的時候，汪老太太已經要把自己給嚇死了。
茶壺中的水並非滾燙，大夫走了一遭只給開了些塗抹的藥，說抹上兩三日就好了。
汪老太太緩過來後開始不依不饒，一個丫鬟竟敢這麼對她，要她說打死都不爲過。
顧老太太也覺得在親戚面前丟了臉，恨得咬牙切齒，大聲怒斥道，“眼睛瞎了嗎，這丫鬟得了失心瘋，還不把她給我拖下去。”
秀月就站在顧明眸身後，見幾個婆子氣勢洶洶的過來，不說話也不躲。
顧明眸看了眼顧老太太，又轉過頭去看汪老太太，幽幽開口，“祖母此言差矣，照孫女看非但不該懲罰秀月，反而應該大肆褒獎。”
“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這丫鬟是你指使的不成？”汪老太太氣急敗壞，要不是顧忌着顧明眸的身份，早就要上手了。
“瞳丫頭，你也得了失心瘋不成？”顧老太太擡手就將茶杯扔到了地上，瓷片四濺，擦着顧明眸的臉側飛了出去。
顧明眸眼神清泠泠的，看了顧老太太一眼，讓她莫名感覺到了一絲寒意。
“孫女很清醒，不清醒的怕是汪老夫人，妄議命婦，出言詆譭，若不看在祖母的面子上，今日孫女定要與她討個說法。”
“你胡說什麼，我，我就是隨口說兩句而已。”汪老太太並不是個有多少見識的，聽得顧明眸說的這麼嚇人頓時慌了神。
“隨口說說？隨口敗壞四品誥命的名譽麼？”
“夠了，這麼件小事也值當拿出來說，瞳丫頭你越發的不像話了。”顧老太太開口指責道。
“大姐姐，你還是少說兩句，別惹祖母生氣了，今天畢竟是祖母的生辰呢。”顧明心開口勸道。
顧明眸冷冷地掃了她一眼，看着顧老太太憤怒的表情，與汪老太太躲閃的眼神，勾了勾脣，“都是孫
女的錯，壞了祖母的興致，孫女這就告退，不打擾祖母了。秀月，我們走。”
“慢着，你走可以，這丫鬟犯了大錯斷然不能輕饒。”
顧明眸腳步一頓，轉頭看向汪老太太，“秀月不過是見汪老夫人過於得意忘形適時提醒而已，汪老夫人以爲呢？”
汪老太太對上了那雙琥珀色的眼睛，突然一個哆嗦，眼神有些渙散，隨着顧明眸的話接了下去，“沒錯，沒錯。”
顧老太太並不想輕饒了秀月，這樣一個不規矩的丫鬟打死她都是應該的，可汪老太太一個勁說那丫鬟沒錯，那伏低做小的樣子讓她看着心裡直膈應，也就沒有當場發作，打算日後找個時機再發作。
這場鬧劇過後，再也沒人敢去打聽薛氏的事兒了，好在顧老太太屋裡的都是親眷，這臉沒有丟到外面去。
在這些顧家親眷眼裡，顧家大姑娘可不是個好相與的，雖然之前是她身邊的小丫鬟動的手，誰不知那是得到了她的授意呢，熱水也敢往人臉上澆，果真是個心狠的。
可惜顧明眸早早定了婚約，未婚夫更是侯府世子，讓那些想看她熱鬧的人多少有些失望。不然只是將今兒這事兒傳出去，這位顧家大姑娘定然沒人敢娶。
事後顧明眸也知道是自己衝動了，只不過聽到了別人詆譭自己母親，更說她母親出身不清不楚，偏偏她的好祖母還一臉贊同，她根本壓抑不住自己的怒火。
不過最後那汪老太太的反應有些奇怪，就算是被她先前的話給唬住了，也不至於諂媚成那個樣子，她那舉動更像是被迷了心竅。一想到這裡，顧明眸心頭不由一動。
“姑娘，今天的事老夫人恐怕不會善罷甘休。”秀月跟在顧明眸身後，眉宇間並不帶多少驚慌。
顧明眸冷笑一聲，“放心吧，過了今天祖母就沒那個心思理會這點小事了。”
雖然不知道自家姑娘這話是什麼意思，秀月還是識趣的不再問了。
“姑娘要回去麼？
”
“先不回去，好容易把我盼走了，總要給人留點時間找東西纔是，去母親那裡。”自從看清了秀葉的真面目，顧明眸對她僅剩的那些感情也揮霍一空。
既然她想找死，那自己這個當主子的就送她一程。
整個顧家都在爲顧老太太的生辰而忙碌，只有薛氏的正院一如既往的清冷。
今日註定會很熱鬧，這樣值得期待的時刻，自然要同母親一起分享。
因爲母親的生辰，顧雍特地請了一天的假，與前來做客的同僚和親朋們暢飲。
後院戲臺子已經搭上了，顧老太太與幾個老姐妹一起聽戲，寧姨娘站在顧老太太身後伺候，柳姨娘則坐在一旁，身邊圍了幾個丫鬟，不明所以的看這架勢還以爲她是顧府的主母。
伸手接了老太太吐出來的葡萄籽，寧姨娘轉頭看了眼不遠處的柳姨娘，以及她高高隆起的肚子，眼中閃過一絲狠意。
“遠迢迢，無歸期，奴的蔡郎；亂紛紛，無收成，陳留饑荒；病懨懨，難扶持，公婆弱體……”咿咿呀呀的唱詞讓顧老太太感同身受一般，用錦帕拭了拭眼角的淚。
其他人別管究竟聽出個什麼，皆是相似的反應。就在這時候，柳姨娘身旁的丫鬟突然尖叫了一聲，“呀，姨娘你流血了！”
柳姨娘初時還沒反應過來，聽到丫鬟的叫聲下意識的低頭，見到暗紅的血侵染了的淺粉色的鳳尾裙，她自己卻沒有絲毫感覺。
“怎麼，怎麼可能……”柳姨娘一時驚怒，剛想要站起來，就感覺腹部一陣絞痛，隨後昏厥過去，再也不知事。
“快去叫大夫過來，找幾個婆子把柳姨娘擡回去，動作都小心些不要磕碰到。”寧姨娘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也是最先做出安排的。
顧老太太看着被擡着走仍然流了一地血的柳姨娘，又看了眼寧姨娘，見她臉上絲毫沒有驚喜，反而一直緊皺眉頭，彷彿很驚訝似的。
難不成並不是寧姨娘做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