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盛世霓裳_第二百一十九章 天聖徹變

事情到了今天這個地步,杜素兮還有些怔忪,甚至都有些捉摸不透,自己當時怎麼就被一時的美色所迷惑,答應了赫連狂的要求?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還沒有半點的氣惱,那麼心甘情願的,甚至杜素兮現在都有些不願意承認,當自己聽到赫連狂開口求着自己原諒他之時,她不但沒有生氣,反倒還是鬆了一口氣,似乎一直都壓在心口上的一塊大石頭終於落了地。

不管杜素兮怎樣的堅持,赫連狂都堅持要給杜素兮身邊留下一個百人小隊,保護杜素兮的安全。

在赫連狂如此堅決,僵持無果之下,杜素兮也只好妥協了,無奈答應下來,只是,這一百人,杜素兮卻要求,由着自己調動,這一點,是防着赫連狂一時興起,將自己打昏帶回天聖。

雖然對赫連狂放下了仇恨,兩人甚至有了一層曖昧難明的關係,可是杜素兮的警惕,卻是二十多年培養出來的,已然成爲了一種習慣,一種天性,不是那般輕易可以改變的,赫連狂也深知這一點,心知自己若是太過於咄咄逼人,反而會適得其反,因此,也沒有去逼迫杜素兮,含笑答應下來。

反正,他的最終目的只是想要保護杜素兮的安全而已,雖然一百人並不多,可是若是這一百人,全部都是他精心挑選培養出來,身手心智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呢?

有時候人多,也不一定就有用。

坐在庭院之中,杜素兮像是往常那般,微微眯着眼,在陽光底下曬着太陽,一派安逸自得的模樣。

從赫連狂的手下口中瞭解道,天聖的皇帝死了,卻沒有留下詔書傳位,如今,正是天聖舉國都動盪的時刻,赫連狂在將一百人派給杜素兮之後,就立刻啓程回了天聖。

沒想到,這件事情會來的這麼這麼快,也不知道,衛青在其中,有沒有發揮什麼作用,若是沒有則罷了,若是有什麼蛛絲馬跡被人查出來,怕是在那羣虎視眈眈的謀臣面前,恐怕會沒了生路。這正是杜素兮所擔憂的。

到哪個時候,陌上香坊,恐怕也會被牽連了吧?也不知那下一位,繼位的國君會是誰?是赫連衡,還是,別的什麼人?亦或者,會是赫連狂?一切的一切,都無從知曉,杜素兮雖然心中焦急,但是表面上,卻依舊還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每天日升而出門遊園賞花,日落回府賞花賞月。

日子過得好不逍遙快活。

與其同時,關於逍遙谷主同意她出徵的消息,也在逍遙谷的每一處,都傳揚了出來。

自古以來,還從來未曾有過女子帶兵打仗的先令,杜素兮可謂是開天闢地的第一個人,再加上她當日在城牆之上,當着萬萬人的面說的那番話,一時之間,杜素兮名氣之大,更是遠遠超越了許多素有才名的女子。

只是,與才女們爲人津津樂道心嚮往之的情緒不同,這些人,對待杜素兮的情緒,是有些複雜的。

這世上,對於杜素兮的看法,都是褒貶不一,有人讚歎杜素兮的心性高遠,心存宏圖之志,卻也有人罵杜素兮不知天高地厚,不過是一個黃口小兒。這兩面,完全形成了一種相距甚遠的極端,關於她的爭吵,也是無一刻未曾休止,杜素兮將這一切都停在耳朵裡,卻只是聽聽便是,從來不發表自己任何的意見,只是她這一種漫不經心不以爲意的態度,落在那些個欣賞她的文士眼中,更是越發的覺得杜素兮品行高潔,擁有一種“衆人皆醉我獨醒”的清徹意境,無形之中,對於杜素兮的吹捧,卻是更加了一把勁。

杜素兮聽到這一點,卻是差一點,就將口中正喝着的茶水給噴了出來。這些人,怪不得就連古人都說,人心難測。

人心果然難測。

杜素兮覺得,自己簡直就是高傲狂

妄到了極致,對於這些逍遙谷的百年世家和權貴們,都深刻的表達了自己的不屑之情,引起了所有人對她的仇恨,她應該是要遭到所有人的不屑鄙夷纔對的,她應該是要被所有人唾罵纔對。

對於這一些,按照她的計劃來說,她倒是一點也不在乎,罵罵而已,自己又不會少塊肉,而且,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這些人越是厭惡自己,她就越是開心。

對於這一點,杜素兮的心態很是開朗。

只是,她卻是萬萬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會發生成這樣的地步,這些人,是不是腦子有病?竟然開始來誇讚她了?明明她做出的事情,可沒有一件,能夠讓人當正面形象來宣傳,明明她只是想要別人討厭她而已,卻沒想到,竟然有人開始讚揚她,將她成爲所有女子的典範,稱讚她敢愛敢恨,不畏強權。

杜素兮覺得心裡頭怪怪的,一種局面失去了掌握的感覺讓她覺得很不爽,可是,她卻也是哭笑不得,這些人,是不是覺得沒有事情做?又覺得她比較好玩?所以想要來跟自己玩這麼一個遊戲?將自己名聲從淤泥之中拖出來?

杜素兮無從所知,好在逍遙谷主的承諾已經下來,她也不必要擔憂的,安心的等着兩個月後的時間一到,自己便上戰場就是,對於她來說,那些名聲都不重要,因此,她對於那些個上門邀請,或者拜見的帖子,根本就視而不見,從來不曾應承任何人。

她卻是不知道,短短几日,那些請帖便佈滿了整個書桌,數量多的嚇人。那管家見着如此多的名門貴族對杜素兮的熱烈愛慕,整個人更是驚慌,更是將杜素兮當成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人物,越發的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可以說,杜素兮的日子過得無比的舒服。

就連杜素兮最擔憂的那逍遙谷主,自從那一日下令讓她上戰場之後,竟然不曾召見她一次,跟她算賬!

雖然不明白逍遙谷主心裡是怎麼想的,但是杜素兮,對於這個結果,倒是既來之則安之,也不去多想,只是安心的享受着生活。

這樣好吃好喝之下,轉眼便是過去一月了。她那原來纖瘦的身子,竟然也養的盈餘了許多,眉目間也開始綻放出一種少女嬌嫩的美麗來。

看着鏡子之中的自己,杜素兮都忍不住暗自嘆息着。果然是好山好水好養人啊,那些大家閨秀名門千金,怪不得比尋常人還要嬌豔美麗,這般養尊處優的生活,一個個誰不都是,膚若凝脂,眉如遠黛,弱不禁風的?當真是好生活啊。

嘆息幾句,杜素兮卻也明白,自己怕是不可能過上這樣的生活的,她的生活太動盪了,怕是離開了逍遙谷後,這種安寧的時光便不會再有,因此,杜素兮格外珍惜這段暖暖的時光,用心享受着每一刻的安寧。

她卻是不知道,她這般悠閒,天聖那邊,卻引發了一場極爲肆虐的皇位風暴,幾位有資格的皇子,對這皇位,都是虎視眈眈,明爭暗鬥之下,更是極其的緊張。

赫連衡已然是三天三夜都沒有睡過一個好覺。若是此時杜素兮在這裡,定然會驚訝的發現,原本那個溫文儒雅的男人,此時卻變得分外憔悴,那一雙眼睛,都是又紅又腫的,血絲密佈,已然是一副疲憊過度的模樣,是該要好好休息休息纔是了。

只是,他卻只是靠着那桌椅,片刻的眯了眯眼,便強迫自己睜開眼睛,看着那見着他睡着,便無聲無息的候着的管家,急忙開口問道。

“怎麼樣了?怎麼樣了?杜素兮她怎麼樣了?可曾有事情?”

他一直都在監視着赫連狂的一舉一動,一個半月前,赫連狂忽然秘密消失,他便是猜到了赫連狂有了杜素兮的消息了,不然,赫連狂在父皇病重的關頭,絕對不會親自動身,離開京都。

能夠讓赫連狂放棄監視着瞬息萬變的朝廷,而抽身離開的,也只有杜素兮的消息了。

他立刻就派出了自己最精銳的人馬去調查赫連狂的行蹤,他猜的果然是沒錯的,赫連狂果真是有了杜素兮的消息。

只是,赫連狂爲人實在是太小心,他用了許久許久,才調查到赫連狂的行蹤所在,還不等深入調查,父皇卻是駕崩了,赫連狂也立刻從逍遙谷匆匆趕來,他也不得不暫停這件事情的調查,專心專一的應對着父皇駕崩之事帶來的後果。

嚴格來說,他對於這皇位,沒有多大的慾望,可是他卻不得不爭一把,父皇駕崩的實在是太過突然,甚至都未曾留下聖旨立下新帝,包括他在內的幾個有實力的皇子,都是有機會當上皇帝的,彼此都是彼此的眼中釘,這個時候,就算他狠心退下來,也是無用,幾個包括赫連狂在內的皇子,都不會放過了他,就算是他真的放棄了,也會以爲他是故布迷障,依舊會對他下手。

根本就沒有退路,他只能一往無前的爭一把,暗中派人在逍遙谷中調查杜素兮的下落。

說是調查,其實根本就算不上是調查,杜素兮的名號,在逍遙谷之中,簡直就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在聽到杜素兮站在城牆之上,那一番高談闊論的言語之時,赫連衡先是一怔,而後嘴角流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苦笑,目光落在一處什麼的沒有的虛空處,嘆息喃喃自語。

“杜素兮,沒想到你走到哪裡,都會鬧出一番風波來,這樣也好,也讓我知道,你平安無事。”

那從小就看着赫連衡長大的老管家,看着赫連衡這副面容,有些心疼的開口勸說道。

“殿下,你還是先去休息休息吧,杜姑娘沒事的,你這些天以來,每天都要問一遍,你還是好好注意注意你的身體吧。”

這是委婉的勸說了,勸說赫連衡不要爲了一個女人而耽誤了自己的身體,身爲一個老奴,他也只能如此勸說了。

赫連衡那眉峰立刻緊皺起來,盯着那老管家,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在無形之中散發出來。

那老管家跟了赫連衡許久,此時哪裡看不出來赫連衡生氣了,急忙開口解釋着。

“殿下,你的身體要緊,還請殿下保重身體。"

赫連衡沒有說話。

直到過了好半響,他耳邊才聽到一聲淺淺的,細微的嘆息聲。“知道了,我沒事的,她平安就好了。”

聲音柔柔的,甚至有一種奢求的感覺。

那老管家一下子擡起頭來,看着赫連衡臉上的沉靜,他是看着殿下長大的,可是卻從來沒有見過,殿下如此的記掛一個人,如此的牽腸掛肚,甚至,都生了這種期盼的心思。

不該是這樣的啊,他是皇子,應當是擁有皇子矜持又珍貴的驕傲纔是。

可是,他在他的眼神之中看不到,看不到一絲一毫的意氣風發。

想了想,那老管家終於鼓足了膽子,看着赫連衡開口道。

“殿下是萬萬人之上的皇族,何必爲了一個女人如此這般,形容消瘦,便是那傾城的佳人,也不值得殿下這般如此啊。”

聲音字字懇切,那赫連衡卻似乎是沒聽到一般,目光依舊注視着虛空,喃喃開口道。

“你不懂的。”

那老管家還要在說些什麼,赫連衡卻已然閉上了眼睛,緩緩開口吩咐道。“你退下吧。”

“是。”在不甘心之中,管家卻也不敢說些什麼,恭敬的退了下去。只是他心中實在是心疼赫連衡如此,更是在心中暗暗盤算着,如今殿下這般虛弱,看來是要找桃花來治一治了。如今能夠影響殿下的人,在殿下面前說得上話的人,恐怕也只有那個小女娃了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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