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柬上壓着一枝梅花,正是昨日君庭軒折來送她的那一支,聽聞臨別他所贈的那句話,竟害她莫名紅了眼眶,也讓他不知所措。也是,一個初次相識的女子在你面前流了淚,換誰都會雲裡霧裡的。可她怎麼能夠告訴他,他們前世就曾相見呢,說出來誰又會信呢?
鳳青瑤拿起書柬上的梅花,放倒鼻尖嗅了嗅,清冷淡雅的味道,一如那人的風姿。她笑了笑,又把梅花輕輕放下。
走到桌前,提起毛筆,心中思緒如泉涌,凝神提筆寫了一段:“過隙白駒空前世,浩瀚滄海化桑田。終恨時光不留人,兩行清淚隱紅梅。”
她的字跡俊秀飄逸,宛若浮雲,竟有前世他的風采,想來,這一手好字,還是他教的,可惜,早已是陌路。
人之相與,不可強求。與其等待你來別我,不若我先抽身離去,這樣對兩個人都好。這一世,她本就是來複仇的,何談愛情!
“小姐,小姐,你怎麼了?”紫曦忽然出現在鳳青瑤面前,正疑惑地問道。
“沒事,是陷入回憶了。”鳳青瑤這才發覺自己剛纔不知不覺竟已思緒太多。她慢慢地擡眼,微笑着,淡淡地看着紫曦。
“小姐是想夫人了吧!”紫曦打趣道。
母親?也不知母親近來在偏院養病身體可好?不過在大夫人的壓迫下,想來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想到這裡,鳳青瑤就一陣哀傷,等到她在這個家裡立穩腳跟,就馬上去接母親出來,從此,誰也不能再欺負她們母女。
現在的她,已經不再是從前。這一次,輪到她來送那些人下地獄!
忽然,門口傳來一陣清脆的聲音:“三小姐,午飯——”
紫曦看了一眼鳳青瑤,面露難色,但還是說道:“小姐,到了午飯時間了,我去給您端來。”
鳳青瑤見了紫曦的臉色,也知道她的午飯該是些什麼了,昨日她讓鳳伊舞成爲了別人的笑柄,今日她們母女也定不會讓她好過的。正巧她還在愁沒法立威呢,就有人送上門來了。
鳳箐瑤笑着點點頭,說道:“好。”
不多一會兒,紫曦就把飯菜端了上來,身後還跟着一個姿色秀美的丫鬟。
鳳青瑤一眼就認出了她是經常跟在鳳伊舞身邊的綠蘿,看來她這大姐還真是不放心她,竟然派了她最看中的丫鬟來,是想借此給一個下馬威麼,那好,她就穩穩的接了。
順着紫曦的動作看過去,鳳青瑤的神色頓時冷凝起來。
桌案上只有一碟鹹菜,一碟醃豆角,一盤炒得漆黑的青菜,和一個發黃的窩窩頭。這是她的例菜?連三等丫鬟的都不如吧!再看看眼前的綠蘿,身姿玲瓏有致,面色白裡透紅,嘴角甚至還帶着些許沒擦去的油光,衣裙上不引人注意的地方還帶着些肉末痕跡。
鳳青瑤直在心中冷笑,也不知前世的她是怎麼活下來的?就因爲母親是個青樓女子,無人庇護,她就要過得如此艱苦,吃穿用度,與下人無異。當時老夫人賞賜給她的幾個丫鬟還因此求去,只有紫曦和芸璃一直陪着她,讓她有了些許安慰。
如若不是因此,當時父親一跟她商議教她代替大姐嫁給君凌燁的時候,她會一口就答應。能成爲一個王爺的夫人,總比在這將軍府裡受人欺凌好的多,可惜啊,母親沒過幾年就被大夫人壓迫而死,而她,終究還是所託非人。
這一世,她纔不會再任她們欺凌了!
“你給我跪下!”鳳青瑤的聲調陡然變高。
鳳青瑤待下人一直是溫和的,突然惱怒發難,連旁邊的紫曦都被嚇了一跳,但她卻並不害怕,她知曉小姐此次正是要藉此以立家威。
丫鬟綠蘿瞧見了鳳青瑤的怒氣,也並不害怕,非但不跪下,還挺着脖子不服氣地說道:“三小姐憑什麼讓我跪下?我又沒做錯事,廚房送來的飯菜就是這樣,我也只有端這樣的飯菜上來。三小姐若不服,就去找廚房理論,爲什麼爲難我一個不相干的丫鬟?難道以爲我好欺負?”
鳳青瑤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好一副小人得志的姿態,那她就讓她再也強硬不起來。
鳳青瑤二話不說,拿起身邊的茶杯就朝綠蘿砸了過去。白瓷茶杯在綠蘿前面兩步遠的地方落
地,摔了個粉碎,飛濺的瓷片有的劃過綠蘿的臉,劃出兩道血痕來。
從未見過這位三小姐這般發怒,綠蘿一時錯愕,竟沒了剛纔強硬的氣勢。
眼見着碎片劃過她的皮膚,鮮紅的血液從臉頰上流淌下來,萬一自己要是毀了容可怎麼辦,想到這裡,綠蘿就怒不可解,“你……三小姐你竟然敢這樣對我,我可是大小姐的人!”說着,還抽抽噎噎地哭了起來,而且越哭越大聲。
鳳青瑤聽得心裡有些煩悶,怎麼這鳳伊舞的丫鬟竟跟她一樣愛用哭來博取人的同情心呢,可她鳳青瑤並不是一個會憐香惜玉的人。
她驀然冷笑,拿起桌上的硯臺,把玩在手中,脣角勾起一抹陰寒的弧度:“綠蘿啊,你說這硯臺到底有多重啊,要是砸在人的臉上,是不是就會從此毀了容啊!”
綠蘿一時驚愕,止住了哭泣。
鳳青瑤要的就是她的害怕, 低低淺笑了起來,“怎麼不繼續哭了,我倒要聽聽,你準備哭到什麼時候!”忽而她的容色又變得冷凝,厲聲斥道:“還不跪下!”
綠蘿心中一顫,只覺得眼前的鳳青瑤身上竟帶了種難以言喻的威嚴和氣勢,不由自主地腿一軟,跪倒在地。
“自己掌嘴二十!”鳳青瑤淡淡說道。
一會兒工夫,綠蘿終於回過神來,暗罵自己方纔的不爭氣,她可是大小姐身旁的紅人,怎會怕一個庶出的三小姐,況且她此番前來是奉了大小姐的命令,就是來給鳳青瑤一個下馬威的。
於是,她又壯起膽來,說道:“對,三小姐是主子,奴婢是丫鬟,三小姐就算讓我死,我也只能認命。“
她說着認命,臉上卻是全然不認的傲氣,“只是,三小姐可別忘了,我可是大小姐的人,你要是今天在這裡處置了我,看大小姐那邊你怎麼交代!”
鳳青瑤心中暗惱,面上卻絲毫不露,冷冷道,“大姐如此善良親切之人,手底下怎會有你這麼一個心地狠毒的丫鬟呢,來人,給我拖出去打二十板子!”
話音剛落,門外忽然傳來一聲通傳聲,“大小姐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