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回 神術破禁制 寶船鎮水眼

那道姑便是大顛上人鄭顛仙,她那小金蛛身小力弱,遠遜韓仙子的大金蛛。適才取寶初始,顛仙與妙一夫人等合計,先看韓仙子施爲,等到寶船快要出水,再將小金蛛置於岸邊,把金船往峨眉諸人方向拉動。

這等小算盤有失厚道,便是白谷逸見了,也是心中暗暗搖頭,覺得妙一夫人所爲反倒不如對岸五臺、崑崙諸人來的光明正大。

韋少少等人見狀,自然大怒,紛紛破口大罵。

坤元卻不吃驚,早就知道顛仙處那隻小金蛛,暫未出動,便是爲了最後關頭,峨眉衆人奪寶佔個先手,更加便利。他是早有安排,自然不慌張。回首對岸向鍾先生點首示意。

只見崑崙劍仙鍾先生,接到訊息,立即披髮赤足,仗劍而立,在先前佈下的四象拘神符陣中,步罡踏斗,口誦密咒,唸的乃是玉清正宗降神咒。

此時廣成金船離水面已然不過丈許,金船上寶塔塔門也已歷歷可見。此船越近水眼,份量愈輕;**水面,重逾萬斤,若是全部出水,不啻山嶽。此時已到水面之下數丈,已可登船取寶。

原本對岸小金蛛發力,金船越來越靠往對岸。這廂鍾先生符咒誦唸,金船彷彿聽見舊主召喚,居然慢慢往符陣方向而來。小金蛛無可抵擋,幾乎被拉倒江中。

妙一夫人一見,忙對衆人道:“此時不前,更待何時?”當先往水中金船飛去,醉道人緊隨其後,諸葛警我、齊霞兒、嚴人英、孫南四人一字排開,飛至江面,顯然是防備對岸衆人。

因爲大荒二老與芬陀、優曇事先已有商量,均不出手。白谷逸藉口照看朱梅,也未上前。只與二位神尼在岸上觀陣。

妙一夫人當先斥破水面,直入金船,坤元朗聲大笑,語帶譏諷道:“荀道友何其急也?何不在岸上再觀瞧片刻?”話音未落也隨之上了金船。

那金船通體金霞燦爛,寶光耀目,其長不過兩丈,一丈多寬,首尾兩頭作半月狀微微翹起。船艙上下共是七層,猶若寶塔,最頂上一層形如圓球,上有塔尖。坤元知道最緊要的崆峒七寶藏於塔尖之內,只是關乎火無害成道的離合五雲圭陽符在船上不起眼處,一上金船便四下觀瞧,對那些明晃晃的飛劍戈矛俱不在意。

妙一夫人搶了個先手,迎面覷見十數劍寶劍仙兵,熠熠生輝,不及多想,將其攝住,攬在懷中。坤元隨後一看,乃是黃帝用以降魔的九宮神劍,雖然也是不可多得的寶貝,但非自己最爲關心之物。

也是福至心靈,坤元略一轉身,見船舷側旁,隨意放着一塊黑鐵,長不過尺,二指來寬,一指來厚,形似穿山甲,滿布密鱗,通體烏黑,並無光華。見之不禁心花怒放,得了這件寶物,此行便已不虛。這便是離合五雲圭的陽符,與火無害已得自月兒島連山大師處的陰符合璧,不但火無害飛昇成道有望,五臺派也添一健將能手。坤元將手一招,取過五雲圭。

妙一夫人回身見坤元取了這麼個不起眼的黑鐵塊,不禁起疑,只是事出匆忙,不及細想,只四下張望,尋找寶物。

坤元見妙一夫人身後漂起一形如雞卵,非金非石的物件,忽想到一件緊要的法寶,便是歸化神音。原書中因爲此寶是妖屍谷辰、雪山老魅等妖人剋星,關乎正邪消長,故而元江取寶之時此物最爲雙方關注。不過此時妖屍谷辰、雪山老魅等均未脫困,無法前來渾水摸魚,峨眉一衆人等便未將其放在心上。

此寶內貯前古太虛津氣,輕清上浮,船開見光,升空自飛。此寶實系廣成諸寶翹首,內發陰陽兩儀妙用,隱含先天成道體悟,無論是日後自行煉寶,還是修道覺悟,均大有裨益。怕妙一夫人起疑,出手搶奪,坤元故意轉身,作勢往頂層塔門而去。

迎面正撞到醉道人上船。醉道人對坤元早就恨之入骨,趁此機會,飛劍擡手放出,不指望傷敵,只需遲滯坤元片刻,使其無暇取寶便是一樁快事了。

妙一夫人見醉道人阻住坤元,見機直往頂層塔門而去。

坤元趁機,順勢往後退避,一面擋住醉道人飛劍,一面牢牢盯住飄飄而起的歸化神音,瞅準位置,將其抓牢,放在囊中。

岸上芬陀、優曇神尼,目光如炬,遠遠瞧見坤元所取二寶,不禁喟嘆,心道此人倒是個識寶的,只盼着妙一夫人能將事前計劃所取的幾樣重寶得到。

見坤元取了歸化神音,醉道人雖然不知詳情,也知是見奇寶,想要仗劍來奪。坤元冷笑道:“醉鬼你非我敵手,此處不便與你計較,日後尋死自可來找我,今日兩家取寶,各憑緣福遇合,徒作匹夫鬥狠,非是明智之舉。”

醉道人氣急,然也無可奈何,今日連矮叟朱梅都爲其所傷,自己自然遠不能比,見妙一夫人又已飛上塔頂,欲要開啓塔門,只得暫且放下仇恨,自尋有緣寶物。乃轉身緊隨妙一夫人而去。

坤元見醉道人腳下一對短戈,形如符節,不由哈哈大笑,暗想,這醉鬼果真不是有福之人,這等寶物居然未見。話說此寶名爲戈符,共有陰陽兩面,可以分合,二符靈感相通,既可辟邪驅祟,復能互通消息,頗具妙用。

此刻金船已然全部升出江面上來,精光萬道,寶相莊嚴,,四外江水受了寶光鎮壓,全都靜止不流。大金蛛早已累的口吐白沫,連連低吼,韓仙子見狀忙將金蛛御法招回。金蛛得了主人號令,將巨口一張,銀白蛛絲恰似一團白霧悉數吸進肚中,飛回朱盒。對岸鄭顛仙也收了小金蛛,飛到江面準備奪寶。

妙一夫人與醉道人已然立於塔門之前,只是禁制繁複,需要一一行法破禁。廣成金船所佈置禁制與峨眉仙府凝碧崖前,長眉真人所留的生死幻滅晦明**微塵陣的妙用大略相似,故行前妙一真人將開啓微塵陣的古銅符交付帶來,以便破除金船禁制。

坤元收了三寶,心滿意足,施施然飛至塔門前,笑對妙一夫人道:“金塔禁制各憑本領破解,彼此各安天命如何?”

妙一夫人心有成算,自然贊同,知道塔頂圓球內,金盆之中所藏崆峒七寶最爲緊要,忙與醉道人飛身而上,要從塔頂禁制開始破解。

坤元見狀也不阻擾,立於塔底仔細打量。

這也纔不過剎那光景,崑崙、五臺諸人也紛紛飛到,各自戒備,準備禁制一解,各憑本領、機緣取寶。

鍾先生在拘神陣中盤坐入定,忽然白光一閃,元神已然出竅,疏忽而至,來到金船塔門前。坤元乃拱手道:“貴教前賢遺寶,還需借重道友妙法破解!”

那元神略一頷首,也不知行的什麼心法,持的什麼寶物,元神裹在一團寶光中,圍繞塔門出沒隱現。那金船寶塔除去塔尖,還有六層,每層又各有六個門戶,由外看去,內裡俱是空的,細看卻又霧茫茫,不見對面,仿若深淵。

鍾先生元神按着**方位,次第進入門中,時左時右,穿梭無常。外人看的眼花繚亂,不明就裡。坤元見之暗暗讚歎,這崑崙到底是三清正脈,道法高妙。

隔了頓飯光景,鍾先生元神已將六層三十六個門戶全部穿行完畢,在底層塔門前,不住禹步踏罡,舞蹈參拜。經此一來,塔內混沌景象慢慢清晰,寶氣蒸騰之中,已能略辨出好些寶物形制,躍躍欲出。

鍾先生乃對坤元道:“禁制將破,務須小心。”話音未落,已經元神復體,匯合了韋少少等人,重往金船上面飛去。

便在此時,只聽塔門內八音齊奏,響遏行雲,靜心諦聽,每一音符均是無上仙樂,引人入勝,爲之神往。兩下諸人,不由聽得出神,只幾個功行深厚,心性堅韌的未受其惑。。

金船塔頂之上突的又是一聲巨響,金霞直上九霄,仙音頓息,衆人方纔回過神來。妙一夫人用微塵陣的古銅符,已將塔尖頭層禁法破去,一個四尺方圓的金盆,由塔頂飛出,妙一夫人在其後緊緊追趕。

與此同時,也有幾十數百道金光霞彩,由每層塔門內飛出,長短方圓,各具形狀。有的婉轉逡巡,浮游空際,有的風雷大作,電光四射,破空直上,不一而足。

兩廂首腦均知,那金盆方纔是最關鍵處,鍾先生、韋少少等也追之而去。

坤元隻身又入塔內,見內已然幾無餘物,只一似鐵非鐵、入手發沉的寸大圓球,和一形狀奇古、滿刻符笑的玉匣。忙將二物取在囊中。那鐵球便是裡圭,看似金鐵,實是千萬年前一塊寶玉,乃昔年秦皇平治水土、疏江濟川之寶,被廣成子用作鎮船之物。

裡圭甫一離案,金船居然慢慢離水,冉冉而起。廣成金船本是仙家神物,昔年禁法未撤時,便可變化飛騰,況又撤去鎮船裡圭和七層金塔,蛛絲也已收去,無所羈絆,自往空飛去。

金盆離塔,寶物橫飛。兩下弟子各自上前爭奪。江面上好不熱鬧,元江水眼失了金船鎮壓,江底深處立起異嘯,滾滾波浪似沸水翻滾涌動。看情勢怕是水眼失了鎮壓之物,勾動了地肺真火、元磁真氣,難免要煮江沸海,裂地崩山,闖出無邊大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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