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張墨，你小子說話啊！”
大龍着急的對着手中電話嚷嚷着，心裡莫名其妙的，浮現出來一絲不詳的預兆。
這預兆讓他心裡有些發慌。
“怎麼了？”
旁邊的陳浩，沉聲問道。
“他不說話了？”
大龍拿着手機說道。
“掛斷了？”章瑤在旁邊問了一句。
“沒有。”
大龍搖頭，將手機免提打開，一瞬間，辦公室裡的衆人，俱都變的安靜下來，落針可聞。
話筒中傳來微弱的嘩嘩嘩的聲音。
除此之外，再沒有任何聲音。
“這是什麼聲音？”
陶國強皺眉說道。
“好像是水流聲。”
陳浩說着，轉過頭對旁邊的王隊長說道：“你覺得呢？”
王隊長沒有吭聲，拿過手機，將免提關掉，仔細放在耳旁聽了一會兒後，點頭說道：“沒錯，陳總說的很對，的確是水流聲。”
“那他是在哪裡？”大龍焦急的說道。
“河邊上。”
王隊長猜測的說道：“應該是在河邊上。”
“王隊長。”
陳浩站了起來，沉聲說道：“張墨可能出事兒了，麻煩你派人，咱們去河邊找一下吧。”
“好。”
王隊長點了點頭，他也覺得不對勁兒了，電話始終都沒有掛斷，但是對面卻一點聲音都沒有，實在是太異常了。
在去往河邊的路上，大龍始終都拿着電話，嘗試着呼喊張墨，但對面一直都沒有任何聲響，而且，電話還在通着。
章瑤開着車，跟在刑偵大隊的警車後面。到了河邊後，衆人下車，開始了搜索。
約莫一個多小時後。
終於有人看見，趴在河岸邊上，上半部分身體在岸邊的淤泥中，雙腿還在河中隨着河水緩慢擺動的張墨。
他的頭邊，那部手機依然還保持着通話狀態。
“張墨，張墨……”
大龍看見這一幕，當場就崩潰了，雙腿一軟，癱坐在了地上，站也站不起來了。
張墨是和他玩了許多年的好兄弟，如今看見張墨滿頭滿臉的鮮血，趴在河岸上，臉色慘白，雙眸空洞無神的模樣，大龍當即就嚎啕大哭了起來。
陳浩心裡也是一陣難受，他抱着最後一絲僥倖，抓住張墨的手腕，去看他還有沒有脈搏跳動。
察覺到入手處一陣冰涼，陳浩的心裡，也涼了一半，果不其然，張墨已經沒有任何一絲生命體徵了。
章瑤也忍不住哭了，畢竟，張墨平時看見她，都很尊敬，就在白天時，她還看見張墨難受自責的樣子，結果，幾個小時之後，張墨就離開了這個世界。
陳浩放開張墨的手，仔細盯着他的眼睛看着。
張墨的眼眸空洞，沒有一絲色彩，滿臉的鮮血，讓他看上去十分悲壯，陳浩察覺到一絲異常，伸手輕輕在張墨的頭上按了一下，立刻就明白了，“他是被人用鈍器打頭致死的。”
“大龍，別哭了，人死不能復生。”
陶國強走過去，將大龍拉起來，輕聲安慰着他。
大龍一把甩開陶國強，撲過去，抱住張墨，嚎啕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說道：“對不起，兄弟，對不起，我不應該埋怨你……”
“陳總，對不起，我們需要給張墨他做一個鑑定。”
王隊長站在旁邊，看見這一幕，也覺得鼻子有些發酸，眼下，滿頭鮮血的張墨，和幾個小時前，在辦公室裡認真看着監控視頻的那個張墨，兩者影子重疊在了一起。
最終。
變成了眼前臉色慘白的張墨。
陳浩深吸了一口氣，儘量讓自己變的平靜下來，看着嚎啕大哭的大龍，他心裡也有些不是滋味，走過去，拍了拍大龍的肩膀，低聲說道：“大龍，別哭了。”
“陳哥，陳哥。”
大龍哭的像是一個孩子一樣，“我下午還打了他，我對不起他，嗚嗚嗚……”
“我們都對不起他。”
陳浩低聲說道，張墨曾經救過陳楠，而如今，又因爲陳瑤，連命都丟了，陳浩心裡的難受自責和內疚，其實並不比大龍少。
章瑤在旁邊一個勁兒的擦拭着眼淚。
現場除了大龍的痛哭聲之外，就剩下了緩緩流動的水流聲，偶爾，碎冰相撞，會發出輕微的聲音，春天馬上就要來臨了，但是這個夜晚，讓衆人覺得，似乎格外的冷。
“……大龍。”
回到刑偵大隊後，張墨的遺體被送去讓法醫鑑定，王隊長打起精神，看着精神恍惚的大龍，沉聲說道：“張墨最後在電話裡和你說什麼了？這很關鍵。如果沒有猜錯的話，對張墨下毒手的人，肯定就是抓走了陳瑤的那夥人，張墨發現了陳瑤，繼而被那夥人給殺害了。”
“張墨最後就斷斷續續的說陳瑤，麪包車，就說了這幾個字。”
大龍的牙齒咬的咯噔咯噔作響，雙手死死攥着。
王隊長追問道：“你確定？”
“嗯，我確定。”
大龍用力點頭。
“陳總。”
王隊長站了起來，對陳浩說道：“那麼現在，看來事情就很清楚了，就是那輛外地牌照的天市大發麪包車，是作案兇手，看來他們已經是連夜逃走了。”
“嗯。”
陳浩點了點頭，“現在可以下通緝令了嗎？”
“我這就通知其他省市的兄弟單位，讓他們在沿途設卡，尋找這輛麪包車。”
王隊長立刻說道。
人命關天的案子，而且還牽涉到了拐賣兒童，這麼惡劣的性質，讓王隊長不敢怠慢。
“陳浩。”
待王隊長出去後，章瑤走到陳浩的身旁，低聲對他說道：“張墨的事情，怎麼辦？”
陳浩嘆了一口氣，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精神呆滯，整個人恍恍惚惚的大龍，搖了搖頭，對章瑤說道：“你先回家休息吧。”他看出來章瑤明顯是有些累了。
“那你呢？”
章瑤擔心的看着他。
“我不要緊。”
陳浩搖了搖頭，對她勉強笑了笑，說道：“你都累一天了。”
“你還說我，你難道不是嗎？”
章瑤說道。
陳浩擺了擺手，對旁邊沉默不語抽菸的陶國強說道：“陶大哥，你和章瑤，你倆都先回去吧，對了，麻煩你把她送到家裡，好嗎？”
“沒問題陳兄弟。”
陶國強回過神來，將菸頭丟掉，點了點頭，說道：“那你呢？”
陳浩低聲說道：“我和大龍商量一下張墨的後事怎麼處理。”
陶國強嘆了一口氣，理解的說道：“那行，你們抽空也休息一下吧。”說着，他站起來對章瑤說道：“章董，我們先回去吧，畢竟，我們在這裡，也幫不上什麼忙，只能是填麻煩。”
章瑤擔心的看了一眼陳浩，陳浩對她笑了笑，說道：“沒事兒的，你回去吧，有事兒我們電話聯繫。”
“那好吧。”
章瑤的確也是太累了，看了一眼發呆的大龍，她嘆了一口氣，美眸又有些發紅，站起來和陶國強兩人離開了。
“抽根菸吧？”
陳浩看見桌上有包香菸，抽出來一根，塞到大龍的手裡，大龍呆滯的舉起來，陳浩幫他點燃。
“大龍，你別難受了，這種事情，誰也沒有料到，而且，誰也不希望發生。”
陳浩過了一會兒，沉聲說道：“現在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只能是做好善後工作了，另外，我向你保證，肯定會將殺害張墨的兇手抓住的！”
大龍點了點頭，狠狠抽了一口煙，過了幾秒鐘後，才用力吐了出來，低聲說道：“陳哥，我對不起他。”
陳浩拍了拍他的肩膀，嘆氣說道：“大龍，別說這樣的話了……因爲我們都對不起他，尤其是我，我更是心裡內疚。”
“如果我和他一起出去，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大龍說着，眼淚又一次流了下來。
陳浩默然，因爲他心裡也是這樣想的。
“張墨的家裡，除了她母親之外，還有什麼人？”
陳浩過了一會兒低聲問道。
“還有一個弟弟。”
大龍擦拭了一下眼淚。
“天亮了以後，我和你一起去趟他家裡吧。”陳浩頓了一下，說道：“回頭我給你張銀行卡，給他家人留一些錢，另外，他母親和弟弟，回頭安排到集團裡面上班，對了，他弟弟多大了？”
“剛二十歲。”
大龍說道：“張墨的父親去世的也早……”
陳浩心裡更加不是滋味了。
兩人枯坐到了天亮。
清晨，王隊長回到辦公室了。
“陳總，大龍，通緝令已經發出去了，周邊已經開始設卡了。”
王隊長認真的對兩人說道：“只要那輛麪包車它還在路上跑，我相信，用不了多久，肯定就會被抓住了。”頓了一下，他接着說道：“還有，法醫的鑑定結果也出來了，的確是遭受到鈍器打擊致命的……後事你們打算怎麼辦，我覺得，先通知一下他家裡人吧？”
“嗯，麻煩你了王隊長。”
陳浩點了點頭，看了一眼大龍，說道：“我們去趟張墨的家裡吧？”
大龍遲疑了一下，慢慢用力點了點頭。
清晨的華強市，街道上十分空曠，只有零星幾輛車偶爾掠過，迎面過來的路人，都十分匆忙。
大龍下意識裹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打了個哆嗦，到了張墨家門前後，他忽然間心裡有些發怯，不敢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