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莊凝的電話後,王明感到事態的嚴重性,他立刻命令附近的派出所奔赴現場,另外抽調各地的警力前去支援,做完這一切後,王明又打電話給局裡的治安科、刑偵科等幾位科長,讓他們立刻回市公安局開會,一起商討對策。
傍晚時分,本來是寧靜的,然而在去石水澗的公路上,一輛輛警車載着荷槍實彈的警察,發出淒厲的警笛聲,呼嘯着在馬路上飛馳,這麼大的動靜,想不惹人注意都難。
莊和明第一時間打電話給王明,問他是不是發生了什麼大案、要案,怎麼搞出這麼大的陣仗,正在開會研究的王明彙報說莊凝報警、張克在石水澗受到生命危險,石水澗那麼大,他們必須做最壞的打算,到時候有可能會搜山。
莊和明愣了一下後,掛斷了電話,女兒沒有報警,她應該是直接找王明,不然的話,是不會鬧出那麼大動靜的。安在天作爲他的女婿而且還是張達明的兒子,無論如何都不能死,他不說話,代表了他默許了王明的這次行動。
張達明比莊和明收到消息僅僅晚了5分鐘,他當時正在練字,聽到管家老王報告上來的消息,張達明的身體晃了晃,等管家老王把他扶住後,張達明氣得一把拿起桌子上的硯臺,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逆子啊。”面對着窗外的瓢潑大雨,張達明潸然淚下,細心的老王發現,張達明正在練的是個“和”字,家和萬事興的和。
風臨街二號樓,齊繼峰悠然的坐在一張椅子上,在他身後畢恭畢敬的站着一個人。
“你說張放安排殺他兄弟的人是大牛?”
“是,齊市長。大牛是練家子,而且還帶着開山刀,所以怎麼看,這次二少爺都必死無疑。”
“嗯,希望如此吧。”齊繼峰不鹹不淡的道,表現得好像不那麼在意。
沿着來時的路,安在天和柳依依迎着風雨艱難的前行,茂密的森林彷彿沒有盡頭,在他們前面的除了樹還是樹。
“我走不動了,不如休息一下再走吧。”柳依依喘着粗氣,一屁股坐倒在地。
安在天也想休息,可是他知道,一旦他坐下了,就很有可能再也不想站起來。荒郊野外,這片原始森林裡可是有毒蛇猛獸出沒,萬一睡着了,指不定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依依,你起來,我看見前面有燈火,守林人李大叔的木棚離我們不遠了。”安在天目視前方,一臉的欣喜。
在木棚裡睡,當然比露宿野外要強,而且李大叔長年守林,木棚裡面有的是熱乎乎的食物。柳依依想象着自己喝口甜湯,然後睡在溫暖被窩裡的情景,接着她振奮起精神,伸手拉住了安在天伸過來的手。
兩人又走了一會兒,安在天所說的燈火柳依依壓根兒就沒看到,她知道自己被安在天騙了,儘管她知道安在天這麼做也是一片好意,可她還是忍不住發脾氣,一把甩開了安在天的手,“我不想走了,就算我被毒蛇咬了,被野獸吃了,我也不想走了。”
安在天看着柳依依沉默,隨後他轉過身背對着柳依依,正當柳依依以爲他要拋下她獨自一人離開時,卻發現安在天在她的跟前蹲了下來。
“醜八戒,背媳婦,快上來吧,我的大小姐。”
安在天的話語裡帶着一股笑意,柳依依忽然想哭,她知道這時安在天的體力也差不多耗盡了,大雨影響了他們的視線,使他們分辨不清方向,他們在這片廣袤的森林裡不知道走了多少路,可在他們前面的永遠是看不到盡頭的樹。
一件可怕的事擺在了他們面前,他們很有可能迷路了。柳依依和安在天嘴上不說,可她們心裡有這個念頭,這個念頭就像是魔鬼一樣纏繞在柳依依的心頭,一點一點的吞噬着她的意志。
可是現在,安在天蹲下身要揹她,這讓柳依依感到希望的同時,也讓她在冰冷的風雨中覺得暖洋洋的,她輕輕的趴在安在天身上,雙手樓住他的脖頸,輕聲道,“對不起,我是不想拖累你才發脾氣的。”
安在天笑了笑,雙手拖住柳依依的臀部,揹着她站了起來。
前面的路崎嶇不平,安在天搖搖晃晃的又走了一段時間,他的手腳痠軟異常,視線也開始模糊,終於在他也快要絕望的時候,一點燈火出現在他眼簾。
安在天揉了揉眼睛,沒錯,前方不遠處真的有光亮。
“放我下來,輪到我揹你去李大叔的木棚了。”
是柳依依的聲音,柔柔的,十分悅耳,安在天放她下來時整個人像棉花一樣癱軟在地。
李大叔的木棚相對於外面,溫暖又幹淨,一盞洋油燈照亮了整個木棚,奇怪的是李大叔本人卻不在木棚裡,安在天在裡面找到了一些大米,和着水煮了一些粥,然後和柳依依分着吃了。
吃完粥後,兩人精神好了許多,各自找了一張小凳子坐下,柳依依看了一下四周,問,“外面這麼大的風雨,你說李大叔會去哪兒?”
外面的風呼嘯的颳着,雨滴砸在木棚上,發出“嗒嗒嗒”的響聲,安在天背靠在一面木牆上,微閉雙眼道,“他是守林人嘛,也許是出去看有沒有人盜伐樹木了。”
“雨那麼大,又快要到晚上了,誰會選擇在這種時候來砍伐樹木?”停了一下,柳依依見安在天閉着眼睛不接話,她自顧自的說了下去,“我想啊,他有可能出了石水澗,回家去了。”
人是不可能長年累月的守着一片森林的,總要找個機會出去透透氣,柳依依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安在天“嗯”了一聲算是同意,他累的連手指都懶得動彈,坐在凳子上快要睡着了。
“我扶你去牀上,你這樣睡會感冒的。”
木棚裡擺着一張牀,柳依依走到安在天身邊想把他扶起來,安在天卻對她搖了搖頭,“我自己來,外面的風雨那麼大,現在又差不多是晚上,今天我們是出不去了,還是等明天吧。”
安在天並不知道因爲莊凝的緣故,大批警察已經朝這兒趕來,他擔心張放在外面又做了什麼佈置,所以想養足了精神再出去。
說是牀,其實是兩張長凳上面架了一張門板而已,安在天躺在上面舒展開四肢,人是舒服了,可是他的鼻子卻聞到了一股怪怪的味道,那股味道淡淡的、若有若無,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安在天從牀上爬起,尋着那股味道探頭往牀下看,牀下面有一個人,穿着灰色的中山裝,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安在天往下看時正好對上他的眼睛,那人的眼睛瞪得溜圓,彷彿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他的瞳孔渙散,眼裡不帶一絲生氣。
安在天終於知道他爲什麼會對那股味道會有熟悉的感覺了,那是死亡的氣息,這種氣息當他把小刀送入大牛的心臟時,他也曾經感覺到。
“轟隆”一聲,一道驚雷在安在天的耳邊炸響,伴隨着的還有一道閃電,安在天的目光從牀底下移開,擡起頭時他的面色蒼白若紙。
“咦,你幹嘛不睡,趴在牀上看什麼呀?”柳依依也累的要死,她坐在凳子上打瞌睡時被雷聲驚醒,睜開眼恰巧看見安在天趴在牀上往牀底下看什麼。
風中搖晃的燈火掩蓋住了安在天蒼白的臉色,他對着柳依依微微一笑,“沒什麼,睡慣了家裡的軟牀一下子換成木板,我有些不適應。”
頓了頓,他又接着道,“依依,我們還是走吧,這麼大的雨,張放肯定會想不到我們會冒雨離開石水澗,所以現在走,比我們明天出發要安全的多。”
“可是你身上的蛇毒……。”柳依依打心眼裡是不想走,可自從安在天成功將她在大牛的手裡救出後,她就一切以安在天爲馬首是瞻。現在她擔心的是安在天要是蛇毒未清,走到半道上暈倒了,她就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了。
“沒事,我們快走吧。”安在天一骨碌從牀上爬起,拉起柳依依的手就往外走,快要到門口時,他突然停下腳步,眼睛往四周的牆壁搜索了一下,讓他失望的事,牆壁上並沒有步槍掛着。
到了門口,安在天正要打開門,門自己開了,李大叔穿着雨衣,靜靜的站在他們的面前,一道閃電劃過天際,照亮了李大叔的臉,他那張本來忠厚和藹的臉,在安在天此時看來,卻顯得異常的詭異與猙獰。
莊凝在小旅館裡坐立不安,心裡好像有一隻小兔子在亂躥,慌慌張張的,總也無法安定下來。
透過窗戶,莊凝看到一輛輛警車駛往石水澗,王明辦事的效率無疑是非常快的,可她還是靜不下心,總覺得其中遺漏了什麼。低頭在不大的房間裡來回的走,過來一會兒莊凝猛然擡起頭,她的美眸裡閃過一道異彩,她想起來了,守林人李大叔。
李大叔長年住在森林裡,對裡面的一草一木應該十分熟悉,有他帶路,那警方找到安在天的可能性將大大的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