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什麼話都敢說，表現出的狀態也是什麼事都敢做，真到了肢體有了親密接觸之後，反倒收斂起來。
周彥雪側轉身，直面魏濤，兩人四目相對不過十幾公分距離，彼此都能感受到對方的呼吸。
眼神古井無波，靜如水，情緒上沒有任何波瀾：“你不是不敢，只是覺得髒，所以就別互相試探了，我要的東西你能給，合作就可以繼續下去，僅此而已。”
魏濤聳聳肩，有太多太多時候，說實話是一件會破壞氣氛的事，恰恰在這兩人之間，實話有時候會讓彼此更舒服。
鬆開手，淡然迴應：“你說，我有多想一下子掐死你呢？”
周彥雪微微哼了一聲：“不至於，大男子主義的男人，總是會潛意識裡對女人包容，換成男人，再大利益，以你魏濤不會這般過去。”
魏濤身體向後靠，雙手向後搭在沙發上：“果然，最瞭解你的人，一定是你的敵人。”
周彥雪掃了一眼，嘴角重新浮現笑容：“還行，至少你的反應，讓我知道自己還是有一定魅力的。”
魏濤不閃不躲，任由對方掃過自己身體某個部位：“廢話，唯有美人，才配得上蛇蠍二字。”
周彥雪拉過一把椅子，話鋒一轉，來回拉扯對於兩個內心根本不敢接觸對方的人而言，很累，且沒有任何實際價值，對彼此的瞭解也到了一定程度，無需再去試探。
“你要注意一下，雷布斯和麻花藤在方方面面的人脈，他們的背後，分別有……”
“張三石和沈南朋更不必說，搞投資的，免不了沾染一些白手套的價值……”
她說，魏濤聽。
足足二十多分鐘的時間，內容是否信任，自己考量，魏濤需要在這些信息之中去分解，去提取，找到對自己有用的資料，然後根據所有資料的內容，讓人去一一進行覈實。
周彥雪說的都是真的，他也不會盡信。
有一點可以確認，如今作爲傳話筒，周彥雪也正在利用這個身份去夯實自身，魏濤如今以大奉獻的姿態做事，縱然她有心欺騙，也不敢那麼去做，破壞了當前合作氛圍，那代價可是她承受不起的，一個親叔叔無所謂，可這事關她的生存空間，她身邊所有親人的生存空間。
如若能在忍受範圍，她會在意。
真瘋起來，是另一回事。
隔天，魏濤就在自己燕京總部樓的辦公室內，見到了老熟人。
孟宗海教授，虛擬貨幣時接觸很多次，自身還是關錦月的研究生導師，作爲智囊團的成員之一，他最近幾年因爲年紀的原因，不太接觸新的，用他自己的話說，一個魏濤就足夠我折騰了。
比幣那邊，魏濤穩得住，不管起伏多大，不管外界是什麼樣的聲音，不管各路分析師給出什麼樣的建議，他那邊都是巍然不動。有弟子關錦月在，孟宗海相信魏濤所說的，他說一個不動，那就是一個不動，給出的數據資料也是一樣，他麾下一個獨立公司和一羣工作人員，每天上班喝茶打遊戲看大盤，別的什麼事都不需要做，整個一個日常維護，開着高薪，享受着清閒的工作，上班時間明着打遊戲都沒人管。
他想要知道魏濤的心理極限是多少，什麼時候，他會願意去操作比幣，如今的虛擬貨幣市場，開始繁榮起來，一些跟風之作出現，一些掛羊頭賣狗肉的行徑也有，拿這東西進行投資和炒作的也有。
孟教授都覺得自己真的需要活到老學到老了，最近一直在研究虛擬貨幣，作爲一名學者，即便年紀大了，學習力有所減退，真若是認真學習一件事，於他而言也不會太吃力。
突然被告知，魏濤願意將貓牙的屬性，做出改變，孟宗海剛聽到都覺得是開玩笑。
那是已經被證明了即便不上市，再運作幾年價值還會大幅度上升的最優質公司。現在上市也不倉促，大家都覺得魏濤在下一盤大棋，國際化戰略成功堅實邁出幾步之後，那時候上市，將會是一個創造歷史的時刻。
孟教授是知道的，潘雪雲那幫小傢伙手裡的貓牙股份，絕大多數都歸了上面，他們每個人只是說佔一點點，每年拿分紅。之前屬於她們的股份，上面也給了一些現金補償，同時也給了一些其它的補償，讓她們每一個人，在自家長輩的面前，都能挺直腰桿說話。
在某個年終歲尾的總結會上，有大人物，點名對他們進行了表演，且跟他們家中有資格參加那個會議的人，專門在會上予以態度表達，衆目睽睽下對視一眼，點下頭，笑一下。
讓別的人去解讀吧。
福澤這東西，可以至上而下，也可以從下而上，教育好子女也是一種能力的體現。
王撕蔥等人的一小部分股份，如今也都歸到了家族之中，在大方向上，不會出錯，包括雷布斯和麻花藤，他們也都被約談過。
貓牙是年輕的，魏濤也是年輕的，如今整個貓牙他一個人說得算，賠了賺了，哪怕是一些錯誤的決定這都不要緊，關鍵是在特殊時刻的大方向上，不能有所偏移。
如若那個時候魏濤沒有頂住，或是出現了一些問題，就需要有外力來去糾正，到時候大是大非的面前，即便是規則，也是需要有所讓步的，沒辦法，誰讓貓牙如今的發展，已然成爲了一款國民軟件，深入到老百姓的日常生活當中。
曾經企鵝賬號，那時候剛有互聯網，一些中年人是因爲好奇而去接觸，五六十歲以上的中老年人則九成以上絕緣。
現在智能手機的出現，讓個人移動終端這件事，變成了千元左右即可做到，貓牙的出現，讓很多連電腦都不會玩，打字都不會的老年人，也能拿着手機刷短視頻。
魏濤不止一次的證明過貓牙如今的國民屬性，不是限制他，是真的誰也不知道一旦貓牙出現了重大事故，將會造成多麼惡劣的影響。
在這樣即時通訊即時傳播的軟件，國民度那麼高，霸佔很多人的碎片時間，上個廁所，甚至在公司上班到吸菸區抽支菸，都會拿出手機來刷兩個視頻看一看。
一旦有一些方向錯誤的傳聞或是新聞，貓牙予以關注和報導，單這一件事就足以讓上面安排了很多人，專門盯着貓牙，不是管着你，是要第一時間瞭解你，千萬不要出現重大失誤。
以前電視新聞，可能很多人都不看。
現在貓牙每天會以短視頻的形式，推送國內外新聞，有標題吸睛，短短一兩分鐘，無論是年輕人還是年長的老人，稍有一丁點興趣都不會抗拒看完。
來見魏濤，是上面的指示，也是孟宗海的自我舉薦，他現在對魏濤的興趣越來越大，一度超越了虛擬貨幣。
關錦月給老師沏茶，親力親爲的在屋內端茶倒水，在魏濤這裡則更沒有任何障礙，她服侍魏濤，已經成爲了一種本能，而後者接受她的服侍也成爲了本能，兩人之間的默契，很多時候都不必說話，一個些微的小動作或是一點微表情，對方秒懂。
杯子在冰箱裡冰一下，放一個小拳頭大小的實心冰球，倒上生榨的橙汁，瞬間杯子和冰球的雙重夾擊，使得橙汁的入口冰爽程度達到最佳。
“今天的橙汁有些酸。”
關錦月給他倒好，並將杯子放在他所坐位置最舒服去拿取的位置，擺上了菸灰缸，拿出了香菸和打火機，一如一個秘書或是助理所做的工作，她都包了。
“嗯。”
孟宗海還領來了一男一女兩個助手，不是學生，是在智囊團的助手，負責記錄，也負責傳達，同時負責溝通，免得已經接近七十歲的孟教授過於勞累，有些瑣碎的工作，交個他們即可。
別看二人都四十多歲的年紀，工作十幾二十年，又是在官方要害部門工作，可見到魏濤，多多少少還是有那麼一點拘謹。
工作體面的優越感，在這個男人面前是斷然不會出現，越是他們這樣的人，對於身份地位這類東西，看得越清楚，越知道怎麼做。
看着如同大爺一般翹着二郎腿的魏濤，而鼎鼎大名的關總，此刻就像是一個小丫鬟一樣，這讓他們覺得很不可思議，既然在孟教授身邊工作，怎麼可能不知道不認識這位孟教授的高徒。
孟教授曾經不止一次說過，如果給關錦月一個普通人的童年，她可以專心致志的學習，現在所取得的成就絕不是在銅臭氣的商場，而是在學術研究和實驗室內。
喝了一口冰涼的酸甜鮮榨橙汁，口感味覺帶來的幸福感，在沒有身體傷害的後顧之憂下，魏濤從不會拒絕讓自己的生活變得甜甜蜜蜜，讓喜歡的五味儘可能充斥自己的生活，而不是養生、健康飲食之類的束縛。
知道能跟孟教授來的，都是簽署過保密協議的，且是上面直屬部門的人員，他也沒有藏着掖着，更不會端着，風格如此，既然我要跟你談，就一定是誠意滿滿，要麼不提，提了就是真心去做。
“可以讓我公司的法務和財務部門配合，孟教授你們組織一到兩個小組，具體磋商一下，如何在不違規的前提下，進行一些調整。我請上面放心，我所說的話是真心的，我在這裡也跟您透個底，貓牙的桎梏，可能就在於它是一家普通的公司，我也是想要貓牙更好的發展，真正成爲一款國民軟件，真正走上國際舞臺，讓更多國家的用戶，成爲我們的一員。”
姿態高高在上，似地主老財，一開口，魏濤就打破了兩名助手剛剛升起的不好印象觀感，沒有一句廢話，直入主題，節省時間，也打破了普通商人談判的風格，哪有這麼輕易將自己底牌亮出的？
他如此，乾脆利落。
“多少比例合適，先做一個統計，畢竟這家公司如果全國‘交公’了，也沒辦法發展了……”
有些話魏濤不說，孟宗海也知道，真要是主體是官方了，馬上高管層面要發生變動。
一個是我白手起家創造的公司，如同我的孩子，賺到的錢也是揣進我的兜裡。
一個是我路過的地方，是平臺，賺到再多的錢，也跟我沒有多大關係。
能一樣嗎？
有些事情的發生，沒人會說，心裡都清楚，這樣的公司如果是那樣管理，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會失去所有的動力。
魏濤直接將自己想要說的話都說完：“況且貓牙走上國際舞臺，還是現在的模式最好，我這個人在國際上的印象比較固定，一言堂大老闆當慣了，被人會覺得跟我處好了合作就可以很快的進行，同時心裡會想着，能不能忽悠忽悠我呢，一旦把我忽悠了，便可在貓牙上肆意攫取想要的東西。”
依舊是有些話不必說，我一個接受新鮮事物很容易的大老闆，在國際上有知名度，有自己的圈子和渠道，文體不分家，娛樂和體育方面搞得紅紅火火，參加各種所謂上流社會的聚會，身份頭銜都足夠，且不會被人過度防備，還會有人主動湊上前，搞掂一個魏濤，等於搞定整個安順系。
征服他，是一件非常值得去做的事情，會有非常值得期待的好事在等着你。
孟宗海拿起桌上的香菸，他已經戒菸很久了，今天他想要抽一支，他心裡清楚魏濤有別的目的，但對於貓牙這樣一家公司，能夠在內裡，存在着‘官方’的屬性，且還佔據很大的一部分，本身就是一種難能可貴的心胸。
小關那孩子沒看錯，這個男人身上的閃光點，確實值得女人爲其飛蛾撲火。
魏濤拿起打火機給他點燃，關錦月在一旁想要開口阻攔，師孃都叮囑自己了，抽菸喝酒一定要管，可看現在的氛圍，她還是選擇了沉默。
魏濤拿着煙盒，向着兩名助理去遞，請煙。
兩人趕緊擺手搖頭，這樣的場合，哪裡有他們大盤雞屎抽菸的資格，剛纔魏總的話，還在心頭旋繞，承認剛剛心跳也加速了，即便是現在，激動的情緒猶在。
貓牙歸屬官方，這個命題，放出去能讓所有的新聞在今天全部讓路，它會炸翻整個輿論。
這是一個什麼樣的男人？
都私下裡聊過，以華夏幣來換算，很多人都表示，貓牙突破萬億，是遲早的事情。
是什麼樣的心理狀態，能夠讓他主動要求這麼做？
另一邊，能讓孟教授激動的，不是這個早就知道的事情，而是魏濤剛剛提到的……
如今這樣的模式，是貓牙發展的桎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