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二章:滅世

隨着鍾離實力的越漸提升與神武點數的供應補充,破損的時空之心已經恢復了不少功能,除之前那對應“空間”的萬界穿梭外,還有如今這對應“時間”的時光追溯。

顧名思義,這時光追溯,就是追溯時光的痕跡,重現出這片時空的過往,包括那曾經存在的人與物,情與景。

雖然這追溯只是追溯,並不能對既定的現實造成改變,但最起碼能夠讓鍾離了解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梳理出事情的前因後果,看看如何亡羊補牢。

虛幻又感瑰麗的光芒展開,凝現出一片海市蜃樓般的景象,正是昔日的蘭若寺,荒林古剎,幽幽無聲,看來略顯陰森,但又透着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寧靜與平和。

顯然,在這個時段,蘭若寺還未遭遇變故,一切看來都沒有什麼異常,破敗的古剎之外,一顆古槐參天而立,鬱鬱蔥蔥的林葉間已有槐米累結,隱約還可見到青綠的光芒在虛空中閃爍消隱,洋溢着一股磅礴的生機與靈氣,正是這陰陽槐重開,聚天地靈氣之異。

古槐樹下,青煙嫋嫋,一名白衣女子席地而坐,橫琴弄弦,不說天籟,但也是婉轉動人,應時一陣劍鳴傳來,鏗鏘伴奏,一柔一剛匯成一曲,也別有一番玄妙韻律。

“臥槽?”

“這什麼情況?”

“這立體特效好逼真啊。”

“特效你大爺,這是主播的黑科技。”

“場景重現,還這麼真實,什麼黑科技這麼厲害?”

眼見時空變幻,往昔的景象重塑,直播間內不由驚呼一片,可惜鍾離毫不理會,舉步便向那虛幻又似真實的蘭若寺踏去。

隨着鍾離的腳步,這追溯倒轉的時間又開始向前流逝,虛幻的景象隨之變幻,待他來到古剎前,那“海市蜃樓”中已是數日交替,內中的人,男也好,女也罷,對於他的到來都未有半分察覺。

“砰!”

陡然,一聲輕響,琴絃崩斷,樹下撫琴的女子雙眉一蹙,站起身來轉向古槐望去,只見那巨樹搖擺,灑下落葉萬千,女子探手接過一片,便見那落入手中的青葉,轉眼就變得枯黃,隱隱透出一縷詭異不詳的氣機。

“這是……?”

“小倩!”

女子臉色一變,正欲探查,卻聞一聲呼喊傳來,轉眼望去,只見一道人影自破敗的寺院內飛躍而出,急急趕到她的面前,道:“我方纔收到燕前輩的劍令傳音,說陰間大變,魔神將出,要我們速速將此事通知鍾兄。”

來人正是寧採臣,相比聶小倩,他的變化可謂巨大,原本那一身窮酸的長衫早已不見,換成了一身藍色勁裝,身後還揹負一口連鞘長劍,身形更是壯實了不少,眉宇間透着一股鋒銳之氣,那還是原本那文文弱弱的書生啊,分明是一名縱劍江湖的俠客嘛。

如此變化,也是難怪,鍾離當初先傳太玄經,隨後又將陰陽槐紮根於此,溝通兩界時空,使得此地成爲了整個妖魔界元氣最爲濃郁之處,他在一旁修行,飽受其益,自是一日千里,氣象大變了。

當然,變化最大的還是陰陽槐,畢竟鍾離佈置的一切,都是以陰陽槐爲核心的,這顆上古亦不多見的陰陽神木,在這海量元氣的滋養哺育下,成長突飛猛進,不過一月便樹成參天,開花結果了,若不是逢遭大變……

“魔神?”

寧採臣的話語,聽得鍾離微微皺眉,聶小倩亦是面色一變,連聲道:“可是鎮壓在陰間的那一尊魔神?”

“這……我也不太清楚!”

寧採臣搖了搖頭,他步入修行界的時間並不長,鍾離又是個甩手掌櫃,教給他的除一篇太玄經外就沒什麼了,哪知道什麼魔神,只能將燕赤霞傳來的話語托出:“總之,燕前輩讓我們儘快將此事通知鍾兄!”

“也只有如此了!”

聶小倩點了點頭,轉向那仍舊落葉紛紛的陰陽槐,喃喃說道:“陰陽槐紮根兩界,洞悉陰陽,想必也是察覺到了什麼,方纔會發出如此警兆來,希望事情還來得及吧。”

“小倩!”

似從這番話語中聽出了什麼,寧採臣走上前來,詢問道:“聽你的意思,似知道這魔神的事情,真有那般恐怖?”

“這我也不知。”

聶小倩搖了搖頭,苦笑說道:“只是以前在姥姥手下的時候,聽她說些一些,據說,千萬年前,此界並無陰陽之分,直到一尊魔神橫空出世,以無上之力將此界分隔,再後來九天之上的仙佛降臨,將這尊魔神鎮壓,並設立地府看守,方纔有現如今這陰間陽世的格局。”

“九天之上,仙佛降臨?”

聽此,寧採臣先是一怔,隨即又有些惴惴,問道:“那鍾兄他也是九天之上的仙佛?”

“這……”

寧採臣這話倒是把聶小倩問住了,好一會兒纔回過神來,苦笑說道:“我也不知,但想公子之能,不是仙佛,也勝仙佛吧!”

“……”

“尬吹,尬吹!”

“主播,你看你在小姐姐心目中的形象是多麼高大!”

“前邊說的是什麼話,難道在我們心目中主播的形象就很渣麼?”

“你們這幫傢伙,整天就知道想些有的沒的,能不能把注意力放在正題上,那魔神什麼的肯定跑出來了好麼。”

“有主播在,怕個雞兒,我賭一百塊,那什麼狗屁魔神肯定要被主播吊起來打。”

兩人的對話,滿是緊張與沉重,但直播間內的氛圍,卻是一派輕鬆。

這是一種習慣,一種依賴,這一個直播鏡頭,爲他們擋下了太多太多,以至於這近在咫尺的真實都變成了遙不可及的虛幻,那鮮血淋漓的死亡與恐怖也變成了玩笑的談資。

這並不是一件好事,但鍾離並沒有急於糾正,因爲很快這現實就會改變他們的觀念。

……

直播間內的觀衆暫且不說,將視線迴轉,寧採臣沉聲說道:“不管怎樣,先通知鍾兄吧!”

“嗯!”

聶小姐點了點頭,轉向陰陽槐,舉手繪成一道法印,鍾離臨行之前將這陰陽槐交託於她照顧,並佈置了聚靈傳送兩道陣法,她可以通過這陰陽槐,發動陣法的力量,向鍾離所在的地球主世界傳遞信息甚至直接進行傳送。

鍾離當初留下這一重佈置,就是爲了避免有什麼意外發生,但不想……

“轟!”

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瞬時掩蓋了所有聲音,原本還算明媚的天空,更是瞬間陰沉了下來。

“這……”

面對這陡然而來的變故,樹下的兩人還未回神,便見那參天而立的陰陽槐劇烈顫抖了起來,濃密的樹冠與巨大的樹身都在搖動,甚至連深埋大地的根鬚都浮現了出來,自從泥土之中根根崩出,好似要拔腿逃離此地。

見此,寧採臣方纔驚醒,連聲道:“小倩,這是怎麼一回事。”

“我也不知道!”

聶小倩同樣被陰陽槐的異動驚住了,神色有些慌亂的說道:“它在害怕,想要離開這裡……”

“轟!”

話音未落,又是一陣驚雷轟鳴,血色的光芒隨着驚雷閃耀,映照出兩人無措的面龐。

站在兩人身旁,鍾離沒有言語,回首向天空望去,只見淒厲的血光撕裂天穹,震起聲聲驚嘯,天昏地暗,日月無光,漫天星辰也消隱了蹤跡,只餘下這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與縱橫交錯的血色雷霆。

血色雷霆縱橫,轟隆雷聲震耳,這天地之怒此刻給予人的不只是震撼,更透着一絲淒厲,一絲絕望,一絲歇斯底里的瘋狂。

爲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

衆人不明所以,鍾離也沒有給出解答,只是注視着那血光交錯的黑暗天空,似在尋找着什麼。

“那是……”

陡然,一聲駭然驚呼,寧採臣與聶小倩怔立在地,神色驚恐的注視着天空,在那暗無天日的蒼穹之中,在那縱橫交錯的雷霆之間,陡然浮現出了一隻巨爪,一隻鱗甲覆蓋,黑毛間生,有五指卻不似人形遮天蔽日的漆黑巨爪!

“轟隆隆!”

巨爪出現的瞬間,世界似發出了悲鳴,一道又一道雷電,閃耀着血一般淒厲的光芒,向那巨爪重重的轟擊,狂暴的雷電,擊穿了鱗甲擊碎了血肉,甚至撕裂出了可見黑骨的傷痕,但那巨爪卻恍若未覺一般,迎着無數雷霆的轟擊將天穹撕裂,向着大地一點點的壓去,目標正是……

“不好!”

此時,寧採臣方纔驚醒過來,抓起一旁的聶小倩,化作一道劍光向外極掠而去。

“轟!”

就是在兩人衝出蘭若寺的下一瞬,那巨爪落下了,將阻擋在前的雷霆粉碎,以勢不可擋的姿態轟入大地,重重握住了那驚顫掙扎的陰陽槐,隨即發力一扯。

“砰砰砰!”

隨着一連串斷裂聲響,那參天巨樹終究抵不住這黑爪巨力,隨着千萬根鬚斷裂,陰陽槐脫離大地,餘下一個巨坑,內中靈光幻滅,正是陣法崩毀之像,更有常人不可知的力量降臨,將已經重疊融合的兩界空間再度分割。

隨着兩界的空間分割,天穹中密集成雷海的血色雷霆也逐漸消弭,再難對那漆黑巨爪造成傷害,只能任由它拉扯着陰陽槐,消失在黑暗幽深的陰雲之中,再不見蹤影。

“嘩啦!”

巨爪消失,天地卻未就此恢復光明,反而又出現了風雨之聲,狂風怒號着,雨水自天空中傾盆而下,鍾離站在陰陽槐拔出後形成的巨坑邊,注視着暗紫色的液體在坑中凝結,注視着寺外的林木被這“雨水”侵蝕,滅去生機,化作一片焦黑的枯林,注視着整個世界在這血的洗禮中絕望的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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