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第一百零八章

雖然早有猜測,但墨雲書這一句話仍舊像個晴天霹靂,將墨恆雷了個外焦內嫩。

“我,我的婚事?”

墨恆雙眸一凝,笑容僵住,剎那間呆住般看着墨雲書。

墨雲書看着他,聲音不高卻不容置疑:“放心,是那樑弓宜。你不是對他一往情深?”

“樑弓宜……”

墨恆一聽,口中沙啞地喃喃,臉色都微微發白,彷彿又驚又慌,怔怔地望着墨雲書英俊威嚴的面龐,眼眸深沉而複雜變幻,好像在這一瞬間,他眼中有一種不可見光的、莫名激烈的情愫沒有隱藏好,從他以前的痛苦隱忍中泄露了出來。

然後他驀地一個激靈,這才反應過來似的,連忙收回看向墨雲書的目光,偏過頭,又沉沉低下頭去,一聲不吭,雙手握得直接發白,身體卻一動不動。倔強絕望的模樣讓人看得心疼。

墨雲書眸中閃過一絲笑意,將他的失態盡收眼底,拇指的扳指在食指上摩挲了下,神情深沉莫測地看着他——對一個暗戀父親多年,不久前才終於看清自己真正孽-情的少年來說,突然從父親口中得知自己將要成婚,能夠這麼快平靜下來,也算難得了。

墨恆心裡也笑,卻是譏諷瞭然,想起剛纔路過亭臺時聽到的話,哪還不知道墨雲書的打算?

在世俗間,“天地君親師”是無法違拗的壓頭頂蓋,是約束凡人在世間生存的倫常道理。

在修行界,這方天地沒有仙君仙王,傳說中的仙界更是虛無縹緲,便少了個“君”字;而無論是誰,在拜師之後,一切都必須以師門爲重,家族親人就要靠後一些,所以“親”和“師”也調換了位置,只剩下“天地師親”。

天地師親,這四道天綱倫常,不僅是天下修行者們必須遵守的規則和大義,也是他們的共同利益所在,誰敢違逆,就是挑戰法則,就是犯了衆怒,必爲天下修行者所唾棄、排斥,甚至抹殺!

墨雲書喜歡玩弄男色,這本是不值一提的小事,甚至別人湊湊近乎,還能贊他一聲風雅。

但是“亂-倫”卻絕無可能!亂-倫,這是徹徹底底地抹黑了那個“親”字!

若是別人相愛深沉,狠一狠心,大不了天涯海角一起流浪,天大地大,何處不可爲家?但是墨雲書狼子野心,身爲四國天師,數代基業紮根於此,豈能讓自己的“清名”被污穢,讓人一提起他,就說他是個不尊天綱,不顧倫常,喪心病狂與嫡子苟-合的齷齪之輩?

“我本道他是打算在奪我氣運後,繼續與我‘暗通款曲’,不成想我卻低估了他的無恥程度。”

“沒有樑弓宜,他也能找出個張弓宜、趙弓宜出來。一個擋箭牌,遮蔽了別人耳目,日後若有誰敢傳言他和嫡子亂-倫,他就能義正言辭地指責對方污衊,並理所當然地站出來將之擊殺……”

“只是,我還未回來,他就已經給我確定婚事,看來他心急於我的氣運,不願再耽擱了。”

墨恆轉念之間就將墨雲書的心思摸了個大概,心神也微微提緊,瞬間想出幾條對策。但他清楚,既然墨雲書出手,只怕還有後招和其它謀算。他一時間也來不及想太多,生怕失神時被墨雲書看出他的異樣,便收攝心神不再多想。

“怎麼,不想成婚?”

墨雲書見他仍是沉默,端起旁邊靈茶隨意品了品,放下後,淡淡問着。

墨恆咬牙不吭聲,頭垂得更低,跪地不起,在墨雲書看來,分明是糾結地握緊了拳頭,倔強地僵直着以示反抗。

墨雲書早就猜到墨恆的反應,只因他對墨恆的“戀父情懷”早就隱約有些感覺,後來又知悉確認,豈不見樑弓宜之所以被墨恆一見鍾情,就是因爲與他墨雲書有幾分相似之處?又掃了眼墨恆獻上的黃皮小鼓,只覺連日來的憤懣一掃而空,威嚴肅穆的英俊面容都顯出溫和來。

“爲父意決,你不必多想了。”

墨雲書拍了拍墨恆肩頭,手掌又在墨恆脖子上摩挲了下,眼中深埋住那波瀾起伏的暗光,不容置疑地道,“樑弓宜就在府中別院,上次你們有些誤會,你且去見見他,與他坦誠說清也就是了。另外,爲父已在這閣樓東面爲你起建了一座院落,你下去後,就搬去那裡,在那裡準備成婚。”

“天師大人,閒少爺求見。”

門外突然無聲無息地走近一個侍衛,小聲恭敬地請示。

墨雲書理也不理,彷彿沒有聽到。

那侍衛等了小片刻,心裡知道了答案,又屏氣凝聲地退了回去。

墨恆本來仍是低着頭怔怔地失神,此時被那侍衛驚醒,猛地轉頭,面現兇狠,遷怒一般將強悍的神識掃到閣樓外的大門前,看到清傲從容地站在那裡的墨問閒,便猛地將神識在半空打了個旋兒,瞬間吸收無數靈氣,憑空化作一隻大如磨盤的手掌,對準墨問閒就是一抽!

“啊!”

墨問閒臉都被抽歪了,只來得及慘呼半聲,就“咻”的一聲被抽飛三裡之外,不知摔去了哪裡。

幾個站得筆直的護衛看得目瞪口呆,互相對視一眼,忙又回過頭去,站得更加肅容鄭重,個個眼觀鼻鼻觀心,如老僧入定。

……

墨恆迴歸墨府的消息像是長了翅膀一般,沒等他從閣樓中出來,就傳到了各個院落。

不說其他人,梨花小院中的石啓樓等人得知消息,都心中激動,第一時間趕來閣樓前迎候墨恆。他們來到之後,有些奇怪以前幾個對石啓樓十分禮貌的護衛,今日怎麼這般嚴肅,簡直像是石雕。等了幾盞茶的功夫,終於等到墨恆出了閣樓。

但他們還來不及拜倒行禮,墨恆就面色沉沉地身形一閃,瞬間化光飛走。

一般無人敢在墨府中肆無忌憚的飛行,但墨恆正處於“壓抑、糾結、憤怒”的複雜心情之中,又對墨雲書“信任”至極,如此一來,“理所應當”會將自己當成了嫡子繼承人,也就成了例外。

石啓樓等人都愣在那裡,轉眼反應過來,不禁又驚又喜:“主子晉升化神境界了!”

原來,先前那天行派二人來墨府尋釁問責時,也顧忌着自身的顏面,並沒有直說墨恆殺的三人具體是誰,府中衆人聽到,大都只當墨恆殺的是天行派真傳弟子中的煉氣高層境界的小輩罷了。

幾個石雕般紋絲不動的護衛都連連暗道“果然”,想起被墨恆殺死的天行派化神境界真傳弟子,再想起剛纔被抽飛的“閒少爺”,各自悄悄嚥了口唾沫。

樑弓宜客居在別院中,比其他人遲了半步,也得知了墨恆歸來的消息。

他盤膝在牀榻之上,一身灰白布袍,精壯硬挺的輪廓襯着冷峻無情的面容,讓前來通風報信的小丫鬟滿臉通紅。樑弓宜揮手打賞了她幾塊靈石和幾枚靈符,在她歡喜不盡地拜謝退走後,才雙眸一亮,驀地站起身來,用力握了握雙拳。

“終於回來了!”

樑弓宜負手挺立,黑眸晶亮地望向門外,冷峻的臉上浮現淡淡的喜悅。

此時此刻,他才發覺自己有些壓抑不住心裡那恍如隔世的激動和思念。

頓了頓,他才冷靜下來,想着兩年多前從“三生石”中看到的“前世片段”,又想起今生與墨恆相遇之後的尷尬臊人的相處,不由暗暗緊張:“只怕還要受些苦頭。”

轉念又想,“不過,墨恆也只是脾性比‘前世’更爲霸道,本質仍是真心實意對我,以他對我的情意,必會對我有求必應,且關懷無微不至。如此一來,我修煉大道更加通暢安全,晉升化神境界之日指日可期。我也可借他之勢,幽冥地域中的領域才能儘快開始規劃和鑄就!”

最後又想起,自己已經和墨雲書確定下來的“婚事”:“不知他知道後,會是什麼態度……”

沒等他思量完,突聽一聲帶着憤怒、壓抑、森狠的厲喝聲:“樑弓宜,你這賤人,還敢來見我!”

“……?”

樑弓宜一呆,面色猛地一變,心中又驚又疑。

下一瞬,房門“砰”的一聲,被一道清風擊成飛灰,一道人影倏然飛至,出現在他身前。

樑弓宜雙眸一凝,看到墨恆褪去青澀的容顏,驀地怔愣住——相較兩年多前,面前這人更高了些,外貌也變化不小,如今這俊朗英挺、清傲出塵、霸道兇狠的挺拔少年,正死死盯着他,滿眼都是糾結複雜的洶涌情愫……這纔是三生石畫面中的墨恆,是他“前生”擁有的愛人。

樑弓宜喉結動了動,神情隱晦地恍惚了下,眼看墨恆面色不善,他也來不及多想之前聽到的喝罵,更不敢再多看,忙收回目光,壓抑着莫名的心情,冷峻從容地稽首行禮:“恆少爺……”

墨恆上下打量他,驀地上前半步,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將他用力一扯,拉到自己面前。

樑弓宜心頭突地一跳,擡頭平靜地與他對視。

墨恆直直地盯着他,眼中不知翻滾着什麼情緒,只低啞狠狠地問着:“樑弓宜,樑弓宜……當真是你樑弓宜!你怎麼又想來跟我了?不是對我視而不見,還對我暗下偷襲嗎?”

樑弓宜張了張口,剛要說話,卻忽然一怔,看着墨恆這般質問他的神情,聽着墨恆如此質問他的話語,他突然覺得,好像墨恆本就應該狠狠地質問他,問他:“你爲什麼要害我?爲什麼騙我?我對你情深如海,挖心掏肺,你到頭來卻害我死無葬身之地!爲什麼,爲什麼?”

樑弓宜胸中突然痠痛憋悶,直直地看着墨恆漆黑深沉的雙眼,勉強冷靜地張口道:“恆少爺,我們有些誤會,那次我被幽冥王的殘魂制住,那秘境也是幽冥王……”

“住嘴!”

墨恆突然低喝,轉頭望向墨雲書所在的樓閣方向,神情中明顯閃過一絲壓抑的深沉痛苦。

然後回頭,聲音有些沙啞:“你我能有什麼誤會!我算看清楚了,你樑弓宜就是一個勢利小人!你看我以前不爲父親所喜,任我對你一見鍾情,百般討好,仍是對我冷冷淡淡,若即若離;現在見父親寵我,你能從我身上得到好處了,便又巴巴地送上門來想要與我成婚!”

說着一把將樑弓宜推開,目光肆無忌憚地打量他的身體,咬牙道,“你這厚顏無恥,卑劣賤人,也妄想讓我娶你?說來說去,你不就是想讓我幹你,然後給你點賣身利益?本少現在就成全你!”

話未落音,突然法力一震,猛地將樑弓宜全身衣物震成齏粉,露出樑弓宜高拔精壯的身體。

樑弓宜臉色鐵青,卻沒有躲閃。他身材高大,肢體精壯卻白皙乾淨,寬闊的雙肩,結實的胸肌,溝壑般沒有一絲贅肉的腹肌,還有雙臂和雙腿流暢的塊狀肌肉,無不顯出凝實的力量美感。這般驟然袒露出來,讓墨恆當真一怔,想到前世……

但念頭只是一閃,便完全收回,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今生他已有虎叔。

墨恆心裡莫名一笑,表面上卻又浮現出糾結。這等好戲,他前世只是看過,現在卻玩得拿手!

心念動處,當即伸手,一把抓住樑弓宜勻稱的胸肌,卻突然用力,狠狠地一擰!樑弓宜胸肌緊繃結實,雖然寬厚,卻不容易抓住,墨恆手下一滑便不由鬆開,眼眸一厲,反手將樑弓宜翻過來壓到桌子上,對準他結實的臀部用膝蓋猛地一頂!

樑弓宜再怎麼強健,也承受不住他連番巨力折磨,痛得悶哼,暗道:“果然要受些苦。”

墨恆逐漸呼吸粗重下來,聲音似乎動情般暗啞:“我以前還說對你似曾相識,不受控制地對你傾心。現在看來,是我大錯特錯!你樑弓宜也就這副身子還能入眼!”

說着話,一把將樑弓宜修長結實的雙腿分開,反方向抓住樑弓宜那根物事用力一扯,心中卻皺眉想着:“待會兒回去,得仔細洗洗雙手。”

“墨恆!”

樑弓宜肌肉繃緊,被擺成如此恥辱姿態,他面色漲得更紅,發出一聲忍無可忍地低呼。

本來做好了受苦的心理準備,卻因爲深入骨髓的前世記憶而無法忍耐。

三生石的畫面中,他被墨恆珍若至寶,寵溺溫存都來不及,哪會對他稍下重手?而此時,他不止被墨恆肆意侮辱,他那根寶物物事也被墨恆肆意抓着向後拉拽,疼得他難以忍受,卻又因墨恆的法力刺激而不受控制地興奮猙獰,粗硬無疑地被墨恆掌控折磨。

他前世何曾受過這等屈辱?

但他瞬即就止了聲,仍舊毫無抵抗,甚至強自沉靜下來,閉目承受着墨恆對他的羞辱和折磨,只自將肌肉繃得更緊,結實勻稱的肌肉覆蓋着強壯的肩胛,寬厚的脊背顯得修長健壯,脊柱在中間形成一道性感的溝壑……若是對前世的墨恆而言,這必定是無法抵抗的誘惑和衝擊!

墨恆果然微微一頓,但隨即一聲不吭,將他那物鬆開,將他雙臂向後一拉,以法力狠狠捆住。

樑弓宜被他捆得更加貼住桌面,面向桌面的面上一時有些恍惚,眼中也閃過恍如隔世的痛苦和掙扎,然後突地想起一事,忙轉頭,也不看墨恆,只低聲道:“你想必還沒回過梨花小院,楊婆婆受了傷,我去看過,很嚴重……”

墨恆正狠狠蹂-躪這具曾經摯愛珍惜的精壯身體,以前的不捨化爲現在的暢快,突聽這句話,臉色一變,二話也不多說,直接一掌將這具性感精壯的男兒身體擊飛,然後轉身就往梨花小院電射而去。

本來,就算樑弓宜不拿話頭引開他,他也沒打算和樑弓宜苟合。否則他會覺得髒,髒得對不起虎玄青的一腔情意。但他要報仇,就不得不用雙手。

用手肆意報復,已是他的最大容忍限度。

樑弓宜冷不防被他一掌打得撞到後牆,砸得鼻子劇痛,流得滿臉是血,又砰的一聲彈到地上,渾身像要散架似的,一時索性不起來,只自想着今生每次見到墨恆,要麼被毒打一頓,要麼被捆綁蹂-躪,好像命該如此一般。

又想起墨恆與他初見時,的確對他說過“我對你似曾相識”之類的話,不由深深喘息一聲。

“前世罪孽,今生償還?”

腦中浮現這八個字,樑弓宜忽然胸中一堵,窒息般悶疼。

他想着,勉強爬起身來,先運轉法力暫時止血,然後急忙轉頭張口,連吐了兩口淤血才舒暢了些。他擡起手臂擦了擦嘴角,低着頭,施法攝來一團清水洗淨身體,緩緩取出新的衣物穿好。

頓了頓,有些失神地取出靈丹服下,片刻才坐到牀榻上運功療傷。

閉目時,他心裡重又冷硬堅定下來,默默想着:“我是對不起你,我也愧疚痛苦,但形勢逼人之下,我別無選擇,我渴望長生,我修行大道還剛開始,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成爲我大道阻路之石!今生或許的確要還你的債,也好,還完了,再與你重新開始。有我今生早早謀劃,日後必不會再落到那般痛苦抉擇的境地……”

但若萬一還是必須面對類似的選擇呢?他神情越發冷峻沉靜。早有決意,何必再想。

作者有話要說:這回標題沒有誇張吧,麼麼^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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